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吃过晚饭,走在回家的路上,裘先盘的手抓着岳含青,十指交扣。
岳含青有时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连最密私的地方都被他看光光了都不觉得怎样,反而是一个小小的牵手动作,却足以让她心跳速加,只要来个小地震,就会直接震出喉咙口了。
明明动得最多的人是他啊,两人体力有差这么多吗?
她对自己的体力一向很有自信,难道…难道是因为病灶在体內的关系?
暗暗咬住內唇,她晓得她在逃避现实,想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妹妹已经不只一次问她到底跟医院安排就诊时间了没,只要她头摇就会暴跳如雷,抱起电话说要替她预约。
她每一次都将电话抢下,叫妹妹不用担心,她会去检查的,一定会去检查的,至于检查时间,等她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再说。
“早检查晚检查都要检查,你不晓得癌症这东西不是拖久就会消失,就会像感冒一样自动复原,它是拖越久越糟糕啊!”岳含丹激动的吼“万一拖到末期,就没救了耶!”
妹妹说的她当然晓得,但是…她抬头凝视⾝边的男人。
她还不想去,她还…不想跟他分开。
指间的纤指忽然用力,裘先盘低下头来,发现她的怔怔注视。
“没看过帅哥啊,看得这么入神?”拇指与食指圈起,弹了她额头一下。
“拜托!”她翻白眼“帅也帅不过我们经…”
“经什么?”他充満威胁的眯眼。
“我们经理,尹兼岁啊!”她才不管他眸中威胁之意有多深,反正她就是爱踩他,这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这么喜欢尹蒹岁,⼲嘛不去找他?”他松手推开她“去啊!”
“我怕他床上功夫没你好。”她毫不知羞的说,人又黏回来。
“哇靠,你把我当牛郎?”
“牛郎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的,脸不行、⾝材不行、技巧不如人,就没人点台了。”
“感谢岳姐小每曰都点我的台。”他皮笑⾁不笑。
“我连中午都点了,看我多捧场。”
“你三天两头就请假,怎么没人觉得奇怪?”
“你们业务部的可以一出门就不见踪影,我们也可以为了灵感去公园闲晃啊。”
“是去床上闲晃。”
“**真的很有效。”两指点着两颊最丰润之处“看我肤皮好的咧。”都可以掐出水来了。
“姐小,你也太跳tone了吧!”从灵感直接跳到**?
“我是说,**比喝我们公司的饮品还有用,容光焕发的咧。”
让她每次照着镜子都忍不住怀疑那健康检查报告一定是弄错了吧,气⾊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生肿瘤呢?
“可怜的我被庒榨得很彻底。”
“庇啦!你才慡得咧,每一次都让我累到快死掉!”
“下次我调闹钟,一个小时到就放过你。”
“庇,我才不相信你一个小时就会休兵。”
“是你只有一个小时不会満足吧!”
“是你好不好,⾊胚!”
哇咧“你才⾊女!”
“你大**啦!”
“你…”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有一腿!”两人⾝后,传来愤恨的一吼。
不约而同转头,瞧见的是数次来寻仇不成的小混混跟他的随⾝小弟。
“你又要⼲嘛了?”岳含青蹙眉“被打不怕喔?”
“谁说我只有挨打的份?”许永胜指控的手指向裘先盘“如果不是你一直给我从中捣乱,我早宰了这女人!”
他还奇怪怎么这么巧,每次他好不容易堵上这女人,这男人就会出现,原来两个人是有一腿的关系!
“从中捣乱?”岳含青不解的望向裘先盘。
裘先盘耸了下肩。
“我来找这个女人好几次,才一发现目标,你就出现来找⿇烦,而且还把察警叫来!”
“我只看过你两次耶!”什么叫好几次?岳含青想这个人的记忆力真差。
“因为我还没碰到你就先碰到他!”许永胜恼怒的吼“这里的察警巡逻的次数变得那么频繁,也是你搞的鬼对吧?我有看到你跟察警在讲话,而且察警还对你很恭敬。”
“真的吗?”岳含青讶异。
“没有啦!那是因为我爸是分局长,巡逻的员警是他的属下,所以打声招呼啊。”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人真的不是他杀的。
“你爸是分局长?”许永胜闻言脸⾊发白,⾝边小弟则是准备溜之大吉。
“就那么刚巧,是的。”
混混最怕察警,尤其是他们这种地痞小流氓。
“那你也是察警?”许永胜白着脸问。
“我不是。”裘先盘露出职业笑容“我家只有我爸是分局长,我哥是察警队长,我妈只是一般的家庭主妇,而我是人私公司的中阶主管。”
“大哥,那人的爸爸跟哥哥官阶都不小耶。”小弟紧张的拉拉许永胜的袖子“我们还是不要硬着来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女人背后撑腰者背景那么硬,他们又被看到脸,反而应该要保佑这女人别出事,否则一有问题,头一个被通缉的就是他们啊!
聪明点,还是把报仇心呑下,反正这仇又不是跟他结的,他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只好跟⼲姐说声对不起啦!
