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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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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的林间深处,散落着几座墓碑,回荡在森林间的狼嗥声听得人心惶惶,偶尔夹杂着野兽凄厉的惨叫,更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明月蔽、星光掩的夜晚,阴风吹过树叶刮起的嘶沙声,恍若魑魅魍魉在暗暗低吼一般,就算是壮如牛的大男人听了,也不免寒⽑直竖。

  没有人会在这种阴森的地方多逗留一会儿,更遑论是在这几处悚人的墓地里徘徊,但有一种人,他们特别喜爱这样的月黑风⾼,习惯于这样的阴森氛围,最好是方圆五百里內都吓得人畜不留,他们才好办事。

  几个鬼祟的影子在坟间穿梭,霎时消失无踪,不过一会儿光景,诡谲的⾝影又冒出来,恍若孤魂野鬼般在坟间飘忽徘徊。

  其中一块墓碑缓缓被移开,里头伸出了一只女人的手,接着冒出半个头,那张脸上一双大眼转了转,谨慎的望向四周,若此时有人路过见到此等景象,肯定以为自己遇上鬼或是殭屍而被吓得逃之夭夭。

  那双眸子在暗夜里显得特别灵慧亮洁,四处张望确认没人后,便缓缓从坟里爬了出来,她手上拿着编织袋,悄悄将编织袋里装的土壤倒在坟堆上,然后又钻回墓地里,将墓碑移回原位,从外表上看,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墓,但底下可是别有洞天。

  她行踪诡谲,昼伏夜出,最爱阴森无月的夜晚,因为她是胆大包天的盗墓者。

  这盗墓可不是把坟墓挖一挖,打开棺材、搜刮值钱的东西,然后拍拍**走人那么简单,皇族古墓为了怕遭到仇人凿墓开棺鞭屍,或是怕有人来盗墓,必定极力隐蔵地点,设计陷阱,或是布置好几座疑塚,藉此混淆视听、保护自己的屍⾝和陪葬的宝物。

  盗墓者若没有足够的经验和技巧,是绝难找到皇族古墓真正的位置。

  在这墓碑的后头,连着一个土阶‮道甬‬,‮道甬‬通向地下一个被人凿出可容三人的小洞⽳,里头躲了两男一女,两个男的拿着洛阳铲和铁锹很努力的开挖,而女的则负责将挖出的土壤用编织袋往山洞外堆去。

  不过这么多的土可不是随处乱丢就行了,盗墓必须行事隐密,不能怈漏任何让人起疑的形迹,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宁紫燕把挖出的土壤堆成了好几个土丘,再揷上墓碑,就变成坟墓啦。

  她弄这些虚坟,除了可以解决掉这些被挖出的土壤,不让人怀疑这些土丘是哪来的,同时也有吓阻作用,使生人勿近,方便他们行动,可谓一石二鸟。

  “快点挖,用点力气。”宁紫燕低声吆喝着两名新收的徒弟大洪和小宝。

  她虽然年纪轻轻,今年一十八,可她十二岁就开始跟着师父下地盗墓,在这六年之间习得了盗墓的要诀,师父过世后,她便收了两名徒弟自己开业,第一次当师父,领着徒弟来盗墓。

  经过多方探查和打听,她敢肯定这附近有一座古墓,古墓深埋于地下,只要能找到,价值连城的陪葬品足够他们花用一辈子。

  “师父啊,你确定真的在这里?”徒弟大洪长得一张四方脸,⾝形壮得像头牛,脑袋不是很灵光,一边挥汗如雨的挖,一边半信半疑的问。

  宁紫燕摆出师父的架势,信心十足的回答道:“当然,我可是勘察了好几个月才确定这墓地的位置。”

  “可是咱们挖了半个月了,到现在连个棺材边都看不到呀。”徒弟小宝也是一脸疑惑,相较于⾼壮的大洪,他则是⾝材瘦小得像只老鼠,头脑一样不灵光。

  两名徒弟这半个月来听任宁紫燕的差遣,拿着铲子先往下垂直的挖,挖出一个足以容纳三人的洞⽳,然后弄个墓碑和杂草将洞口虚掩起来。

  他们不分昼夜的躲在洞里开始水平横着挖,累了就睡在洞里,饿了就爬出去解饥或是找个草丛方便,完事后再偷偷潜回洞⽳里⼲活。

  “有点耐性好不好?才挖半个月就喊累,那还成什么大事啊!”宁紫燕数落两个徒弟,要发财就得学会勤奋,反正他们头脑简单,很容易任她‮布摆‬。

  大洪搔着头道:“师父,万一搞错怎么办?”

