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就因为繁忙的工作,舍下了那通关键电话,启程前往陆大,从此,他失去了她…
回忆如嘲涌不断袭来,望着还在敲贩卖机的几名大生学,沈隽眸心染上深沉的懊悔和痛楚。
当年,他一到陆大后,晚上在饭店內忙着打电话找她,谁知她的机手却一直不通;打到宁家姊弟与自己的住处去,却始终没人接。那时,他的心中就觉得怪异了,但也没想那么多。
后来,熊老大和十二少的电话直袭而来,劈头就是问自己是不是和茵茵闹别扭,否则她为何要离职?
当下,他得知此消息后,心中有些恼,暗怪她明明和自己约好不让人私感情影响公事,为何还为了这莫名其妙的小吵嘴而闹离职,因而不悦地要他们别揷手这事,他回去自会解决。
就因为这小小的不谅解与气闷,再加上工作的忙碌,在陆大那几天,他没再试图联络她。一直到回湾台后,接连两、三天都没看见她在公寓与事务所出现,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有,这时,他才警觉事有蹊跷。
电话找不到人,连忙焦急地到宁家姊弟所租的住处去寻人,却愕然听闻房东表示,宁家小弟已经退了租,两姊弟简直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失去了踪影,
万分惊骇下,他心慌惶然地回到自己住处,翻箱倒箧地想从她遗留在自己公寓內的物品中,找出任何能找到她的线索。最后,总算找到她留在梳妆枱菗屉內的一本通讯簿。
那时,他一一去电询问她通讯簿內的朋友,有无她的消息,却都得到否定答案;就连她最好的朋友…林美芳也说不知。现在,他知道林美芳是在骗他了,否则现在的茵茵怎会认识林美芳呢!
总之,当时他心急如焚到处找人,不相信她会拋下他们多年的感情,就这么消失无踪。于是,他开始透过各种关系和请征信社去寻人,同时还追问事务所的行政姐小,她最后打来的那通电话说了些什么?
当行政姐小完完整整地道出那通电话內容,才知道当时打来的是宁耀奇。一直很清楚宁家小弟对他没啥好感,若没有紧急要事,绝不可能主动找他,所以他更加心慌了。直到一个月后,他接获征信社传来的消息…
就在他到陆大那天,茵茵出了意外,骑车行经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时,被掉落的钢筋打到头部,差点丧命。虽然后来救了回来,但脑部已造成永久伤害,再也记不得过往所有的人事物,甚王智力与记忆力都将衰退,许多对常人轻而易举的事,她也都必须从头学起。
初知此事,他宛如青天霹雳,只觉全⾝僵冷、发寒…在她生死攸关之时,他没在医院陪伴,径自在陆大忙于公事,甚至还暗暗恼她。
若没让她回去帮忙拿资料,她不会出意外的!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的错!所以老天在惩罚他,故意让她忘了他…忘了他啊…那时,他浑⾝颤抖地赶到医院,谁知她却已经出院离开,不知被宁家小弟带到哪儿去?最终,他还是慢了一步,从此展开这一年多来心灵空洞、茫然的⽇子与追寻。
直到前阵子,征信社又传来他们在台南的消息,他才不顾一切地拋下工作,前来与她重逢、要与她重新认识,再谈一次恋爱。
“当…当…当…”
下课钟声蓦然响起,拉回沈隽怔忡的神志,一波波的生学人嘲自教室內涌出。忽地,他瞧见了人嘲中那位心思歹毒的未来姻亲。
“耀奇!”开口叫人,将未来姻亲给堵住。
“是你!”冷冷看了眼,宁耀奇⾝子一闪就要走人,本不想在某大律师⾝上多费心神。
“我们需要谈谈。”不理他的抗拒,大掌一抓,直接将人给強到无人的角落处,准备好好深谈一番。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冷然嗤笑。
“当然有,茵茵。”沈隽沉声,不介意提醒。
“我姊?”忽地,宁耀奇讽笑不已、満脸讥刺。“一年多前,当你宁愿和那位吕律师赶着去陆大,却不愿接听我媲徊在生死关头的电话时,你就失去和我谈的资格了。”
“耀奇,当时我并不知茵茵她…”嗓音一窒,沈隽沉沉叹气。“没接那通电话,确实是我的错;可是你不该因为这样就将茵茵带离我⾝边,消失了一年多。”这一年多来,除了工作与寻找茵茵之外,他什么也无法多想,⽇子过得多茫然空洞,宁家小弟是不会明了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将姊姊留在你⾝边,好让你大享齐人之福吗?”宁耀奇嘲讽,眼神充満鄙夷。
“齐人之福?什么意思?”眉头一拧,不解其意。
“你还装什么蒜?”愤怒地推了他一把,年轻眼眸燃烧着恼恨火光。“不要跟我说你忘了还有吕律师这个人!”话落,转⾝就要走人,不屑再与他多废话。
吕律师?这又关吕律师何事了?慢着!茵茵一年多前突然发的那顿脾气,似乎也与吕律师有关!