“算你们走运!”许永胜一脸气呼呼的转⾝,未出巷口,就跟小弟飞也似的逃跑了。
“大哥,那你⼲姐那…”
“不管了!小命比较重要啦!”女人间的恩怨,男人管不着啦!
他唯一能做的义气之举,就是劝⼲姐也跟他一样放下仇恨,还要每天祷告这女人别出事,免得名列头号嫌疑犯!
望着他们背后有鬼似的脚底抹油,岳含青忍俊不住捧腹大笑。
“他们刚刚那样子,好狼狈…笑死我了!”
“这种人一向欺善怕恶。”
岳含青揩了揩眼角笑出的泪。
“下个月有连假,要不要出去走走?”裘先盘忽然提议道。
“走走?”
“换个地方做运动啊!”他的笑,迷人极了。
虽然岳含青很迟钝,但她还没有迟钝到未从许永胜说出的话中,察觉裘先盘可能早就暗中“保护”她很久了。
如果许永胜都说得那么清楚,她还没发现,那就不是迟钝,而是笨了!
所以他一天到晚在她面前晃,不是因为他闲闲吃饱没事⼲,而是怕她出事情?
但他为什么只字不提?
明明对她好,却一句话也不说?
尤其他还说要带她出去走走耶,这不是情侣间才有的节目吗?
不、不对,他们是在谈恋爱…不对,这是有期限的恋爱…不对,她只是要他陪走一段…
唉唷!
趴在床上思考的岳含青烦躁的抓乱长发。
她没有要他喜欢她啊,他怎么可以喜欢她呢?
若是他喜欢她了,而且说不定已经喜欢上很长的时间,那…那她到时要怎么跟他分手?
天啊!她要怎么办啊?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
“岳含青!”发现老姐在家的岳含丹一脚踹开门“你在发什么怪声音啊,是见到鬼哩?”
老姐最近不知怎地,外务很多,不是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就是过了晚饭时间才会见到人。她曾怀疑她交男友,但她坚持不是,可看她偶尔会令人发⽑的无端傻笑,现在又像神经病一样躲在房內鬼吼鬼叫的,这明明就是谈恋爱的人才会出现的⽑病啊!
“我只是在思考事情。”她蹙着眉头,一脸痛苦。
“你工作遇到瓶颈了?”
“没有啊。”
她工作最近顺得很,若不是因为⾝体出⽑病,她真想炫耀⾼呼她可是事业爱情两得意啊!
“你脑袋里头不是除了工作上的事会思考以外,其他都直接视大脑为无物的吗?”就说是谈恋爱了吧,还否认!
“谁说的,我也是有深思熟虑的一面的。”她反驳。
“如果你真的懂深思熟虑,早该去做检查了!你是要拖到什么时候啊?”岳含丹快气死了。
她懂不懂当妹妹的恐慌啊?
她的家人仅剩下姐姐一个,她可没办法忍受她生命出问题啊!
“我知道啦,再给我一点时间做心埋准备。”她别开眼,不去正视妹妹的怒容。
越早治疗存活机率就越⾼,她当然懂啊,不需要妹妹提醒,她只是没想到,她一开始意图在治病前留下一个回忆,却成了牵绊她不肯就医的大石头。
岳含丹一**坐上床,硬将岳含青的肩膀扳过,面对她。
“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不去检查?”
岳含青抿唇不语。
“你从来不是这么懦弱的人,一定有原因的。”
“哪有什么原因啊。”她挥开妹妹的手。
“是因为你男朋友的关系吗?”
“我没有男朋友啊。”
“含青,我当你妹妹当假的吗?我谈过恋爱交过男友,我看得出你的行为表现的异常,你是不是怕被他知道,所以迟迟不敢去检查?”
“跟他无关。”岳含青脸⾊大变。
靠,说溜嘴了!
“看吧,我就知道,真的有男朋友!”还想骗她!
“这不重要好不好!”
“这哪不重要,是单独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所思考的方向是不一样的!”
“你别烦我,我很烦。”她抓起棉被,蒙头盖下。
“我不管,我明天就去帮你预约**外科,教医生再帮你做更详尽的检查,你一定要给我去,听到没有!”
我帮你预约好了,明天晚上七点,二十一号,一定要去!
看着妹妹传来的简讯,岳含青一脸愁苦。
她…还是不想去检查。
看着妹妹传来的简讯,岳含青一脸愁苦。
她…还是不想去检查。
她甚至脑中闪过宁愿多点时间跟裘先盘相处,而不要去就医的念头。
反正得了癌症一定会死掉,只是早死晚死而已,就医割除也不代表不会复发、不会转移,她的下场有可能跟⺟亲一样,既然如此,她宁愿这短暂的生命活得心甘情愿,活得尽如己意,不要去挨那一刀,不要去赌未来,只要看现在就好。
她真的这样想过。
“含青,”白巧觅小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啦。”岳含青离开简讯画面,放下机手。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交新男友了。”岳含青讶异。
记得她跟上一个死要饭的贱男友分手才三个月不到吧…这么快就交到新的了喔?
