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砰!一道狠敲猛打声惊天响起,让返校和昔⽇教授叙完旧、在回廊下慢步缓行、准备离开校园的沈隽不由得朝不远处的“案发地点”方向瞧去…
砰!砰!砰!连续三道巨响又起,一抹对贩卖机“施暴”的纤细娇小⾝影映⼊眼帘,让沈隽不由得扬起眉。向来不多管闲事的沉稳格浮上些许兴味,忍不住又多瞄了几眼。
砰!砰!砰!再次奋力连敲三次,始终得不到该有的“响应”宁茵茵已经放弃希望了,但还是忍不住抱怨嘀咕。
“什么嘛!明明前一个人使用还很正常…”被A了两个铜板,她有些恼火,心知肚明讨不回“公道”了,怈愤地又重捶了下贩卖机,一吐心中怨气。
“姐小,你这样可是犯了毁损罪。”清淡嗓音自口中响起,本要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径自离去的沈隽,有些讶异自己竟然多事出口了,因而对自己的异常拧起眉来。
奇怪?他平⽇就不是多嘴的人,怎么今天却主动去招惹人家?
喝!谁啊?惊骇转⾝,却见一张威严感十⾜的好看脸庞正皱眉瞪着自己,宁茵茵吓了好大一跳,没想到自己的“暴行”全落⼊别人眼里!
妈呀!这人不会是贩卖机公司的人吧?不然⼲嘛沉着黑脸瞪她啊?
“那…那是因为它先犯了诈欺罪…”期期艾艾地辩解,她紧张地涨红了脸,就怕被人抓去要求赔偿。
欺诈罪?沈隽一愣,没料到会得到这种答案。
似乎看出他的愕愣,宁茵茵重重地点了下头,再次強调。“它呑了钱,却不给饮料,不是诈欺是什么?”话落,深怕被人追究毁损责任,二话不说,转⾝一溜烟闪人。
惊讶地看她跑得像在飞,好似有人在背后追杀似的,沈隽眸底不噤浮现兴味笑意,直到纤细⾝影消失不见…
呵…诈欺罪?这么说倒也有道理,不过…
目光转回到贩卖机上,他忽地大脚一拾,往贩卖机下方狠狠一踹,就听“乓啷”一声,一瓶乌龙茶已经掉了下来。
弯⾝取出饮料,他忍俊不噤地轻笑出来…
他在这里念了好几年书,这里可说是他的地盘,对这座校园的一景一物悉得很,这台贩卖机的小小⽑病岂会不知,当然也知治它的方法…若又犯起“诈欺”老⽑病,只要往它下方狠踹一记,保证乖乖地将饮料吐出来。
呵…她敲错位置了,难怪怎么捶打都没用!一上一下拋着手中饮料,沈隽头摇泛笑…
跑那么快作啥?若她不急着走人,或许他还可以教授她这个小秘诀呢!真可惜了,不是?
中午十二点半,某家光线明亮的连锁咖啡店內,角落处的餐桌坐了三名长相各异,气质却都很引人注目的男子。
“沈隽,你**竟然敢迟到!”⾼大魁梧,长得凶神恶煞样,堪称黑道角头最佳样本、人称“熊老大”的熊翼,率先没⽔准地⼲声连连。
“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的律师钟点费可以给你打个八折。”另一名顶着稚气娃娃脸,嘻⽪笑脸显得轻浮,因在家中排行十二,故自称“十二少”的安子彦⽩狠陵腔。
真是!让他们两人“苦等”了十分钟,太过分了!
“抱歉!”沉稳笑了笑,清楚知道就算只是迟到十分钟,毕竟还是自己的错,沈隽马上以最⾼诚意致歉。“中午这一餐算我的,好向两位赔罪。”这样应该満意了吧?
“算你会做人!”
“这还差不多!”
两道恶笑声同时响起,不约而同地朝柜枱方向招手。“服务生,请拿MENU过来。”嘿嘿…虽然刚刚已经点过餐,不过既然有人要请,那还客气什么?当然要加点啦!
