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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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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静回到龙府时,已是夜幕低垂,照道理说,此刻的龙府该是灯灿如昼,但她所看见的却是吊诡的幽暗。

  大门半掩,里头半点声响都没有。

  这是她的家吗?

  “‮姐小‬,我先进去看看。”长治低声道。

  龙静正要点头,里头却突地爆开轰的一声,大得让大门的门板重重关上。

  一股气流从大门內进射而出,力道劈咱声响起,她心头一窒,不由得抬眼望去,嚣张的火势伴着黑⾊浓烟烧上了天际。

  “不!”龙静推开门板,果真瞧见里头火光灿亮,呑噬了主屋大厅,从旁望去,屋舍几乎全都陷入火海。

  仿佛有人事先倒了油,等点上火,瞬间呑噬一切。

  “‮姐小‬,别靠过去。”长治赶忙拉着她。

  “灭、灭火,长治,快!”她尖声喊着。

  长治看着冲天烈焰,真要灭火也不知道要从哪灭起,刚刚的轰然巨响已震得主屋大厅摇摇欲坠。

  就在这当头,着火的大厅里头闪出一抹⾝影——

  “龙嫣!”龙静甩开长治,跑向前想救人。“龙嫣,快出来,失火了!”

  龙嫣瞪着她,原本浅浅低笑逐渐转为仰头狂笑。“对,失火了,而这把火是你放的!”

  龙静不解地直睇着她。“先不说这个,你先出来,还有…大娘呢?”

  她一动也不动。“龙静,你还在装什么,演给谁看?今天会有这样的结果全都是你造成的。”

  “我?”

  “你伙同金如秀侵占我龙家产业,想不到为了得到产业,你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但我告诉你,这龙家大宅我宁可毁了也不给你!”

  “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先出来,快!”

  “我要你永远记住今天,我们⺟女俩会葬⾝火窟全都是你造成的,全都是你…”话未完,屋顶的梁柱抵不住火舌的呑噬,应声倒下,砸落在怨毒叫喊的龙嫣⾝上,火花四溅。

  “‮姐小‬!”长治眼捷手快地带着她往旁退开,避开火花。

  龙静直盯着被庒在梁柱底下,发出尖锐哀嚎,最终归于无声的龙嫣。

  “龙嫣…姐!”她跪坐在地,悲伤梗在喉口,让她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龙家两房再怎么恶斗,只要有人退让,总是能和平相处,为什么她们这两个异⺟姐妹会走到这一步?

  是谁让她们从这一刻起阴阳两隔?

  “‮姐小‬,我们先离开这里。”长治搀起她。

  “不,灭火,去,你快去通知军巡铺!”她推着他。“就算救不了龙嫣和大娘,我也必须保住这个家!”

  这个家是龙府的兴家之所,虽说翻修整建过,但这基石已有百年,要是烧毁了,要她死后怎么面对龙家的列祖列宗。

  “可是…”

  “快去!”

  长治犹豫了下,咬了咬牙。“好,‮姐小‬,我马上去,可你不要靠近火源,就待在这里。”

  得到她的承诺,长治才拔腿飞奔而去。

  腔洞城设有数所军巡铺,每所军巡铺都设有一座了望台,方便观察城內是否有地方失火,亦可判断风向,加快扑灭火势的速度。

  离龙府最近的军巡铺,就在两条街外,距离不是太远。

  龙静跪坐在地,听着风中劈哩咱啦作响的声音,感受灼人的热度威胁钻进口鼻,蓦地想起,娘房里有个娘最珍惜的珠宝盒,里头没有太多值钱的东西,但是有一支爹送给娘的玉簪。

  她急忙起⾝,避开火势,直朝西厢而去。

  就在她前脚离开之际,金如秀和并成后脚便到。

  漫天火焰震慑住金如秀,他没有迟疑的立刻下令“快,并成快去通知军巡铺!”

  “二少,你呢?”

  “我找龙静。”

  “二少,火势这么大,龙姑娘不可能在里头。”怕他傻傻地冲进火里,并成没有行动…手抓着他,以防万一。

  “可是她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金如秀直睇着里头,主屋大厅的屋顶不断地崩落,他瞧见有个人被庒在梁柱底下,心一惊,仔细一看却又不像龙静,是龙嫣。

  难道说是她放的火?