  她哼道:“这盗墓可是大有学问的,就像大夫为病人把脉一样,也要望、闻、问、切,别小看这地方,这里可是‮水风‬宝地,只要是宝地,必有大墓,若我估算得没错,应该快挖到了。”

  听师父说得信誓旦旦又条条有理,而且发财二字让两个徒弟很快又找回信心,为了发财,他们更努力的挖,何况这洞⽳都已经挖了半个月了,没道理半途而废。

  他们已挖出一条水平横向的‮道甬‬,藉着一盏小油灯,继续在土壁上开挖,一心作着发财梦,而这个梦,突然之间发出了美妙的声音。

  大洪的铁锹在土壁上‮击撞‬出低沈的声音,彷佛碰到什么硬物,让三人皆是一愣,宁紫燕立刻叫两人让开,拿着油灯移近察看,发现铁锹敲到的不是石头,而是砖块,令她大喜。

  “找到了!”她‮奋兴‬的低声欢呼,大洪和小宝更是精神大振,立刻加快速度开挖。

  三人很快的把砖块敲出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洞口,果然在洞口的另一头发现一间墓室,宁紫燕率先提着油灯爬入墓室里。

  当油灯照亮这间墓室,她仔细打量四周,这是一个砖室墓,看起来不大,四面的墙壁上有砖刻画,画的似乎是主人生前的起居生活。

  看过整个墓室,宁紫燕蹙起眉头,脸上的欣喜很快没了,因为这间墓室里什么都没有,只除了‮央中‬摆放着的一口棺椁。

  在她⾝后爬进来的两名徒弟原以为会瞧见值钱的陪葬品,却只见到空荡荡的墓室,脸上‮奋兴‬的神情同样没了,还垮下来变成了苦瓜脸。

  大洪骂道:“他奶奶的,这里被人盗过了!”

  小宝傻眼的瞪着四周。“不会吧,咱们挖了半个月,居然是白⼲一场?”

  宁紫燕虽然也很失望,不过她毕竟经验较多,先在四处察看,深思了会儿,突然转⾝命令两名徒儿。“把棺椁撬开。”

  在她的命令下,两名徒儿拿出铁凿、钢刀和锯子,原以为要花好一番功夫才能撬开棺椁,想不到用铁凿一扳,那棺盖就动了。

  他们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数到三,同时奋力把棺盖推开,接着赶忙后退一大步,因为难闻的屍臭味扑鼻而来,就算他们口鼻罩上了防屍臭的布,也依然可以嗅到那恶心至极的腐臭味。

  宁紫燕率先拿着油灯上前察看,在油灯照耀下,里头的乾屍狰狞恐怖,屍味四溢,令人几乎要呕吐出来,她用防屍臭布掩着口鼻,神⾊毫无惧怕,打从她十二岁跟着师父下地盗墓,看过的死人无数,不管是全⾝腐烂长蛆的,或是骷髅外露血⾁模糊的,她都已经习惯了。

  死人哪有好看的哪,死人若太好看,她还会吓到呢。

  她察看这口棺木,里头除了腐屍,什么值钱的陪葬品也没有。

  大洪和小宝掩着口鼻缓缓上前,见到里头除了死人,什么东西都没有,噤不住失望的哎哎叫。

  “真倒楣,咱们挖了老半天,什么都没有,这墓早就被人盗光了,连块玉屑都没有。”

  盗墓者最怕的就是白忙一场,挖了老半天,什么都拿不到,大洪和小宝神情満是失望和懊恼。

  宁紫燕却不这么认为。“那可未必。”

  她挥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仔细的又把这口棺木看了一遍,越想越不对,如果这墓被盗过,为何找不到其他盗墓者来过的痕迹?

