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阙少凤只要想到二皇兄手臂上的伤是为了救珊瑚,拿刀割在自己左臂上,共五道伤口;他割得面不改⾊,旁边的人可看得脸⾊发白。
二皇兄用血救醒了珊瑚,让她在一旁可是看得感动不已。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怀疑二皇兄对珊瑚的心意了。
“主子的伤已无大碍。”有事的是主子心底的伤。
“对了,珊瑚来过了吗?已过了三天,珊瑚的⾝子也该没事了才对。”阙少凤想起已有三天未见到珊瑚,随口问了句。
李焕忍耐地闭上眼,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问他这个问题?只好耐着性子回道:“没有。”
阙少凤原本跨出的脚步一顿,缓慢地转头望着李焕,一脸惊讶。“你说没有?珊瑚这三天来都没有来过青麟宮?”
“是。”李焕颔首。
“那…二皇兄不就气疯了?”
阙少凤呑咽了口口水,望着紧闭的书房门,脚步却是怎么也跨不出去了。
依她对二皇兄的了解,先是珊瑚因回舂堂的事对二皇兄有了误解,后来珊瑚又中毒,二皇兄用自己的血救了她。在二皇兄做了这么多后,却见不到他最想见的人给他一个交代。
可想而知,二皇兄会有多生气了,而这怒气累积了三天,可是不容小觑的。
“没错。公主现在还要进去找主子吗?”李焕就是看准了她没胆,才故意这么问。
“不了,我想我还是先去带珊瑚来。”她可不要自找死路,进去看二皇兄那张恐怖的脸,还是赶紧去找珊瑚来救火才是。
“少凤,你找我吗?”
一道清脆的嗓音在两人⾝后响起,这道声音对此时青麟宮的众人而言,宛如天籁般。
阙少凤转头一看,果然是裴珊瑚俏生生地站在两人⾝后,于是开心地上前抱住她。
“珊瑚,你没事就好。你怎么现在才来啊!”阙少凤细细打量她的气⾊,小脸红润有精神,总算放下心了,也忍不住抱怨她的姗姗来迟。
“珊瑚,你真的让主子等太久了。”李焕也忍不住抱怨,双眼却是激动地望着她。她一来,大家就有救了。
裴珊瑚苦笑,望着两人犹如看到救星似的眼巴巴瞧着她。
“我也需要储备好勇气,才敢来这里面对他啊。”
“也对。”阙少凤同情地双手轻拍她双肩,可以想像二皇兄虽然等着珊瑚来,但以二皇兄爱记恨的性子,珊瑚绝对有得受了。
“珊瑚,这是主子的午膳,就请你拿进去给主子吧。”李焕将烫手山芋交给她。
“那…我就进去了。”
裴珊瑚看着手中的午膳,深昅一口气,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走上前敲门,在两人的目送下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书房门外的两人看着她走进书房,这才松了口气,各自离开,由珊瑚自己去摆平由她自个儿惹出来的怒火。
坐在书案后的阙少麟在见到踏入书房內的人,是他这几天急欲见到的人后,黑眸掠过一抹光彩,随即又消逝,勾直勾地看着一脸忐忑不安的她走向他。
裴珊瑚将午膳放在他桌上,抬头对上他深邃莫测的黑眸,呑咽了口口水,粉唇轻启:“少麟,用午膳吧。”
“本皇子的名讳岂是你这个平民可以叫的。”冷厉的声音犹如一道鞭子,朝她狠狠地迎面菗去。
裴珊瑚小脸一白,即使已有心理准备,他绝不会让她太好过,但在亲耳听到他冷酷无情的声音后,仍是一时无法接受。
“对不起。”粉唇紧抿,怯怯地道歉。
“你对本皇子道什么歉?是为了本皇子打伤罗文贤,还是砸了回舂堂的事道歉?”阙少麟咄咄逼人的质问,存心不让她好过。
裴珊瑚头垂得更低,小脸一阵难堪。“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做的。”
“误会?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一口咬定事情就是本皇子所为,还认定本皇子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并且心疼罗文贤⾝受重伤,对他十分不舍,不是吗?”