见状,沈隽淡笑不语,不到三十秒,一名女服务生受到“召唤”急急忙忙拿着MENU过来了。
“是你!”看见前来服务的,是之前在校园里莫名其妙窜逃走的女孩,沈隽显得有些讶异。不到一个小时內却连续遇见两次,也算是有缘了。
“耶…你怎么在这里?”宁茵茵一脸诧异,马上摆出防备姿态。“你不会是贩卖机公司的员工吧?”追着她索赔追到这里来吗?太尽心尽力了吧!
“怎么你们两个认识?”熊翼与安子彦异口同声,眼底浮现兴味笑意。嘿嘿,姓沈的虽然平⽇颇受女青睐,不过也不知眼光太⾼还是缘分未到,总是冷冰冰地拒美女于千里之外,保持疏远距离,从未曾这样主动出声和女人打招呼,怎么今⽇似乎有些不大一样?很可疑喔!
“我不是贩卖机公司的员工。”就算察觉到两个老同学的好奇心思,沈隽依然波澜不兴,直接纠正宁茵茵的误会。“还有,我来这儿当然是吃饭、喝咖啡,否则会是⼲嘛?”她该不会就是误会自己是贩卖机公司的人,所以之前才吓得赶紧逃跑吧?
发现自己自行胡猜测误会了人家,又想到他现在是客人,自己可得罪不得,否则就要准备被店长扫地出门,宁茵茵顿时涨红了脸,连忙将三份MENU送到他们手中,不断紧张地鞠躬哈。
“对、对不起!请问三位客人要点些什么?我马上为您们服务…”唉…希望眼前这个西装笔、看起来就很社会精英分子的男人,不会小心眼地去向店长告状她的失误。
她作啥这么紧张、这么卑躬屈膝?
淡淡瞅了一眼,沈隽突然对她小心翼翼的紧张态度有点不舒服,然而又突然警觉到自己奇怪心态,当下強行按捺下莫名情绪,转眼将注意力放在MENU上,很快的和两个眼泛好奇的老同学点完菜。
“请稍等一下,餐点很快就为你们送来。”低头记完菜⾊,她露出职业笑容,飞快退了下去。
“沈隽,你啥时候去结识了这么个清秀妹妹的?”她一离开,熊翼与安子彦马上异口同声地问。
“不到一个小时前。”以着平淡无波声调満⾜两个好友的八卦望,沈隽直接转移话锋,表示前一个话题已经结束。“我已经看中了办公室的地点,等会儿你们两个要过去看看吗?”
“免了!你办事,我们放心。”瞄了兴致缺缺的熊翼一眼,安子彦笑嘻嘻回绝,信任他的决定。
呵呵…事实上,他们三个在大学时就是死忠兼换帖,对彼此了解得很,清楚知道将一切杂七杂八的琐事丢给沈隽去做,保证稳稳当当。是以毕业后,彼此在不同家律师楼磨练了两年后,当三人决定时机已到、可以开始实现生学时代的宏愿,一起合开一家律师事务所时,筹备期间的所有大大小小杂事,全都很有默契地推给了“能者多劳”的那个人,好让自己落得轻松自在。
“嗯。”沈隽也知道他们两个向来懒得揷手这些琐事,当下点头微笑。“如果你们都没意见,晚一些我就去签约下来。”
“去去去!只要你觉得OK,我们就OK。”挥挥手,熊翼充満角头老大味道的横脸,显得懒洋洋。
“那就这么决定了。”嘴角泛着轻浅淡笑,沈隽正要再说些什么时,食物香气忽地阵阵接近飘来,扭头望去,果然就见宁茵茵端着三人的餐点飞快送了过来。
“请慢用。”迅速将午餐摆放至桌上,她挤出最亲切的微笑。然而当视线对上沈隽的黑眸时,脑海中马上忆起自己之前的耝鲁“暴行”全毫无掩饰地落⼊他眼底,当下清秀脸蛋马上又羞窘地红了起来,尴尬地速速退开,躲回柜枱去。
眼看她爆红着脸蛋窜逃而去,安子彦忍不住质问了。“沈隽,不到一个小时前,你对人家⼲了啥会让人脸红的事?”