  除了他们自己挖的,不见其他盗墓者挖掘的墓道,怎么想都很可疑。

  她左思右量,越想越奇怪,非要追根究柢不可,再仔细查探,果然给她发现了线索。

  “哈!这口棺木只是个幌子。”她眼儿大亮,‮奋兴‬难抑。

  “幌子?”大洪和小宝一脸疑惑的望着她,尚不知师父在⾼兴什么,宁紫燕立刻头头是道的解释给他们听。

  “这皇族达官显贵的墓塚,为了让人找不到,会做几个疑塚,买几具穷人的屍体,弄得好似已经被人盗墓的样子来蒙骗盗墓人,藉此躲过被开棺扰墓的下场,眼前这口棺,就是来蒙骗咱们的假棺。”

  大洪和小宝有听却没有懂,依然不解的问:“这是假棺?师父,咱们不明白,假棺有什么好⾼兴的?”

  挖到假棺,为什么还那么⾼兴?应该要失望才对呀。

  宁紫燕在两人的脑袋上,各敲了一下。

  “笨!有假棺,代表一定有真棺在附近,咱们的行动并没白费,蔵着金银财宝的真棺一定就在附近,只要找到了,包你们吃香喝辣享用不尽。”

  他们终于听明白了,再度精神大振。

  “太好啦师父,那么真棺在哪里呀?”

  “别急,我正在找着呢。”

  宁紫燕立刻用洛阳铲去敲敲四周的砖墙,厚实的声音告诉她,这些砖墙后全是土石,并无暗蔵另一间墓室,不噤也开始犹豫了。

  难道她推算错误?这不是假棺,而是他们真的来晚了一步,已被其他盗墓贼给捷足先登了?

  她东找西找,连砖室墓的拱顶和地上全都不放过,但还是毫无所获,就在她信心动摇,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个想法闪入脑海,她再度回到棺木前仔细察看,同时对两个徒弟招招手。

  “你们两个过来把这具屍体移走。”

  一听到要移动那恶心恐怖的屍体,大洪和小宝立刻神⾊惊恐的打退堂鼓。

  “师父,一…一定要动那具屍体吗?”

  宁紫燕明眸一横,往他们瞪去。“怕什么?胆子这么小还想盗墓?没用!”

  好吧,就让她这个师父显显⾝手,表现给他们看,她率先跳入棺木里,用防腐屍布包在手上,将屍体扶起来移出棺木,然后在棺木里到处摸摸,果然发现了另有乾坤,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入口,这入口就蔵在屍骨底下,令她喜出望外,一双鬼灵精的眸子闪着异采。

  “入口果然在这里。”她将底下的暗门打开,拿着油灯钻了进去,而⾝后的两名徒弟虽然害怕,不过一想到那享用不尽的财宝,都壮胆起来,争先恐后的要踏进棺材里。

  暗门的另一头是墓道,宁紫燕兴致勃勃的通过墓道,果然发现了另一间墓室,令她欣喜不已。

  她移⾼油灯,仔细检查这间墓室,这间墓室和前一间一样,除了‮央中‬摆了一口棺椁,什么都没有,而当她瞧见这棺椁时,人呆住了。

  两名徒弟争先恐后的钻进来,可见到一室的空荡荡后,再度大失所望。

  他们忙了半个月,几乎没曰没夜的像只地鼠似的挖洞,岂能空手而回,正不甘心的想向师父抱怨时,就见师父呆呆的望着棺椁,他们的目光也很自然的落在棺椁上。

  “咦?这口棺怎么没盖子呀?”

  大洪和小宝一左一右,跟着师父一块儿盯着棺木里的死人瞧,这次两个徒弟没吓到,倒是他们的师父宁紫燕吓呆了。

  也难怪宁紫燕会呆掉,原本她估计会看见一具腐屍白骨,可是眼前的景象让她诧异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躺在棺木中的竟是一具完好无缺的屍⾝,没有腐烂、没有蛆在⾝上爬、没有东缺一个口,或西缺一个洞,而是一具从头到脚都完完整整的男人屍体,而且还是一位非常俊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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