想到这儿,沈隽忽觉这中间可能出了啥误解,急忙抓住他。“耀奇,把话说清楚!为什么将我和吕律师扯在一起?”
见他还故装不懂,宁耀奇心火霎时间熊熊燃起,再也庒抑不了,直接揪起他晌前⾐襟,恨声咆哮。“少来装情圣!在一年多前,你就背叛我姊,和那个吕律师搞在一起,对不对?你们一起进饭店房间的事都被人看见了,我姊也知道了,你知道她当时有多伤心吗?
“亏我还替你说好话,说你不是那种人,要她回去找你问个清楚。结果呢?还来不及问,她就出了意外,我焦急打电话想通知你,却在电话中听到你不但不肯来接电话,还赶着要和那个吕律师去陆大!怎么?要偷情在湾台偷不够,还偷到陆大去?对了!我忘了你是学法律的,你和我姊又没婚约关系,指责你偷情好象也不对,反正大家都是自由之⾝,谁也不能束缚谁,对吧?”
一连串怒声大吼地指控不断吐出,一声⾼过一声,最后终于冲破理智的临界点,控制不了情绪地直接挥出一拳“砰”地一声,千斤力道的右勾拳轰上了沈隽的脸。
只见沈隽整个人往后一跌,撞上后头的墙壁,痛得几乎爬下起来…该死!宁家小弟的力道真重,肯定是连吃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不过…值得!他吼出来的这番话,也算是稍微厘清自己心中的一些疑惑,搞清楚当时茵茵为何会突然说他让她好伤心了。
尝到一丝⾎腥味,知道自己的嘴角肯定破了,沈隽暗自苦笑,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一把将揍完人准备掉头离去的宁耀奇给拖住。
“怎么?一拳不够,还想再来一拳吗?”宁耀奇回头,目光凶狠残笑。
“耀奇,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和那个吕律师完全没关系,是茵茵误会了!还有…”沈隽微顿了下,按了按嘴角…真的很痛!可恶!必须讨回一点代价才行。“你真的该好好听我解释,为了这一拳,这是你欠我的。”
“…九七得六十三、九八得七十二、九九得八十一。”闭着眼,沙发上的人儿念念有词地将九九表背完后,忽地两眼大瞠,奋兴地跳了起来,哇哇快大叫。“阿奇,我从头到尾背完了,都没忘记耶!我真的背起来了…”
“嗯,你好、好厉害。”宁耀奇微笑赞美,年轻的眼眸沉沉瞅睇着因背全了九九表而⾼兴不已的姊姊,思绪却回想起⽩曰时,沈隽硬着他听的解释,也总算明了一年前他与姊姊之间,那场误会的来龙去脉。
思来想去,姓沈的确实无辜,还受姊妲踪一年,将他给全忘记的相思磨折,最后更是生受了一记老拳,说来真的很倒霉…呃,虽然这一切,有一大半的波折是当时愤恨不平的自己带着姊姊离开所造成的,但…想做他宁耀奇的姊夫,吃这点苦头又算什么?就自认倒霉的呑了吧!
不过,如今姓沈的要来讨回姊姊,他该不该放心地让姊姊回他⾝边呢?就算他愿意放手,姊姊对姓沈的又是什么感觉呢?现今的她已不是一年多前的她,对姓沈的还有以往那种男女情爱吗?
“姊。”想到这里,宁耀奇忍不住出声叫唤。
“阿奇,叫我什么事啊?”沉浸在自己背住九九表的喜悦中,宁茵茵一脸笑盈盈,可⾼兴的咧。
“如果…”微微一顿,随即加重強调。“我是说如果!”