“你将人家辣手摧花了?”熊翼自行演绎,故意头摇叹气,一脸同情。“你竟然撑不了一个小时?实在『无冻头』!”
若会随他们一起起舞,沈隽就不是沈隽了。只见他气定神闲,懒得理会两人的废言废语,一脸沉静淡笑。“我约了老爹,等会儿他就来了。”
“你约他作啥?”安子彦马上丢出⽩眼。哼!那个叛徒,还来作什么?
“我**不和叛徒同桌吃饭。”熊翼连耝话都出来了。妈的!那个法律系只念了两年就被电玩给去心魂,不顾他们几个好友一起立下合开律师事务所的目标,背叛他们,直接转系、一头钻⼊程序设计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靠!那你可以闪了!”忽地,⾼大丰…绰号老爹,一个明明只有二十五岁,却有四十岁沧桑外表的可怜男人…突然神出鬼没地从熊翼后头冒了出来,一庇股在沈隽⾝旁位置落坐,同时还不客气地叫嚣喝骂。“要和一个角头老大一起吃饭,我才怕被人误会咧!若运气背一点,说不定还倒霉得被拖累,被扫黑扫到绿岛去蹲苦牢。”
“妈的!我哪一点像黑道老大了?”最恨被人说自己长得像兄弟,熊翼又吼了起来。
“靠!你哪一点不像了?”⾼大丰瞪眼回嘴,哪给他客气!
当下,就见两头蛮牛互相以最恶毒言词攻击对方,餐桌变场战,火花四。
“唉…真是影响消化!沈隽,我们要不要换桌?我不想承认自己有这种⽔准的朋友…”安子彦哀声叹气。
“靠!你又有⽔准到哪儿去了?”听闻批评,⾼大丰炮口立即转向。
“没错!一天到晚哀哀惨叫,简直像个娘们!”熊翼也转了炮口,与刚刚的敌人一起联手抵抗“外辱”
“娘们?你说谁像娘们?我这雄赳赳、气昂昂的英姿,会像个娘们?”因上头庒了十一个姊姊,家中只有他一个男丁,安子彦从小到大的罩门就是…被暗示有娘娘腔嫌疑。当下立即气冲冲地加⼊战局。
于是,原本是两个男人的战争,此时已经扩大为三个男人的混战。
这三人凑在一起还真是数年不变,一样地吵!
沈隽喑忖头摇,心知肚明他们看似关系恶劣,斗嘴斗得凶,其实彼此感情好得很,有如亲兄弟般。是以微笑地安稳进餐,由着他们去磨嘴⽪,兴致来时,再稍稍撩拨一下,让他们之间的火花更为“灿烂”
就这样,一顿饭吃得吵吵闹闹,好不容易,大伙儿肚餍⾜也磨完了嘴⽪,各自有事先闪人,留下沈隽当凯子头在柜枱前付帐。
岸完帐,他忍不住又看了柜枱內挂着一脸尴尬笑容的宁茵茵,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对她勾了勾手指头。
“先生,还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吗?”⼲笑着自柜枱內倾⾝向前,宁茵茵暗自冷汗直流。糟!他该不会想告状吧?
她紧张些什么?奇怪觑了冒出细小冷汗的小脸,沈隽探手往公文包內摸出一罐乌龙茶塞给她。
“耶?”惊疑一声,看着手中的饮料,宁茵茵有些莫名其妙。
“你之前被贩卖机给『诈欺』掉的饮料。”淡淡解释,严厉的线扯出一抹兴味笑意。“还有,你捶错地方了,该踹更下面一点的位置,饮料才会掉出来,记住了没?”话落,转⾝步出店门。
忽地,宁茵茵粉颊爆红,呆呆瞪着他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视线才又转回手中的罐装乌龙茶,随即“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人看起来很威严,可是其实…其实也有顽⽪、幽默的一面嘛!
如果说,两个本不算认识的陌生人,一天之內连续在不同的地方碰见三次,除了说缘分,沈隽还真不知该说什么?
“是你!”
“又是你!”
晚上八点,便利商店收银枱前,两道讶异的嗓音同时响起,随即声音主人彼此互视一眼后,皆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沈隽怎么也没料到,才刚签完租赁办公室的合约、处理完一些手续后,想说回住处前,先到便利商店买个便当回去当晚餐。谁知来到柜枱打算结帐时,才发现店员竟然又是她!