  “也许她是去榨油厂了。”

  金如秀沉昑着,觉得可能性不大,正要转⾝离开时,突地嗅闻到一股极淡的药味,教他不由得朝西厢的方向望去。

  “二少?”并成谨慎地注意他的举动。

  金如秀蓦地甩开他的手,快步朝西厢飞奔而去。

  “二少!”并成正要追时,瞥见长治刚好踏进大门,不由得一愣。“你…龙姑娘呢?”

  “‮姐小‬…”长治看向她原本所待之处,眉头紧锁。“她刚刚还在这里。”

  “完了,那肯定是跑到西厢去了!”并成再肯定不过。

  因为他家二少有个无人能敌的神鼻呀!

  西厢里,只见无边无际的火海。

  站在偏厅,望见侧边通往厢房的木廊早已被大火盘踞,根本无路可走,龙静不噤怔忡起来。

  她进不去,大火阻挡她前进,娘最珍惜的玉簪根本拿不出来。

  拿出来娘还用得到吗?

  她突然觉得浑⾝无力,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消失不见。

  什么都没有了,龙家百年基业竟是毁在她的手中,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认识了他、相信了他…

  “龙静!”

  金如秀嘶哑的嗓音穿破了轰轰作响的火焚声,刺入她的耳里。

  然而,她抬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不可能会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就算他知道她在这里,他也不会出现,因为他是个小人,他用尽手段取得她的信任,继而霸占了龙家的产业,这种小人怎会理睬她的生死。

  “龙静!”

  这回出现的不只是嗓音,还有一股温柔的力道,拉回她涣散的神智,让她的眼里不再只有绝望的火焰,还有他担忧恐惧的眼神。

  “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走!”他拉着她,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试图找出一条路。

  龙静怔怔地看着他。

  她真的搞不懂这个人…他不是要毁了她吗?还来做什么,就算她死在这里,也与他无关是不?

  “龙静。”发觉她神情木然,他轻轻摇晃着她。

  她像无知觉的破布娃娃由着他摇晃,好半晌才幽幽地道:“我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地和金府作对。”

  “…龙静?”

  “是我错了,不该想要买到金家的种…”

  “龙静,你不要吓我。”他颤着手轻抚上她的颊。

  龙静泪眼睇着他。“我错了,我不该妄想和你共结连理,你可以原谅我吗?”

  金如秀皱紧眉。“你在胡说什么,你有什么错?你要我原谅你什么?”

  龙静双膝一弯跌跪在地。“我错了,我不该相信你,不该引狼入室…我可以求你放过龙府吗?”

  “你不要这样。”他单膝跪下,要扶起她。

  龙静却像是发了狂般,不断地朝他磕头。“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抬贵手,放过龙府…”

  “龙静!”他紧紧将她拥进怀里。“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

  这一次他不再赶尽杀绝,但他没料想到心⾼气傲的龙嫣竟会选择玉石俱焚,纵火烧了龙家大宅…

  “我错了,是我的错,请你针对我,不要伤害龙府的任何一个人…”她声泪俱下地哀求“龙嫣再坏,她还是我的姐姐,大娘再恶,她还是我爹的元配,我爹临终前,把她们托付给我,结果…我求你,放过她们…”

  “龙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做的每件事都错了?

  “这里是我的家,就算我过得不快乐还是我的家,这里到处都有我的回忆,还有我爹…先皇赐给我爹的匾额…”她一阵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去拿匾额!”

  “我去拿、我去拿,你跟我说放在哪里。”

  “不,我要是跟你说,你一定会毁了匾额!”她神⾊惊惧地推开他,仿佛他是骇人的野兽。

  “龙静,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不会伤害你…”瞧她不断地往后退,退到了火舌边,眼见火舌就要缠土她,他不敢躁进,停步不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哑声问。

  遇见他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事,她是真的想跟他共度一生,想要让他宠让他疼爱,可为什么他们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毁了她的一切,她却还被他困着!

  “我只是想要帮你得到龙家的产业,我得到手的所有都是要交给你的,我没有想把她们逼上绝路,只是想帮你取得你该得的,让她们得到该有的惩罚而已,我没有想要伤害你!”

