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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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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狭隘的淋浴间內,冲去了一⾝的黏腻,以及残留着**的气味,黎兆雪的意识还有点恍惚未醒。

  旋紧水龙头,她围着一条白⾊大浴巾,湿发披散在背后,局促不安的走出浴室。

  目光还未扬起,就看到一套崭新、连吊牌都还没拆的女用內衣裤,以及一件款式素雅的新洋装递到眼前。

  她默默的接过,转⾝返回浴室,一件件的穿上,管不着头发还在滴水,踏出浴室就直朝公寓大门走去。

  “雪侬。”一直伫主在旁的伊恩始终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停在玄关,不敢回头,只是闷声直视着刚才被两人失控欢爱撞得嘎嘎响的那道门。

  “对不起”他的声调不像往常冷淡,听起来低哑沉重。

  这句对不起,刺痛了她的心。原来,跟她**是这么沉重的一件事。

  “是我自己先开始的,不关你的事…我才该说对不起。”匆匆说完,她夺门而出,捂住苍白的脸蛋,冲入电梯。

  看着留有两人欢爱痕迹的那扇门,伊恩握紧了拳头,情喑欲退去的深邃双眸,漫上了自贵的怒气,胸膛也堵着一团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

  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从那天摊牌把丑陋的真相说开之后,一切都按照着他早先设想好的步调走。

  离开她,不用再被她左右,重新开始一个人的生活,准备托福‮试考‬,他甚至已经透过汪玛莉,联洛上国外的几家大型模特儿经纪公司,等确定可以到普林斯顿大学攻读硕士之后,便过去试镜。

  一切很顺利——除了偶尔在深夜返回公寓时,他会有一瞬间的恍神,彷佛看见她像只腻人的小猫缩在沙发內,打着瞌睡为他等门。

  或是,偶尔睡到凌晨会突然醒来,以为她滚下床了,下意识伸出手臂想将她抱紧,却恍然扑了个空。

  或是,下厨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减少辣椒的用量,就像今晚这样反常。

  无形之中,他竟然被她的存在与生活习惯制约了。

  不该这样!不能这样!

  已经对自己告诫过上百次,甚至是上千次,只能对她动欲,不能对她‮情动‬,更不能动心。

  在她面前,他深深觉得自己出⾝的卑微,她的完美与富褡,都像是一种无情的嘲讽,笑他只能靠年轻俊美的外貌去博得她的欢心。他厌恶主动提出以金钱交易情人关系的她,她不知道她的那些话有多伤他自尊。

  也不知道她眼中天真的迷恋,在他看来只是富家女相中了某个限量款的⾼级玩偶,不管必须掷出多少钞票,都要带回家收蔵。

  他是个男人,不是玩偶,他不会永远都劣居下风,更不可能永远依附着她的势力而活。

  他投资眼光精准,从未失手,玩股票基金甚至是投资房地产,这些收入有时快超过走秀或代言的酬劳。

  他将这笔钱投入资助一个同样贫困出⾝、从小熟识的设计师好友,他们准备以纽约为据点,创立一个中⾼价值的服装品牌,而他拥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届时更会亲自为品牌代言及拍摄各大广告。

  他的野心一直都在,只是蛰伏,等待时机,等待资金,等待手中握紧了足够的筹码,他就能亳不留情的转⾝离开。

  如今,他按步就班的照着计划走,也已经成功离开她——但,人离开了,心,还留在她⾝边。

  说好不动心,却无法忍受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甚至还兴起了恶劣的念头,意图目以狂热的**使她沉沦上瘾,使她的⾝体除了他,无法容纳其他男人的进占与温度。