“噢!如果。”不懂他究竟要強调什么,宁茵茵傻傻地点头应和。
“如果你不小心忘了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后来那个人来找你,你还会想和他在一起吗?”宁耀奇谨慎询问。
“我…我应该不只忘了一个人,而是很多、很多人…”有些尴尬地看着弟弟,宁茵茵非常愧羞纠正。一年多前的事,她完全不记得,所以忘掉的应该不只一个人,而是很多人才对。
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宁耀奇不噤一愣,随即笑了出来。“我是说如果,又不是一定说你!你现在只要告诉我,如果有个很爱你、却不小心被你忘了的人,终于找到了你,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
“那、那我喜他吗?”阿奇为什么要问她这么难的问题?
“没忘记以前,你很喜他的。”低声加上批注。
“噢!”轻轻应了声,她显得很苦恼。“我…我不知道呢!我现在又不认识他,要和他在一起,我会怕的。可是…可是那个被我忘记的人一定很难过吧!若是可以的话,我不想忘记他…但是…但是现在我喜的人不是他,是阿隽啊!我比较想和阿隽在一起的…”她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为难,忘了这是“如果”
闻言,宁耀奇忍不住笑叹…看来,这个问题是⽩问了!他这个姊姊不论是失忆前或失忆后,所喜的都是同一个人啊!
“我明⽩了,姊。”忽地,他轻轻地抱住她,低喃的声调像似要给她祝福。
明、明⽩什么?退开弟弟怀抱,宁茵茵満眼惑⾊瞅凝。
“姊,你和阿隽回台北吧!”
“耶?”
“茵茵,进来啊!”回到阔别多⽇的台北公寓,沈隽开门进⼊,转⾝却见宁茵茵怯生生地站在外头探头探脑,似乎不敢越雷池一步,不噤笑着上前去拉她进屋子。“别怕!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阿隽…”看着眼前陌生环境,她紧紧揪着他⾐服跟在后头,心中好惶然。
她不懂!为什么昨夜阿奇会突然要她跟阿隽来台北?然后今天中午,阿隽和阿奇谈了好久,至于谈些什么,她并不是听得很懂,只知道最后,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拎上机飞,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虽然她很喜阿隽,也很想和他在一起,但…但阿奇在台南,她不想离开阿奇的。台北的一切好陌生,她会怕的…
“怎么了?”带她至沙发前落坐,察觉纯真眼眸中的不安,沈隽柔声轻问。
“阿隽,阿奇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来?”有阿奇陪她,她会比较不怕的。
“阿奇还要上课,没办法陪你一起来,你忘了吗?”微笑提醒,他安抚道:“等他放假有空,就会来看你了。”
“那…那为什么我要来这里?我想回去找阿奇…”她怯生生疑问,不想离开自己悉的地方。
“茵茵,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知道突然来到一个新环境,她肯定会有所恐惧,沈隽温柔劝哄。
“想、想啊!”可是她也想阿奇啊!
“那是这儿的布置你不喜?”
“不是!”急忙头摇。
“那为什么想回去?留下来陪我不好吗?先住一阵子看看,如果真不喜,我再带你回阿奇那儿,好不好?”轻轻在额上落吻,沈隽呢喃哄人,就是要拐她留下。
“好吧!”想了想,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同时要他再一次保证。“阿奇放假真的会来看我,对吧?”
“当然!”给予保证一笑,知道未来某个护姊心切的姻亲,可是会不时北上突袭检查,看他有没有亏待茵茵呢!再说,这阵子宁家小弟也非得常北上不可,毕竟,他和茵茵的婚礼细节,宁家小弟可是要代表女方来讨论的。
“那就好!”闻言,宁茵茵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应该有些累了吧!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带你去吃饭。”笑着拉她起⾝,推着傻愣愣的人儿往浴室走。
“噢!”呆呆应了声,随即又觉不对。“阿隽,我没⾐服啊!”她本没携带任何的行李就来到这儿了。
“放心!这儿有你一大堆的⾐服。”⾐柜里有她留下的许多⾐物,他一直未曾去动过,就盼它们的工人能再回来穿用,如今可不让他给盼到了。
“耶?”⾐服?为什么有她的⾐服在这儿?
宁茵茵低头沉思,在万分纳闷的情况下,糊糊地被人给推进浴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