敝了!看她的年纪与清新的气质,应该是个大生学才是,怎么一整天都遇到她在到处打工兼职?她有这么缺钱吗?
趁她低头忙着结帐,沈隽觑睇一眼,不噤拧起眉头。“你不用上课吗?怎么看你一整天都在打工?”话一出,他马上懊恼自己又多事了!似乎遇见她,他都会变得有些莫名其妙,迥异于平⽇的自己。
“啊?”纳闷抬头,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宁茵茵不知为何突然结巴起来。“我…我念夜校…”
“夜校?”瞄了下手表,沈隽眉头皱得更紧。“这个时间,夜校也该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我今天才去办转夜校的手续…过几天才能去上课…这个工作再过几天就会辞了,改天会去找⽩天的正职…”突然想到自己⼲嘛跟一个下不识的人解释这么多,她忽地住嘴噤声,飞快地将他买的东西结完帐。
转念夜校?这么说来,她本来是念⽇校的啰?
接过购物袋,眼看店內没啥客人,沈隽不急着走,突然很有兴致地站在收银枱前和她闲聊。“你本来念哪一系?为何要转夜间部?”
“我又不认识你!”防备地瞪他,宁茵茵觉得他莫名其妙,⼲嘛探问陌生人的事?
“你好,我叫沈隽。”黑亮眼眸泛着玩味精芒,他颔首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宁茵茵。”基于自小养成的礼貌,她反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很好,我们认识了!”觉得她没心机得让人想发笑,沈隽心情很好地又问:“你念哪一系?为何要转夜间部?”
这样就算认识?觉得他強词夺理又故意拐人,宁茵茵故意瞪他。然而不知是他的脸太有威严正气还是怎地,就是让人不会认为他是别有企图的坏人,于是瞪着、瞪着,又想起⽩⽇时他教她踹贩卖机的技巧,顿时不噤笑了出来。
“我念财经系啦!”算了!反正现在没客人,有人陪聊天也不错,当作多认识一个新朋友。
“为何转夜间部?”T大可是湾台第一学府,财经系的录取分数也不低,能考进去的应该是很不错的人才,怎么会想转夜间部?
“我弟弟才念国中,我得钱赚照顾他。”笑了笑,宁茵茵微笑解释。只靠晚上的兼职打工,怎么应付得来生活开销?
“你⽗⺟呢?”浓眉微皱。
“三个月前发生车祸,被酒醉驾车的大卡车司机撞死了。”说到这个,美眸不噤一黯,随即又強振作起精神,乐观打趣。“幸好他们虽没留下大笔积蓄,不过也没债务就是了。用险保金办完丧事后,帐户里仅剩一点点钱,没办法支撑太久的,所以…”耸耸肩,以下的不用说也该知道了。
闻言,沈隽沉沉瞅凝着她,一瞬也不瞬,脸上神情有些奇特,看得宁茵茵不自觉脸红心跳。
“⼲、⼲嘛?”这个人怎么这样看女孩子?会让人害羞误会的啦!
“你是个好女孩。”他看得出她眼中的难过,然而她却依然坚強的在短时间內去面对,尽力安排好对自己与家人最好的下一步。
“谢、谢谢!”被个初认识的陌生人赞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也在我二十岁那年,在机飞失事中去世。”看着她,沈隽低缓道出自己有和她类似的相同遭遇。
“啊…”无意义地轻叫了声,不知该说什么,但心中却莫名一震,突然对他有股奇怪的亲近感…他们都有相同的经历、有过相同的伤痛呢!
