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台北,捷运车厢內満是上班人嘲,忧郁的星期一,原本还该是“缅怀”假⽇的乐,顺便趁上班前的这一小空档补个小眠的众人,如今,不分男女,所有的人都宁愿舍弃珍贵的补眠时间,一双双的眼儿全朝某个姿态优雅站立着的男人偷觑去。
那真是一个⽩皙漂亮的男人,⾝材修长、五官俊秀,浑⾝散发着一股淡漠却又让人移转不开视线的幽冷气质。
简直像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丽男子,什幺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啊!
心中暗忖,坐在位子上的江绯寒与车厢內其它人一样,也忍不住暗暗抬眸偷瞄着男人。
事实上,她极度喜看这种气质幽幽冷冷的纤细男人,总觉好象在欣赏一幅美丽的人物画,光瞧就心情好好。
倘若现在不是在车厢內,而是⾝处粉⾊瓣花飞舞的樱花树下,那画面就更加完美了,只可惜…
“唉…真可惜没有樱花…”没有心中想象的落英缤纷来增添画面美感,江绯寒不自觉地喃喃自语,一点都不知惋惜的自言自语已被站在她位子前方的俊秀男子给听了去。
忽闻轻喃,俊秀男子下意识地垂眸朝下方瞧去,却恰巧对上那抬眸偷瞄来的⽔灵美眸…
啊…完了!窥偷行为被当场抓包,糗大了!
一对上那垂凝而来的幽深眸光,江绯寒登时尴尬地粉颊爆红,只觉真是…好丢脸啊!
羞赧不已,她飞快别开眼,装作若无其事,只是清秀甜美的脸蛋红得像秋天里的枫叶,毫不掩饰地怈漏出她的困窘。
也不知是早已习惯被人偷瞧,还是心思向来不轻易外显,就见俊秀男子在察觉她的偷觑后,漂亮脸庞依然无表情,黑沉的眸光无丝毫波动地自她⾝上移开,再次转凝向透明的玻璃窗外。
车子快到站了没?呜…好丢脸,好想赶紧下车喔!
忍不住暗暗哀嚎,江绯寒说什幺再也不敢把视线转回男人⾝上,心中只期盼着赶紧到站停车,好让她能飞快逃离,免得被当成专在捷运车厢內窥偷男人的怪女人。
呜…为什幺车厢內好多人偷瞄他,却只有她和他的视线对上,被当场抓包呢?
唉!其实她很少这样偷瞄男人的,刚刚会忍不住一直偷看,是因为…因为他给她好悉的感觉,就像八岁那年碰到的大哥哥一样。
老实说,她虽然还记得当年的约定,可大哥哥究竟长什幺模样,她却已经印象模糊了,只依稀记得大哥哥瘦瘦⾼⾼,长得很是好看,站在樱花树下有种幽幽冷冷的特别气质,美得像幅画一样。
怔忡回忆起小时候的一场奇遇,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衫下的樱花坠饰,畔不自觉扬笑…呵!若非有这条项链为证,还真会以为那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场梦呢!
不知那位大哥哥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约定?再过半年,那十五年之约就到了,他应该不会忘了吧…
正当陷⼊回忆中,车子已经到站,她很快回过神,低着头起⾝绕过前方的男人,没那个脸再看人家一眼,急匆匆地下了车就往出口走去,丝毫不知男人也在同一站下车。
很快的,她搭着电扶梯缓缓而上,前方,在她上一阶的那位⾝材圆胖的中年男人也不知是怎回事,一点也没顾虑到别人的全安,提着公文包的手臂突然往后摆动了一下,让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撞得无法保持平衡,⾝形不稳地往后倒去。
糟!她可不想成为“捷运掀头⽪”事件的第二号受害者。
脑中瞬间闪过曾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事件,她还来不及惨叫出声,往后仰倒的⾝子已经被人自背后给稳稳顶住,免去一场惨剧发生。
就算吓得俏脸惨⽩,心跳急如擂鼓,才稳住⾝子,江绯寒就连忙想对“救命恩人”道谢,然而才一回头,映⼊眼帘的竟然是…
车厢內抓包到她窥偷的那个俊秀男人!
他、他也在这一站下车?
哇…怎会这幺巧?窥偷被抓包,连被人莫名其妙撞得差点跌下电扶梯,也被他给出手解救,今天是什幺⽇子,一大早发生的糗事和惨事怎幺都和他有关?
原本吓得惨⽩的脸又瞬间涨红,她尴尬异常,就连道谢声也结巴起来。“谢、谢谢!”
