第十章
冬去舂至,冰雪渐融,新芽已冒出枝头,褪去银⾊的霜寒,大地换上发的荣景。
曾在云峰遇刺养伤的三皇子,沉寂了一段时⽇后,随著主人的复原,三皇府第近来又开始了⼊夜笙歌,且夜夜的**通明,繁华的宴席、美酒与歌舞,络绎不绝的皇族权贵与员官,全到府恭贺。
除了朱毓的伤势复原,最重要的是他正式收⾝边的贴⾝侍女无忧、无愁为养女,一些趋炎附势的人也全乘机上府恭贺一番。
皇帝、皇后对他擅自将平民心腹收为养女的做法大有微词,不予认同,连太子也持观望立场,不做表态,最后朱毓私下与皇后密谈,仅一天,皇后整个反对的态度一改,敦请皇帝,要以正式宮仪给两个女孩⾝分、地位,在皇后的坚持力下,无忧、无愁郡主地位就此定案,从此三皇子朱毓膝下有两个女儿。
“三皇子,怎么好段时间没见到您随⾝在旁的剑者呀?”
连著几天参与宴会,都没见到之前一直在朱毓⾝边保护的封言。
“本皇子另给他要务。”
悠卧榻上的朱毓,金⾊彩珠串饰皇族顶冠,翡翠宝石在指上展灿,一⾝华不变,唯耳上红珠石似短了几许,不改其轻懒漫调,饮酒而乐。
“能让三皇子⾝边的人亲自出马,想必事情严重!”
朱毓慵笑不回。
“三皇子,近来下官寻得一美舞姬,才艺双全,改天下官马上送至三皇府,慰藉、慰藉三皇子您这段时间养伤的不郁。”余尚书对著上头主座的俊美皇子奉承道。
“余大人倒是有心呀!”朱毓接过侍女斟来的酒笑道:“既有余大人力保,本皇子不品鉴一番,还真是辜负了余大人的心意。”
“望三皇子您笑纳,下官保证这舞姬绝对能将三皇子您伺候得通体舒畅。”余尚书衔著弦外之音,谄笑道,希望他推荐的美人能在三皇府內留得住。
“那可真要见识了。”朱毓朝⾝旁的人吩咐著。“平飞,给你安排了。”
“是,三皇子。”⾝旁晏平飞颔首。
每回夜宴这类以美女、美少年,或者稀世奇珍奉承巴结的事极多,奇珍能保存“美人”则看三皇子心情,一个月內未被他宠爱到的,大多以金钱打发,就算为他宠爱过的,也维持不了一个月,便以重金打发或者转司歌舞之职。
三皇子虽以好“美⾊”闻名在外,却有一独特原则,就是任何美女、少年都是另安置于他座宅第,连这些专为三皇府所拥有的成群舞姬也在他处,三皇府內不蓄养任何一美妾或者美少年,是三皇府不曾改变的规矩。
“说到歌舞,『⽟琼楼』的名于紫烟,歌舞当真过人,奈何为贼!一代红颜落得凄惨。”
夜盗紫飞双月是名于紫烟,最后竟惨亡的事,一直是帝都谈论不歇的话题,
“可怜的是苏四少,这么深爱这位名,没想到会是个贼,这消息让他整个人都沧桑了。”
“是呀!听说为于紫烟他大病一场后,连出现在皇宮都憔悴得消瘦很多。”
“是忽壮忽瘦吧!董宮女说她上⽇看到时,比平时⾼大了些,情绪还很不一定呢!四少这俊小子,平时亲切温和,和人说话哪回不带笑容呀!没想到上回整个人冷漠至极,苏家老大才说他家小弟病了。”
“看来真是病得不轻了,就董宮女上⽇那一看之后,就传出消息,苏四少被苏家送出中原养病呢,”
“这么严重!”
苏家在朝廷向来与人为善,苏少初固然是在太子⾝边协助,而让许多员官巴结,但最主要的是他温雅幽默,让人想要接近。
众人说得热络,也不时有人拿眼偷瞧主位上的人,因为宮內一直有传言,三皇子与苏四少“情谊”不凡,两人在御花园相拥吻亲的一幕,一堆亲睹的宮女侍卫,将事情传得可热。
却见主位上的人不变的眉目、淡笑支著颅侧倾听,不兴任何神⾊。
看来谣传是假的了,爱看热闹的众人也只好继续他们的热烈讨论,就他们所听到的第一手消息流一番。
“事实上,苏四少目前已经返回中原了。”一位近来到过苏府拜会的员官道。
“真的呀!亲眼看到吗?”这个冬季,苏少初简直是消失了一样。
“没亲眼看到人,但是苏东陵亲口说过,过几天,苏四少就会进宮先拜会皇太子,为这段时⽇的消沉告罪,同时再拜会长公主,听说冬季在千若寺陪长公主礼佛参经,长公主欣赏苏四少的见解,要再招他参经论佛理呢!”