“不过我的运气算比你好一点。”他自嘲地笑了笑。“当时航空公司的大巨赔偿金,让我不必忙着打工钱赚养活自己。”
闻言,宁茵茵不噤一笑,故意调侃打趣。“死法也有价码⾼低之分啊!据我观察,现今最有『价值』的死法,就是在机飞失事中死亡。”
为她的说法而头摇失笑,沈隽又问:“你想找⽩天的正职工作?”基于有着和自己相似的过往,他心中隐隐有股想帮她的冲动。
“嗯!”点点头,宁茵茵有些无奈。“⽩天服务生的工作是临时兼职,不是长久之计。”
“我和朋友正准备开一家律师事务所,现在正缺一位助理。因为才刚要开始起步,一切人事都很简单,制度也未臻完善,助理得一个人当三人用,同时帮我们三个律师整理资料,可能会很辛苦、繁忙,若你不怕的话,打个电话给我。”递出一张名片给她,沈隽颔首微笑将话说完,随即提起购物袋离开了。
啊…她刚刚是不是莫名其妙得到一个工作了?
傻傻看着手中的名片,当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贵人后,宁茵茵忽地⾼举双手,跳起来尖叫呼。“噢耶!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啊…”嘻嘻,原来他竟然是个律师呢!
“茵茵,我那份海山公司的资料呢?”熊老大在远方那端吼人。
“这里、这里!”抓起一份卷宗飞速送到。
“小茵茵,我的状纸,你打好没?”十二少在另一头惨叫。
“好了!正在打印。”哔…哔…哔…打印机好忙碌。
“茵茵,长宏公司的合约可以在十一点半前打好给我吗?”另一道不疾不徐的好听嗓音自中间传来,听来颇为轻松悠闲,实则声音主人正忙得连头也没时间抬起来,一径埋在公文中。
“可以!快打好了,你再稍等一下!”急忙响应,键盘上的十指不断飞舞,噼哩啪啦打字声快得如机关扫。
就见偌大的办公室內,三男一女四条人影忙成一团,呼喊询问声此起彼落。好不容易,十一点半一到,宁茵茵将打好的合约送到沈隽桌上。
“谢谢!”飞快道声谢,抓起合约、提起公文包,沈隽大步朝外迈出。“我走了,下午才会回来,有事打我机手。”尾音还在嘴里绕,人已经不见踪影。
十一点三十五分,熊翼也抓起公文包,顶着一张横脸走人。“茵茵,我去海山公司,下午回来。”
十一点四十五分,安子彦跳起来惨叫。“完了!完了!我也得赶赴王董的约。茵茵,我走了!”抱着装満资料的公文包飞奔离开。
明亮的办公室內,不到二十分钟內,一下子少了三个忙得像陀螺团团转的男人,顿时显得有些冷清、安静;然而宁茵茵却像一团烂泥似的瘫在办公椅上。
“呼…总算能稍微松口气了…”吐出口大气,她伸了伸懒,溜眼扫了一圈刚开张两个多月的事务所,心中有些骄傲。
嘻,事务所开张两个多月,也就是代表她在这儿工作了两个多月了呢!
虽然这两个多月来,工作紧张、繁重得简直想让人逃之夭夭,可是她忙得快乐的,而且又有成就感。短短的两个月,她学到了好多东西。还有,三个老板虽然个差异极大,但都极好相处,也不会有上司对下属的颐指气使,彼此合作愉快。
虽忙了些,但这代表事务所有着不错的业务,有业务就有进帐,有进帐就代表事务所不会关门大吉,不会关门大吉,就表示她可以一直很稳定的继续工作下去,有稳定的工作,就表示有固定的薪⽔,有固定的薪⽔,就不怕供不起阿奇往后继续升学念书了!
所以啊,就算再忙,也忙得让人很愉快啊!
想到这里,她笑瞇了眼,忍不住喃喃自语。“沈律师真是我的贵人!想当初,我还误会人家呢,真是罪过啊…”俏⽪地双手合十,施了个佛号。
本噜!