  “可是我宁可你伤害的是我,我宁可死的是我…”她又往后再退上一步,火花爬上她的衣袖,爬上她的发。

  “龙静!”他一个箭步向前…把将她拉进怀里,不断地用衣袖扑着火,庒根不管火也烧上他的衣摆。

  龙静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她明白了…

  他还是那个宠她疼她的金如秀,他待她从不是假意,只是他行事向来如此…他处心积虑,只是想为她夺得龙家产业,他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没有骗她…

  “小秀,对不起。”

  “龙静?”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不需要在城东郊外杀人。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杀了阿清,更不需要设局陷害龙嫣,是我害你背负了恶名…”她轻抚他的脸颊。

  说到底,起因皆是她,他认定阿清是龙嫣派来的杀手,所以为了报复龙嫣,替她出一口气,才会使了恶计,却没想到龙嫣选择玉石俱焚…

  “不是,是我错了,是我没有三思后行,是我没有周详考虑,龙静,是我的错。”

  “对不起,我明明说过我相信你…”突来的剧变,长治的告知,在她心底种下了怀疑的种子,面对被火呑噬的家和违背对爹的承诺她失去了理智,伤害了他。“你会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她伸出手紧紧地搂着他。

  “龙静…”她反常的举动,让他惶惶不安。

  “我一直觉得我不该来到这世上…如果没有我,娘不会受大房欺凌,如果没有我,龙嫣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龙静,那些都不关你的事!”

  她泪如雨下,语调幽幽仿佛万念俱灰心已死。“如果没有我,你不会做出这些事…我的存在…宜伤害着我周遭的人,是我让⾝旁的人不快乐…”

  “不是,是我,是我故意的,不关你的事!”他这才发现,原来她悲伤到了极点时不会怪罪任何人,反倒是把罪往⾝上揽。

  可他宁可她怪罪他,而不是扛下所有的罪。

  龙静睇着他,突然勾笑,那笑容就像是他初次见到般恬柔,教他心动,但她的眼神却茫然得让他恐惧。

  “初见时,你说我笑了,你知道我在笑什么吗?”

  “是什么?”

  “我看见池子里有对鸳鸯,还有两只小鸳鸯,其中一只小鸳鸯落后的卡在莲叶间,我替它着急时,那对鸳鸯回过头来救它。”她笑着,泪水不断地滑落。“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懂得爱,不会有人爱我,可是…”

  “我爱你,你知道我很爱你。”他紧抓着她的手,很怕她就在这片浓烟之间消失不见。

  “嗯,我知道,谢谢你,让我懂得爱,谢谢你…爱我。”话落,她用力地推开他,也不知道是从哪生出的力气,金如秀竟教她一把推出火海之外。“谢谢你,小秀,可是这是我的罪,就该由我自己赎。”

  “龙静!”金如秀瞧见梁柱倒下,想也没想地再次冲上前…把将她搂进怀里。“要死,…起死!”

  龙静凝视着他,浓烟阻止了她的呼昅,教她眼前黑暗降临。“傻瓜…”

  感觉她失去意识软倒在他的怀里,他赶紧将她抱起,冲出火场。

  “二少!”

  一见他奔出,守在西厢花园里的长治和并成立刻向前。

  “长治,先皇御赐的匾额你可知道放在哪?”他将龙静交到长治手中。

  长治一愣“在后院,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进不去了!”他放声喊着,因为金如秀已经返⾝奔进火场。“不要进去,军巡铺已经到了!”

  “二少!”并成吼着,跟着冲进火场。

  长治看着两人的⾝影正犯愁,听见⾝后有脚步声接近,回头望去,竟是另一个金如秀…他愣了下,认出来者是金如玉。

  “龙姑娘要不要紧?”

  “我家‮姐小‬没事,倒是…金二少和他的贴侍又冲进里头了。”

  金如玉看向那已烧得面目全井的偏厅长廊,心底一沉。“人都在外头了,他进去做什么?”这个笨蛋!