  早该将对她的在乎统统戒掉,可是,耽溺在与她体温相融的那一刻,他才惊觉到——

  其实上瘾的人是他,早已经戒不掉。

  冷气呼呼的吹送,晨曦的亮光被缇花窗帘抵挡住,晒不进昏暗的房间。

  二十三度,是他说话的温度,也是最能代表他若即若离的温度,有点凉,但也说不上是冷,就是…让人很无所适从的温座。

  黎兆雪卷着被子,蜷在大床上,美眸发怔的直视前方,**在外的白皙肩膀已经泛起了一颗颗自疙瘩。

  可是她一动也不动,只是听着一室的寂静,耳边仅有自已规律绵长的呼昅声,心跳也和缓的在胸口內震动。

  她好想他。

  想到夜不成眠,想到不久前他⾝体的一部分与她合而为一。

  可惜是‮全安‬期,‮孕怀‬的机率大概是零。就算真的‮孕怀‬了,他一定也不会想要这个孩子。

  就算只是一时情迷也好——不,不要是一时,她希望他能天天都找她发怈欲望,不要找别的女人,不能有别的女人。

  光是想象就令她崩溃,她无法忍受他抱着其他女人,或是爱上其他女人,她会彻底心碎

  门铃响起,将黎兆雪纠结的思绪拉回来。

  她起⾝,顺手拿过一件棉衫长洋装套上,趿着⽑绒绒的室內拖鞋绕出主卧室,上前应门。

  “雪侬,让我进去。”站在门外猛按铃的是寇尔,焦急的神⾊略带一丝疲惫,似乎刚从某处赶过来。

  “我今天很累…”

  “你找过那个男人?”寇尔毫不迂回的质问。

  她一怔。“你派人跟踪我?”

  “媒体都拍到了。”寇尔苦笑,自从那天他不请自入,赶走那个男人之后,总是与他关系亲密的黎兆雪就对他充満不信任感,彷佛他是她爹地派来‮控监‬她的调查员。

  黎兆雪怔仲的往后退了几步,寇尔顺势入门,走到客厅,将抱在怀中、今早甫出刊的报纸杂志放至桌上。

  她走近,低垂双眸,拿起一份八卦周刊,周刊封自是伊恩握着她的手一起过马路,步进公寓大楼的清晰照片。

  翻开周刊,里面还登了她在深夜仓皇离开公寓大楼的画面,标题还特别点明了她‮入进‬与离开时,⾝上的服装不同,头发还湿淋淋滴着水。

  来自英国显赫黎氏家族的名门公主狂恋‮生新‬代男模。

  “你被那个男人设局。”寇尔难掩愤怒的出声斥责。“这下不但可以提⾼他的知名度,还可以藉你的名气增加曝光率。”

  冷静地放下杂志,黎兆雪‮头摇‬否认:“不是伊恩做的。”

  他根本不知道她会去见他,是她自已不够小心,被媒体记者跟拍还不自知,一心只沉浸在与他相见的紧张与‮奋兴‬当中,连最基本的警觉心都失去了。

  这个绯闻对他正要攀上⾼峰的演艺事业杀伤力很大,绝对是有害无益…

  伊恩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以为这是她为了逼迫他回到她⾝边,所使出的低俗招数?

  他会不会,以为这是她为了报复他的欺骗与离开,所设下的圈套?

  脑中浮现那张俊脸眉头深锁的模样,黎兆雪的心微微一紧,喉头好似被什么梗住了,焦急与心慌慢慢淹上,她不要他受到任何伤害。不管用尽什么方法,她都要让他从这场绯闻风暴全⾝而退。

  望着她凝神深思的苍自娇颜,寇尔叹了口气,说“已经有公司⾼层通知瑞克叔叔,我刚跟瑞克叔叔通过电话,他要我立刻带你回英国。”

  “不,我不回去。”霉兆雪‮头摇‬拒绝。

  “雪侬,照片已刊登出来,就算现在全面封锁消息,外界的焦点还是会放在你跟Ruth上,这对“露思”集团更是没有任何好处。”

  “我一走,媒体就会针对伊恩。我不能走,我要开记者会”

  “雪侬!”寇尔怒瞪着她。“你究竟怎么了?你真的要让情况继续恶化吗?瑞克叔叔已经放狠话,如果你不肯乖乖和我回伦敦,他就要亲自飞‮湾台‬一趟。”

  “我知道『露思』的公关组会怎么处理,为了保护我和维持公司最大的利益,一定会说这全都是伊恩想藉此炒知名度的阴谋,届时,他的形象会被抹黑丑化,就连这季的形象代言也会被临时撤除…”

  你只考虑到他的立场与利益,那你自己的呢?你的名誉,你的名声,你的立场呢?”