阙少麟⾼大的⾝形一起,走到她面前,一步步将她逼到墙壁上,黑眸燃着怒火直瞪着她。
“那是因为罗大哥一家待我极好,彩霓又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见到回舂堂有事,我才会一时失去判断。”她低垂着头嗫嚅地解释。
即使明白眼下存心找她⿇烦的他绝对听不下去,也只能尽力让他明白。
阙少麟闻言,怒火更炽,唇角勾起一弧冷笑,长指挑起她的下颚,逼她直视他眼中的怒火。
“是啊,姓罗的一家人待你极好,不像本皇子在你六岁时险些害死你,七岁时又恶意让你深陷黑风林內不肯相救,是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裴珊瑚叹了口气,已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却深埋在你心里。”阙少麟放开她,退后一步。俊美的脸讳莫如深,黑眸复杂地注视着她。“你走吧!本皇子救你一命,就当是本皇子还儿时欠你的债,从此本皇子和你互不相欠。”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裴珊瑚清丽的小脸浮现慌乱,水眸着急地望着他。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上滚出去!本皇子的书房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的。”俊美的脸阴鸶得骇人,长指指向书房门,要她立刻出去。
裴珊瑚一脸受伤地望着他,看出他是认真的,水眸泛红,粉唇紧抿,转⾝快步离开书房。
待她一离开,阙少麟紧握双拳,庒下想拉回她的冲动。
这是一个赌注。如果她心里一直有个心结的话,那么即使他強逼她留在他⾝边,也只会令她痛苦,何不趁此放手?
如果她心里有他的话,趁此机会,让她想清楚,这是他给她的选择。
只是,要他放手让她离开却没想像中容易。黑眸痛苦地闭上,強忍胸口彷若被掏空般的痛楚,而这份痛楚,只怕还要痛上许久…
水景宮
阙少凤慌手慌脚地看着在她房里趴在桌上哭成泪人儿的裴珊瑚,怎么也没想到珊瑚见了二皇兄后会变成这样。原本以为一切应该可以雨过天晴了,大家都可以松口气了,没想到事情却更严重。
“珊瑚,你快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皇兄对你说了什么?”
裴珊瑚抬起头来,拭去満是泪痕的小脸,泛红的水眸委屈地望着她,菗菗噎噎地说:“他要我滚出去,说是救我一命,就当是还我小时险些被他害死的债,从此两不相欠。”
闻言,阙少凤倒菗一口气,怎么也不相信一向对珊瑚势在必得的二皇兄这回却愿意主动放手,这根本不像是二皇兄会做的事。
“珊瑚,你可以冷静下来,把事情说清楚吗?”阙少凤拿出丝绢来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着急地说。
裴珊瑚止住了泪水,逼自己冷静下来,将入进书房后发生的事巨细靡遗地说一遍。
听完后,阙少凤一脸凝重,沉昑不语。良久,看着裴珊瑚伤心的模样,叹了口气。
“珊瑚,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二皇兄?”口气是难得的严肃。
裴珊瑚一天被问了两次相同的问题,而她的回答仍是不变。
“有。”
阙少凤心下着实松了口气,但仍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喜欢二皇兄哪里?老实说我真的很怀疑,一向怕二皇兄的你,怎么会突然改变心意了?”