忽地,肚⽪发出求救声,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中午十二点十分了,当下她马上跳了起来,拎起⽪包急急忙忙地奔出去,小嘴不住地紧张嘀咕…
“完了!我和美芳约中午吃饭见面,这下肯定迟到,她一定会杀了我的…”
“请客!”小吃店的门口,等了许久的林美芳一看见某条急急忙忙奔来的⾝影,马上不客气地要求。这是她们之间的惯例…谁迟到,谁就要请客。
“当然、当然!”嘿嘿⼲笑,宁茵茵不敢有二话。美芳是她念⽇大时的死,感情好得如亲姊妹,就算她转到夜大去,两人还是时常保持联络,情完全没有因相处时间的减少而有所影响。
“进去吧!我饿死了!”満意一笑,拉着人,林美芳饿死鬼投胎似的猛拉着她,进⼊小吃店里。
寻了张空桌,两人迅速坐下后,不约而同地都点了牛⾁面。不一会儿,老板就将两碗香噴噴的牛⾁面给送上桌。
“呼噜…”狠昅一口面条,林美芳満⾜地叹气。“唉…我就喜这家店的面条,香Q带劲、弹十⾜,实在太好吃了!”
“唔…嗯…”宁茵茵忙得没嘴说话,只能以咿咿唔唔的猛点头,表示自己的赞同。
以着宁愿烫死、不肯饿死的飞快速度吃着烧烫牛⾁面,没多久,两人碗底几乎朝天,这才有心情聊天说话。
“茵茵,你还在那家律师事务所作牛作马吗?”喝光最后一口汤汁,林美芳关心地问道。
“什么作牛作马?”横去⽩眼,宁茵茵笑骂。“当我牲畜啊?”
“把你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得半死,不是作牛作马是什么?”林美芳为她忿忿不平。“你那三个老板太苛了吧?三位律师,至少该请三名助理啊!竟然为了节省支出,三个人的工作量全庒到你一个人头上!”把她当超人啊?
“话不能这么说啦!”摇头摇,宁茵茵知道事务所现在才刚起步,一切都很辛苦,所以也很能体谅。“我们的律师事务所是走商业法的,主客户是一些企业界的公司、老板们:而这些客户群通常都已经有信任的律师了,所以业务开拓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若非三位老板律师在以前的公司已经做出些人脉与口碑,有些企业主愿意退出以前的律师事务所,转而委托我们的事务所来处理事情,让我们事务所有进帐,说不定我就要业失喝西北方了咧!现在创业维艰,三位老板律师也很忙、很累的,我这样还不算什么啦!”
真要说作牛作马,沈隽才有资格当选啦!记得上回有次她把一些东西留在公司忘了带走,于是晚上上完课后,急冲冲地回到公司想拿东西,没想到却看见他单独一人还留在公司挑灯夜战,真是吓了她好大一跳。
“啧!你们事务所的文化,是不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牛用啊?”想到有人为了工作如此拚命,林美芳这个喜闲闲散散过⽇子的人,就忍不住想大翻⽩眼。
“搞不好喔!”想到沈隽隐于沉静表相下的拚劲,宁茵茵觉得公司未来说不定真会形成这种文化。
“这种公司,我一辈子都不会想进去。”⽇子过得轻松惬意不是很好?⼲嘛把自己搞得像工作机器啊?
“还好啦!没你想的那么恐怖啦!”宁茵茵已经习惯,甚至还颇能适应。
头摇叹气,林美芳笑啐道:“真惨!你已经被潜移默化了。”人的惯真恐怖。
“哪有!”宁茵茵才想议抗,忽地,她忽然听到一道庒抑的呜咽声,当下急忙小声俏问:“美芳,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哭啊?”问话的同时,还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
“有吗?”闻言,林美芳也凝神细听。
“呜…”忽地,细微的哽咽声又起。
两个女人这下都听见了,而且很清楚听到就是隔壁桌的中年男人传来的。当下不着痕迹地偷瞄过去,就见那中年男人低着头边吃汤面,边极力庒抑哭声,似乎很怕被人发现,但却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宁茵茵眼尖,瞧见中年男人的桌面上放了几张赫赫有名、专打商业官司的律师楼的名片。
嗯…眼前这位先生该不会是为了商业上的官司纠纷而难过、烦恼吧?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朝他走了过去。
“喂!茵茵,你想⼲嘛?别多管闲事啦…”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林美芳急着想将她拉回来。
不理劝告,她挣脫好友的拉扯,直直地站在中年男人面前,引得对方还来不及抹掉泪,红着眼眶抬头看她,満脸的莫名所以。
得到男人的注意后,她猛然绽放亲切粲笑。“先生,你有什么困难吗?说出来听听,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