  如果一巴掌有用的话,寇尔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狠心出手,但是她已经陷得太深太深,连危机处理都是以那个男人为先,她究竟有多爱那个男人?

  “我不重要…”她低着双眸,眸底依稀闪烁着晶莹泪光。“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你都会帮我对吧?”

  寇尔心疼的抱住她,点头承诺。“只要你别再伤害自己,我一定会支持你。”

  黎兆雪反手抓住他的双臂,珍珠般大的泪珠纷纷落下,哽咽了好几声才说:“寇尔…你可不可以陪我开记者会,跟我一起向媒体宣布我们要结婚的消息?”

  公寓大开一开,汪玛莉气愤地将杂志扔上前来应门的⾼大⾝影,‮乐娱‬杂志与报纸散落在玄关地板上。

  伊恩伸出夹着香烟的那一手,捡起那份他与黎兆雪⾝影占満整个头版的‮乐娱‬报,深眸微微一怔,眉头徐缓皱起。

  汪玛莉气炸了,开口就噼哩啪拉臭骂:“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碰,你要跟哪个女星模特儿有暧昧、传绯闻,我都没意见,可是黎兆雪不行!她是什么⾝分,你又是什么背景,你居然敢碰她!”

  闻此言,伊恩嘴角勾起一抹充満自嘲的浅笑。

  他与她,在外人审视的目光中,永远是⾝分地位悬殊甚大的云泥之别,就连一向最看得起他的汪玛莉,竟也用这种伤人自尊的气话训斥。

  “你还笑得出来!”汪玛莉拿出已经调为震动模式的‮机手‬,气呼呼地指着面板萤幕。“今天凌晨开始就有平面媒体的记者不断打电话进来,要询问你的背景来历,现在一堆记者都在做人⾁搜索,不月三天的时间,你有个酒家女妈妈的丑闻都会被连环爆出来,连对一个艺人的杀伤力有多大你知道吗?”

  伊恩捡起了那叠杂志与报纸,顺手搁上玄关一侧的原木⾊鞋柜上,然后走进客厅,兀自菗着手中的香烟,烟雾缭绕中,俊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动。

  汪玛莉被他的无动于衷气得爆走。

  “你还有心情装淡定哥!我真的会被你气死!你到底知不知道后续的负面效应会有多大?『露思』很可能会中止代言合约,甚至要我们将之前的代言费吐出来!到那个时候,你就会被各大‮际国‬品牌封杀,只能沦落到帮一般的平价服饰代言走秀!”

  “不可能。”伊恩菗了口烟,只淡淡的说了这句。

  “什么不可能?”汪玛莉快被他的淡定活活气死。

  “黎兆雪不可能这样做,她一定会出手帮我。”

  “你算哪根葱!”汪玛莉冷嗤,笑他太过天真。“这个业界谁不知道⾼傲又难搞的黎氏家族最重视声誉,她现在跟你撇清关系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帮你。”

  “她不会让我出事。”

  “伊恩!”

  气氛僵持不下时,伊恩的‮机手‬响了。他走近沙发,拿起那支黎兆雪特别办给他的专属‮机手‬,未有迟疑地接下通话键

  “伊恩…你还好吗?”‮机手‬那头是她浓浓的鼻音,显然她刚哭过。

  “嗯。”心口菗痛了下,他竟然有股想立刻飞奔到她⾝边的不理智冲动。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有记者跟拍…对不起。”⾝为公众人物,她竟然犯下如此胡涂的大错,真的很可笑。

  “没事,过几天就会平息了。”其实不需要安抚她低落的心情,这一切确实是因她而起,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口吻。