“四少这俊美小子,真是到哪都得人疼。”
酒酣耳热的众人聊得兴头,各个欣羡苏少初的人缘。
“三皇子。”此时晏平飞接过侍女递上的条子,上前附耳禀告。
“封言带回本皇子要的东西了!”
托腮悠卧的朱毓笑了,笑得深意莫测。
“少初爱弟,你希望一切都不曾存在,本皇子就要那每一件都事实俱在,连绝迹的冰蝉本皇子都要它因你而出世。”
一曲箫音绕梨树下,睿智的眉目幽凝,蒙⻩⾐裳外罩淡⾊⾐袍,雅⽩穗带束发,一张清俊的面容,略显清瘦却不改其拔尘逸采,像沉在萧曲中,片刻后—才放下长箫。
“⾝在南源地,心系东域情。”无奈的声幽幽长昑,拿出随⾝长箫.“来⽇,你定会遇上他,代我将这枝箫给他。”
看着长箫,忆起故往,苏少初轻叹。
“君儿,你这个托付可叫我成也难,不成也难。”
把玩著长箫,想着这趟隐回南源呢秀山养伤,可真要感谢她那亲爱的小弟,一句“少初哥哥”会给你答案的话,让风绰儿成天著她。
对是不是会陪她一生一世追问到底,让极不想伤害少女心的苏少初也只好沉重坦言以告,她是女子之⾝,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见风绰儿只是歪首皱著眉,苏少初略感欣慰,原怕真相会令她放声大哭,她最怕面对女孩子的哭泣,没想到下一句话就令她差点倒地!
“为什么是女孩就不行一生一世呀!”
“呃!”
“为什么呀?”
“因为…都是女孩子。”
“可是和二师兄一生一世的人是个男的呀!”
懊死,忘了她的二师兄有断袖之癖。
“那得是要喜和喜的人在一起才行。”
“你不喜绰儿呀!”风绰儿此时才红著眼眶,泫然泣的问。
“呃…这…这…”小女孩带著泪眼的无助问,最令她手忙脚。“咳,那你喜雪初吗?”
苏少初只好比比始终在一旁喝著他的热茶,明明是始作俑者,却一派置⾝事外的家伙问。
“喜。”风绰儿点头。
“那你也想和他一生一世吗?”
“想。”
“不行,只能有一个。”苏少初朝她摇手。
“可是我两个都喜呀!无法不要哪一个。”温柔的少初和冷冷的雪初,两个她都喜的,她又急得想哭。“为什么不能要两个?”
“因为要两个人,将来会被人说成不安于室。”她夸张的道:“还会被说成婬娃妇。”
“谁敢说我就杀他!”哼!论剑术,她很強。
“若是明宗剑师说的,你也要杀吗?”
风绰儿面露难⾊了。“绰儿打不赢他,可是剑师怎么会说这种话!”
“你可以去问他呀!”
“我、我不敢。”剑师很慈祥,有时候也很严肃的。
“所以,”苏少初安哄的拍拍她的头。“你想清楚,选择好一个,看要跟哪一个一生一世再说,这是很谨慎的问题,你要想得很认真,三年后再回答,好吗?”三年后,她十八岁,也差不多有意中人了。
“喔!”要想三年,果然很谨慎,她很认真用力点头。
“绰儿果然乖巧听话。”苏少初満意的笑。
“那少初哥哥,你喜绰儿吗?”
“我现在就很喜你,三年后,你的一生一世别选我,我会更喜你。”
“别选你,会让你更喜我,为什么?”
“因为老天会考验一生一世的人,故意不让他们在一起,看他们是不是能接受考验,就算没在一起,心是不是也还在一起。”鼓起⾆灿莲花的口才,发挥她另一个強项,欺哄小女孩。“你受得了考验吗?”
“我能、我能。”可是她不解。“只有心在一起,那什么时候才会人在一起呀?”
“下辈子。”捏捏她那可爱的双颊,苏少初道:“老天感动,下辈子就会让我们在一起了。”
“下辈子,好…久喔!”
“嘘。”马上伸著食指要她噤声,不可说话。“质疑老天的考验,会有可怕的事降临。”
“真的吗?”她惊慌的马上捂,不敢说话。
“乖,时间是有点久,但是有定下时间,慢慢等就到了。”
“嗯嗯。”她又是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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