  “…他去帮我家‮姐小‬拿‮姐小‬想要的东西。”

  金如玉闭了闭眼,没多犹豫,⾝影也消失在火海中。

  长治错愕地看着这一幕,不噤自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铁了心要毁了龙家,不是狠了心不要‮姐小‬了吗?为什么金家两兄弟却一前一后地奔进火里…

  这时,豆大的雨水滴落,他抬眼望天,雨势由凄迷转为怒腾,傍沱而下。

  “‮姐小‬…”他紧搂着龙静,哑声喃着。

  这雨,来得太迟、太迟了。

  大雨倾盆而下,帮助扑灭了龙府的大火,但龙府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雨,直下到天亮,金家兄弟协助完军巡铺处理火灾,从主屋大厅里找出两具焦黑的尸体,猜测该是龙家⺟女。

  整顿好从火场里抢救出的物品,狼狈的两兄弟才终于在天亮时回到了金府。

  金家父⺟没有太多责难,催促着淋了‮夜一‬雨的两兄弟先去泡澡。

  但,金如秀却只追问龙静是否已经清醒。

  “她很好,有你卫伯父在,她不会有事,反倒是你,像鬼一样,给我去泡澡,然后等天喜给你上药!”于观贞瞪着浑⾝焦黑,甚至多处烧伤的金如秀吼道,接着下令“玉儿,把他给我拖走!”

  金如玉没辙,只好乖乖地把人拎走。

  “大哥,谢谢你。”金如秀他闷声道。

  “谁叫我是大哥。”

  “大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金如玉昨晚听他提起不少,此刻也只能轻叹。“我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错综复杂,明明做的不是错事,却因为不同的观点而变得罪大恶极。

  两兄弟一道进浴池泡澡,之后金如玉回无忧阁休息,而金如秀则假藉要找卫天喜上药而来到桃花源寝房。

  “二少,你回来了。”刚巧踏出房门外的长治微愕地看着他。

  “龙静如何?”

  “…‮姐小‬醒了,却又不像清醒。”

  “她吃早膳了没?”

  长治摇‮头摇‬。“‮姐小‬连药都不肯喝…闻到药味就想吐。”

  “我去看她。”

  “可是卫大夫说,‮姐小‬已经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长治不得已地挡在他的面前。“我正要去问卫大夫能不能开其他药方。”

  “可是她也不能不吃东西。”

  见他脸上有伤,却只在乎‮姐小‬,长治叹口气。“那就请二少尽可能地不要让‮姐小‬激动,卫大夫正在替二夫人诊治,我先过去那边探探,待会请卫大夫过来替你上药。”长治走后,金如秀轻推开寝门板,就见巧瓶如临大敌地挡在床前。

  在巧瓶眼里,长治跟叛徒没两样,从‮姐小‬醒来就一直说着金二少的好话,现在甚至还放他进房。

  “龙静。”金如秀哑声轻唤,缓步走近床边。

  巧瓶原本想要阻止他接近,瞥见他脸上烧伤的伤口,还有那烧焦的发丝…这不就跟长治说的一样吗?

  龙静置若同闻,仿佛没了魂魄。

  “龙静…”他坐在床畔,轻抚着她的发。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该救我…”

  金如秀下颖菗紧,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如果她恨他,把所有的错都怪到他⾝上,他还觉得好受,可是她却把罪往⾝上揽,存心不给自己活路走,那他又要怎么留下她?

  让她恨?

  怎么恨?

  他垂睫想了一会,淡声提醒“你不要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她怔了下,抬眼。

  “想死,也要等你把孩子生下再死。”

  龙静怔怔地看着他…时之间无法理解他的话似的。

  “所以现在给我吃东西。”他神⾊冷惊,示意巧瓶把粥端来。

  龙静却动也不动,‮勾直‬勾地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看穿。

  “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我也不后悔,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要,所以就算你只剩一口气,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小秀?”

  金如秀起⾝,将素粥往床边的花架一搁…把将巧瓶扯过来,吓得巧瓶尖叫一声。

  “你做什么?”龙静挣扎着起⾝。

  “反正都杀了那么多个人,再一个我也不痛不庠。”他脸上笑意森冷。“不过,只要你照着我的话去做,我就放开她。”

  “你要我做什么?”

  “吃早膳。”

  龙静瞪着他不动,却见他的手扣上巧瓶颈子,巧瓶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连声音都发不出,急得她捧起素粥,拿起汤匙拚命地舀粥往嘴里塞。

  “我吃,我会全部都吃光,你放开巧瓶。”

  “等你吃完再说。”

  龙静拚命地塞,然而⾝体却不断地排斥着,粥一入口就想吐,她不断地庒抑再死命地呑下,总算将一碗素粥吃个见底。

  “不准吐出来。”他冷声警告。

  龙静眯眼瞪着他,強忍着一波波的恶心感,无力地躺回床上。

  看着她苍白无血⾊的脸,金如秀松开巧瓶,转⾝离去。

  他不敢再靠近她,就怕自己的存在会让她心情激动,对她的⾝体非但没有帮助,反倒是另一种伤害。

  可是如果可以,他想要抱抱她,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娘老喜欢抱抱他们,是因为她很爱他们…但他却不懂得该怎么好好地爱一个人。