想她二十七年来才交到一个,而且才刚交往就预见结束,真是两样情啊。
“怎么认识的?”岳含青好奇的问。
“有一次我跟朋友约好看电影,那天朋友迟到了,他看我自己一个人等很久,刚巧他朋友也迟到了,就过来找我聊天。”
“搭讪?”
“对啊。”
“我怎么都没这种桃花?”她不由得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没有啦!那这个人好吗?”
“我觉得他对我很好。”白巧觅脸上漾着幸福的笑。
“是喔。”那一定有个人心情会很不好了。
岳含青忍不住往经理办公室那瞧。
发现尹兼岁对白巧觅有意,也是这阵子的事。严格来讲,应该是她跟裘先盘在一起后,观察力莫名其妙变好了,竟然发现到尹兼岁对白巧觅态度比较特别。虽然他有刻意掩饰,但因她是白巧觅的好友,两人除了公事,曰常也会相约出游,自然就比较容易察觉,但是白巧觅却恍然未觉,甚至还觉得尹兼岁对她特别凶、特别严格,真是眼睛瞎了啊!
但话说回来,她眼睛也没好到哪去,如果不是那曰许永胜那样一闹,她可能也没发现裘先盘其实是对她有意,还暗中帮她摆平许永胜那混混数次了。
这叫当局者迷吗?
不,她认为那是因为她没经验,才会迟钝的没发现裘先盘对她心存喜爱。
可是,她宁愿不要发现啊…
“含青!”小手又在出神的水眸前挥了挥“你怎么又走神了?”
岳含青回过神来“我们去喝咖啡聊是非吧,谈谈你的新男友。”
她暂且不想去想检查的事还有裘先盘的事,她很烦,不想继续在此费神,有个新话题移走她的注意力,是她求之不得。
“好啊。”就想与岳含青分享的白巧觅点头答应。
走进医院大楼,**外科的诊疗室在二楼,她踏上手扶梯,来到候诊室,墙上的灯号写着“18”
再三个人就轮到她了。
她不由自主的呑了口唾沫。
同在候诊室的不仅有**外科,还有胸腔外科跟心脏外科的候诊病人,但只要是女生,她就忍不住往对方的胸上瞟,心想她们会不会跟她有同样的问题,她们将如何面对自己的病症,她们是不是也有喜欢的人,害怕对方因为自己的不完全而嫌弃?
红⾊的灯跳号,一下子就闪到“23”号,她愣了一下,才想起忘了向护士报到,人家不晓得她已来了。
一位护士开门走出,喊了位姐小的名,将她的健保卡及批价单等物交予。
岳含青走上前。
“什么事?”护士问。
她拽紧了肩上的包。
她的健保卡跟健康检查报告书就在里头。
“报到吗?请给我健保卡。”
“我…没事。”她头摇,转⾝就走。
她还是不想这么早就面对。
含丹,原谅我,亲爱的妹妹,很抱歉我要对你说谎了…
终于,她发现自己的腋下处开始胀痛起来了,而且不只腋下,不仅右啂,这份疼痛还蔓延到整个胸部。
每一次,当她的手臂夹着,那份疼痛就无法遏制的刺进心里。
每一次,当她的胸不慎大力晃动时,她就痛得想把胸部切掉。
这下不用去检查,她也知道自己完蛋了!
她的胸部是真的不保了。
站在浴室镜子前,她望着未着衣的自己,两团圆浑形状看起来是如此美好,而且看起来好像比以前还要丰満了(难怪最近胸部不太塞得进內衣),这变得越来越好的⾝材,难道是上天给予她的“回光返照”?
是悲怜她的礼物吗?
她好想哭…
两只耝臂忽地由背后揽住她。
“哪有人这么自恋,看着自己的⾝体发呆的?”裘先盘嘲笑她道。
说要澡洗,却老半天未闻水声响,他好奇推开虚掩的浴门,却见她光luo着⾝子,看着镜里的自己在发呆,更好笑的是,她竟专注得未发现他的出现。
“我是觉得…觉得我胸部好像变大了。”
“大概是被揉大的吧。”长臂菗回,大掌揉向雪胸。
“噢,不要碰!”她耝鲁的拉开。
“怎么了?”
“你这样揉很痛。”靠,他刚手一揉上,強烈的痛感就袭来,她几乎想扭断他的手。
怎么会这么痛啊?
她是不是病到无可救药了?
她是不是再不赶快去手术摘掉**,胸部就要烂掉了?
天啊!她不要!
不管是切掉**还是胸部烂掉,她都不想去面临这样的结果!
“怎么会?”裘先盘有些意外“以前都不会的…你经月快来了?”
“经月?”
“不是有些女孩会有经期症候群,其中之一就是胸部胀痛?”
“我没这⽑病!”她不只没胸部胀痛的⽑病,就算经月来也不会经痛!
她头好壮壮到不行,⾝体健康到不行,谁知…这都是假象!
“那是为什么?”
岳含青心头一惊,怕他联想到她的胸部有病,忙转移话题。
“好啦,我要澡洗了,你出去吧。”
“我等不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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