“不客气。”轻点了下头,他礼貌响应,深邃的黑眸淡淡瞅她一眼后,随即又转了开,疏离的神态摆明不愿有其它的谈牵扯。
江绯寒不傻,感受到男人的冷淡,飞快地又低声道了声谢后,马上回过头不再“打搅”人家。
不一会儿,当她出了捷运口,下意识地看了下手表…
“糟!快迟到了!”低叫一声,拔⾜朝公司方向飞奔。
迥异于她的匆忙,尾随在后出了捷运口的男人踩着规律步伐,也朝同样的方向迈步而去。
“绯寒!绯寒…”
才进公司来到自己的位子坐下,都还没来得及口气,连串叫唤声便由后飞快扑了过来。
“秀琴,有事吗?”由捷运站一路快步来到公司,江绯寒秀丽脸庞有些红润,不过气息倒还平稳,嘴角含笑地问着与自己同期进公司,个开朗大方的好同事…刘秀琴。
“绯寒,你怎幺还能这幺气定神闲啊?”已经扑至她面前,刘秀琴瞧她神⾊与平常无异,不由得惊奇反问。
“怎幺了?有什幺该让我『惊骇』的事发生了吗?”调侃笑问,江绯寒不懂秀琴是在大惊小敝些什幺?
“喂!”觉得有被取笑的嫌疑,刘秀琴⽩眼议抗,随即又憋不住话地叫道:“绯寒,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幺?有什幺是我该知道的?”被人议抗,马上装作很有趣兴地不聇下问。
“耶!你真的不知道啊?”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你的消息未免太不灵通了吧!”
“正等着你这位消息灵通的姐小告诉我呢!”边整理桌上资料,边微笑接腔,一点也不浪费时间。
再次确定自己真被取笑了,刘秀琴不噤瞠眼瞪人,可却又止不住想找人分享八卦的望,当下马上决定“原谅”她,哇啦哇啦奋兴的道:“绯寒,我们公司被收购这件事,你还记得吧?”
“当然!”瞅她一眼,江绯寒不解。“怎幺了吗?”
鲍司被收购已是两个月前的事儿了,难道这些⽇子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还绕在这上面转不出去?
不过…唉!说起公司被收购这件事,她和秀琴也不知该说幸或不幸?半年前,这家信用良好,经营二十多年的大公司对外招考新人,她和秀琴就是同期考进来的。
本以为从此就能有份稳定的工作,哪知不到四个月,內部⾼层便传出惊人消息…公司被收购,老板易主了!
当时,这枚核弹子不仅将內部员工炸得翻天覆地,就连湾台商场也被炸得天摇地动,引起大震撼,而新闻媒体也不断报导这则轰动的大新闻。
至于为何这个收购案会引起众人瞩目,只因为“亚光科技”在商场经营已有二十多年,虽说不是湾台最大的科技公司,但排不上前五名,至少也有前十名,而且获利向来丰厚,说什幺也看不出它有被收购的迹象。
可是,它还是被收购了!
然而真正引起大波涛,震惊湾台商场的,却是收购的对象竟是国美的大财团…艾尔顿财团。
艾尔顿,一个在美排名前十大,尤其近几年换了年轻的新总裁当家后,企业版图更以惊人速度扩展的财团,原本只在欧美地区深耕经营,可如今,它却不动声⾊地收购下“亚光科技”正式跨⾜亚洲了。
商场上,只要是精明的商人皆很敏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人注意,更何况是一个大财团⼊主湾台商场这幺重大的事情,当然会震惊轰动了,尤其…它的动向又是如此的诡异。
为何说诡异呢?
凭良心说,以亚洲的经济圈而言,艾尔顿财团第一个要打⼊的家国,也该找国民所得与消费能力都不输欧国美家的⽇本才是;再不然,也该选择近几年经济起飞,拥有十几亿庞大消费人口,昅引各国企业如飞蛾扑火般纷纷投⼊的国中 陆大才是。
可是,它却舍弃这两个地方,选择了湾台这座小岛当作它跨⾜亚洲的起点,真是让人…百思莫解。
而她和刘秀琴就在外界轰动,公司內部揣测不安的情况下,两只公司的小菜鸟就莫名其妙从原本是湾台本土企业的职员,变成了美商公司的员工。
说实话,美商公司薪⽔与福利一向优渥,亚光科技成了艾尔顿财团企业体系下的一份子后,所有的福利、制度皆比照总公司,就连薪⽔也往上调整,所有的职员应该是欣鼓舞的,但是…美商公司有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它不近人情的一面,譬如…裁员!
是的!裁员,很惊心动魄的两个字,也造成了公司內部一直弥漫着惶惶不安的气氛。
湾台本土企业体是很顾情面的,一些老臣与服务多年的职员,一般只要不犯大错,在大企业底下得过且过地打混,那份薪⽔是很好领到手的;可福利优渥的美商公司就完全不是这幺一回事,标榜的是…给你多少,你就要回馈多少。
它不管你在公司工作多少年,以前对公司有啥大贡献,只要现在是存心混领⼲薪的,裁!
对公司而言,你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裁!
已经没贡献度的,裁!
证明不出自己价值的,裁!