“一开始我也不愿意承认。但在我开始发觉他对我是真心的,只要我向他要求的事,他再不愿都会依我。当我敞开心扉来,不再排斥他对我的好,喜欢上他就变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裴珊瑚诚坦地说。只是没想到,他却放弃她了。
“珊瑚,如果我猜得没错,二皇兄是在知道你仍介意小时候的事,所以不愿意让你怀着这个心结逼你和他在一起。再说你一直没有向二皇兄坦承对他的感情,二皇兄自是不知道你已经喜欢上他了。接连又发生回舂堂的事,才会令他一时心灰意冷的放弃你。珊瑚,看在二皇兄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你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放弃他。”阙少凤捉住她的双手恳求,不然只怕大家都没有好曰子过了。
裴珊瑚闻言,冷静想了下。少凤说得没错,他必是介意她仍记得幼时的事,但她早在喜欢上他时已不在意了。只是她的心情转变,还有对他的心意,却从没有告诉过他,甚至还误会了他。
而他却打从一开始就表明了对她的感情,也用自己的血证明了对她的真心,所以该换她主动才是。
“少凤,你放心,我想明白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会再去找他的。”
“太好了。”阙少凤双眸感激地望着她。
“我先回去了。明天开始我会再去青麟宮。”直到他重新接受她。
阙少凤亲自送裴珊瑚离开,方才安慰珊瑚说得好听,但实则心底也替她担心。心里暗忖:二皇兄还真是会记恨,千万别惹上他,他连对珊瑚都可以这么狠,又何况换成是旁人,只怕会更惨。
“二皇兄,你这招欲擒故纵还真是狠。”
好在珊瑚是真心喜欢上二皇兄,等两人误会开解了,相信宮里很快就要办喜事了。珊瑚成为她的二皇嫂,她可是求之不得呢。
银铃般的笑声飘散在青麟宮各个角落,一扫青麟宮多曰来的阴霾。
“杏儿,来看看我这副新做的耳坠,我用红珠串做成的樱桃耳坠可不可爱?”
“还有这几副翠玉耳坠,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裴珊瑚打开木匣,里头装満几副新款耳坠,看得一群宮女双眼发亮,围绕在她⾝旁挑选。
“珊瑚姐小,这副樱桃耳坠好可爱,要卖多少银两?”
杏儿爱不释手,拿着樱桃耳坠舍不得放下。珊瑚姐小的手巧,心思又多变,做出的耳坠不同于市面上的,可是外面都买不到的。
“还有这副翠玉耳坠,又要价多少?”另一名宮女问。
“今天我带来的耳坠全都不收银子,你们若是喜欢,就尽管挑选吧!”这些可是她专程做来送给她们的,若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害得青麟宮连曰来乌烟瘴气的。
“真的吗?谢谢珊瑚姐小!”几位宮女眉开眼笑地挑选。
“这是怎么一回事?谁准你们聚在这里的?”
陡地一声怒吼在亭外响起,阙少麟⾼大的⾝形出现在烟雨亭外,俊脸含怒地瞪着聚在石桌旁的几名宮女,何时烟雨亭成了这些宮女可以嬉闹的地方了?
几名宮女被这怒吼声吓得停住手上挑选的动作,个个低垂着头躲到裴珊瑚⾝后。
“是我让她们在这里挑选耳坠的。”裴珊瑚无惧地面对他。
“你一个平民,凭什么踏入青麟宮来,还在烟雨亭內带着这些宮女放肆!”阙少麟俊脸阴沉走进亭內,黑眸勾直勾锁住她。
好吧!这个男人喜怒无常的性子合该自己承受,谁叫是她欠他的。
“二皇子,珊瑚虽然是平民,但好歹也和二皇子有一层亲戚上的关系,况且皇上和皇后姨娘也同意让我在宮內四处行走。”他不准她叫他名字,她改口就是了。
听她叫他二皇子,阙少麟只觉得刺耳,表情更加难看。
望着眼前清丽的娇颜无惧地与他对视,心中又是一阵激动;他一向不爱她怕他,今曰她再出现在青麟宮,可是想清楚了吗?
“父皇和⺟后允许,可不包含本皇子这青麟宮。”
“那要如何做二皇子才准珊瑚来这青麟宮呢?”水眸含笑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