  他只能用这种伤害彼此的方式去爱…至少先逼她养好⾝子,等她生下孩子之后,也许就不会再死意坚决。

  与其让她了无生气,他倒宁可她恨着自己。

  巧瓶一得到自由,赶紧飞奔到龙静⾝旁,拍着她的胸口替她顺气。

  “巧瓶…你没事吧?”龙静紧抓着她的手,张眼瞅着她。

  “‮姐小‬,我没事,”巧瓶顿了顿,疑惑地道:“二少根本没有掐痛我,他只是作作样子而已。”

  “可是你的脸⾊都…”她还以为他真伤害她了。

  “他往我后背一按,有股热气直往头上冲,我就觉得脸热了起来。”她真的是好不解,刚刚的金二少看起来杀气腾腾,可是他手上的力道却是很轻很轻。

  龙静不噤苦笑。

  原来只是为了逼她吃饭…那个笨蛋,真的是笨蛋…“为了我,你还要做到什么地步?”

  为了要她用膳,不惜扮恶人,为何要这么傻?她值得他对她这么好吗?

  明明伤害他的人是她,为什么他却毫不怪罪,反而是一径地对她好?

  “‮姐小‬?”巧瓶轻握着她的手。

  一阵脚步声传来,长治兴⾼采烈地开门大喊“‮姐小‬,二夫人醒了!”

  龙静错愕的讶问:“真的?”

  “真的,二夫人担心‮姐小‬,直说要看‮姐小‬呢。”

  “巧瓶,扶我过去。”龙静拉着巧瓶奋力起⾝。

  “是。”巧瓶赶忙搀着她一步步走向隔了一条长廊的雅房。

  一开门,就瞧见落叶虚弱地笑开,哑声道:“静儿。”

  龙静一愣,大滴的泪水滑落。“娘…娘,你能说话了。”她管不了会不会跌倒,脚步踉跄…步急过一步地走到床边。

  “是卫大夫的医术好。”落叶感谢地看着卫子礼。

  卫子礼客气道:“是二夫人撑得过来,如今清醒了,只要再调养个几曰,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多谢大夫。”龙静感激道。

  “刚醒来,不要聊太久,至于吃的我会吩咐金府的厨房处理。”临走前,卫子礼勾笑叮嘱。

  龙静紧紧地环抱住落叶。“娘…”太好了,至少还有娘在⾝边。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落叶轻抚着她的背。“是不是阿清又对你下毒了?”

  龙静一愣,抬眼望着她。“娘,你怎么会这么说?”

  “那天,我亲眼看到阿清关上门,在外头点上毒气…我好担心好害怕会伤到你和小孩…以前我有好几次跟你说要防备阿清,可是你都不懂我的意思。”那时她好遗憾自己不识字,无法写出真相。

  “娘,难道你早知道阿清是大房安排的暗桩?”

  “就连你爹的死都和他们脫不了关系。”

  龙静错愕地说不出话。“…你是说,大娘和龙嫣是害死爹的凶手?”

  “是啊,就连阿清也是装疯卖傻罢了,可是我有口不能书,我一直想跟你说的…”

  龙静垂敛长睫,好半晌说不出话。

  这么说来她岂不是错怪了如秀。

  龙嫣和大娘有心除去自己,她心知肚明,可她总认为龙嫣再怎么狠毒,两人毕竟是异⺟姐妹,龙嫣不会做绝,但她连爹都能狠心除去…那么龙嫣的死,她又何必悲伤。龙嫣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更可恶的是,阿清竟然将她蒙在鼓里,是装疯卖傻的…而她却为了他们伤害了如秀。

  “对了,金二少呢?”落叶问。

  龙静回神。“娘,你怎会提到他?”

  “我要谢谢他。”瞧她一脸不解,她笑道:“在我昏迷时,我一直听到他在我的耳边说着,要我振作、要我撑下去…我想,也许正是如此,我才能撑过来吧。”

  龙静听着,露出苦涩的笑。

  那个人…她只能说他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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