反正,裁、裁、裁!以最精简的人事,创造出最大的利益价值,这就是美商公司。
所以,这两个月来,公司內一片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就怕自己成了这波裁员嘲中的一员。
通常,只要瞧见有人被叫进去总裁办公室,和那位来自国美总公司,据说是年轻总裁⾝边的特别助理的艾瑞·強森先生深谈,然后那人的办公桌前马上会出现強森特助带来的两个心腹,以飞快的速度将其人私用品装箱打包,那幺,大家便知晓了,那位可怜的同事将在和強森特助愉快闲聊一小时后,在临离开总裁办公室之前,会被人轻描淡写的送上一句…遣散费已汇⼊你的户头,人私用品也帮你打包好,请你即刻离开公司吧!
快、狠、绝,这也是美商公司的特⾊,但是当你对公司有莫大助益时,同样也会给你相对的报酬,绝不亏待。
而她和刘秀琴这两只小菜鸟就在这股惶惶不安中,静待自己随时可能被约谈的一天的到来。
唉…毕业后进⼊的第一家公司就这幺的富“戏剧”也不知工作保不保得住,想来也真悲惨。
思及此,江绯寒颇觉无奈,但除非自己自动离职另寻发展,否则就只能这幺耗着,直到新主子认为公司整顿完毕,而自己届时若还没被裁员的话,那幺就能确定自己幸免于难地保住了这份工作。
刘秀琴可不知她在想些什幺,径自滔滔不绝道:“你记得就好!我告诉你,据上层透露的可靠消息指出,那位年轻有为的总裁大人已经从国美总公司飞来湾台,今天会亲临我们公司耶!”
“这样啊!”江绯寒闻言只是笑笑,随口应了声,感觉不是很关心。
“喂!你就只有这样的反应?”看她不是很热烈,刘秀琴満腔的八卦望全被浇熄了,登时不満的指控。
被她佯装出来的指责眼神惹得失笑出声,江绯寒只好再次不聇下问。“请问,那我该有怎样的反应?”
“你至少也该像其它几位前辈那样,奋兴的全跑去化妆室补妆啊!”没好气给她⽩眼看。
“跑去补妆?”惊讶笑问,终于注意到全秘书室內,果真只剩下她和刘秀琴两人。
“嗯!”重重点头,刘秀琴神秘兮兮的说:“听说总裁极重隐私,虽然⾝为爱尔顿财团的当家主事者,可却不喜曝光,报章杂志甚少能拍到他的照片,不过…”嘿嘿诡笑了下,继续又道:“据说他不仅年轻有为,而且还是个俊秀好看的钻石单⾝汉喔!”
总算听明⽩她话中之意,江绯寒兴味反问:“那你怎幺没跟着去化妆室补妆?”
“呿!”送出两颗⽩果眼,刘秀琴可实际了。“你以为⿇雀变凤凰这种事天天上演啊?”哼!人家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可不是!”微笑附和,江绯寒回堵反问:“所以我要有啥反应?补妆又要⼲啥?”
闻言,刘秀琴一窒,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绯寒,我发现整间秘书室,竟然是我们两个最年轻的菜鸟最实际耶!”嗯…说不定不仅是秘书室,甚至是整间公司女职员呢!
“实际些的好!我只求強森特助不会『注意』到我。”老天爷啊!她这个要求不会太过分吧?双手合十祈祷,江绯寒真的要求不多。
“我也是!”见状,刘秀琴赶紧跟着诚心祈祷,嘴里喃喃自语,像在念魔咒似的。“強森特助,忘了我的存在…忘了我…忘了我…又当公司没我这个人…千万不要找我去闲聊…”
江绯寒闻言不噤想笑,就在此时,秘书室外传来了前辈们自化妆室返回的喧哗声,两人默契十⾜地相视一笑,什幺话都不再多说,各自回到自己位子上整理数据文件,准备开始这一天的工作。
唉…在办公室內,菜鸟还是别太多话的好,认真工作就是了,至于⿇雀变凤凰这种成年童话是否可能成真嘛…呵呵,除非那位“年轻有为”的总裁是李察吉尔啦!
这时,一群妆点得娇美丽的秘书们也已进⼊秘书室,谈的话题全离不开那位“年轻有为”的总裁先生。
开启计算机,江绯寒边打着资料工作,边听着前辈们的奋兴谈论声,直到半小时过后,怀着凤凰梦的众女们各自回归本位开始忙碌起来时,一通內线电话却传来不幸的消息。
“各位…”接电话的某女才挂下话筒,马上一脸惨淡的对众姊妹们宣布恶耗。“強森特助找我们『闲聊』,依年资一个个上去。”
“哇…不会吧…”马上有人花容失⾊的尖叫起来。
“惨了!虎头铡推到我们秘书室了…”凄厉哀鸣。
“不…我还有房贷要缴啊…”惨叫。
霎时,阵阵悲鸣不断响起,秘书室內凄风苦雨不绝,就在成一团之际,刘秀琴又扑到江绯寒面前,悲愤的询问…
“绯寒,你说!到底是老天爷没听到我们的祷告,还是我们的祷告提醒了老天爷,让祂去心电感应给強森特助?”呜…不然哪有这幺巧的事?才刚祈祷完,強森特助的魔爪就伸了过来!
无语地看着悲绝不已的刘秀琴,江绯寒依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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