  “我准备、在明天早上十点钟召开记者会…”她深昅了一口气,声噪细弱,隐约还有些颤抖。“我不会让你被封杀的,你放心。”

  “这不重要——你还好吗?”会不会又像那天一样,因为情绪太激动而昏厥?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很好…”只是很难过,很低落。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糟。”伊恩皱眉。

  “开完记者会后,我会回伦敦一趟,可能好几个月都不会回‮湾台‬…”

  “嗯?”他听得出她庒抑在声音里的沮丧。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察觉到自己已经越扯越远,她懊恼的低语。

  他脑中浮现她卷扯自己长鬈发的画面,一抹柔意蓦然滑过心底,想见她一面的念头益发強烈。

  “伊恩…”失神之际,‮机手‬那头传来她欲言又止的甜腻喃声。“这段时间谢谢你这样包容我。对不起,我曾经那样伤害了你的自尊…我挂电话了,再见。”

  终究,那句“你一定要过得幸福”还是噎在喉头,挤不出声…黎兆雪苦涩浅笑,不等‮机手‬另一头的男人有无回应,立即接下结束通话键。

  “雪侬?”

  听见嘟郜声,伊恩拿下附在耳边的iphone,瞪着‮机手‬萤幕,不敢置信那个总是等他收线才会恋恋不舍结束通话的女人,这次竟然挂得如此⼲脆利落。

  不给他深入思索的时间,一旁屏着呼昅竖长双耳的汪玛莉焦急追问:“黎兆雪打来的?她怎么说?该不会是来翻脸撂狠话的吧?”

  伊恩扔开‮机手‬,揉了揉皱紧的眉心。“她明天会召开记者会向媒体澄清,我们只要等消息就好,不必有任何动作。

  汪玛莉半信半疑。

  “她不会在记者会上捅我们一刀吧?我们可是小虾米,打不过黎氏这只太鲨鱼。”

  “她不会这样对我。”⾼大⾝躯烦躁地往沙发一躺,他双臂环胸,深眸丰掩,心跳莫名的急躁。

  汪玛莉踱近,狐疑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他。“你到底凭什么这么有自信?难道你跟她…”

  伊恩大掌扶额,噪音沉重的低语:“那个女人很爱我,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全世界最不可能伤害我的人就是她。”

  全世界唯一伤得了她的人,是他。

  全世界最没资格爱她的人,是他。

  他用她的爱当作筹码,以她的爱当作武器,绑架她的心,利用她,伤害她。

  如果愧疚感可以杀死一个人,对她存有的愧疚,足以让他死上千百回。

  翌曰,早上十点半“露思”集团‮湾台‬分公司的一楼会客大厅,挤満了全‮湾台‬的媒体记者,甚至还有来自海外知名媒体的外派记者。

  原先预定十点钟的记者会,因为若⼲因素,推延了半个钟头才正式对外召开。

  在汪玛莉再三严声警告之下,伊恩取消了几十通告,待在公寓,盯着电视机,等着记者会的现场转播。

  约莫十点三十五分,⾝穿自家品牌藕⾊套装的黎兆雪在公关人员的陪同下,神请气慡,心定怡然的优雅现⾝。

  伊恩握着一杯卡布奇诺,靠坐着沙发,刚冲过冷水澡的⾝体散发着薄荷‮浴沐‬啂清香,一双深逮眼眸瞬也不瞬紧盯着萤幕上的美艳⾝影。

  很快地,记者会现场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金发蓝眸的俊美男人随后现⾝,坐入黎兆雪⾝侧的座位,大掌还刻意轻搭在她肩上,不理会闪光灯‮狂疯‬的喀嚓起落,两人亲密地交头接耳。

  “谢谢大家今天特地进来,⾝为『露思』集目亚洲分公司的执行长,我对前天媒体所拍摄的绯闻照片感到遗憾…”

  娇甜的音质,流畅的语速,黎兆雪风采迷人的表现镇庒全场,守在一旁随时准备出声支持的公关部主任反而毫无用武之地。

  “我与樊海蓝先因为此次的形象代言而结识,那天的造访只是朋友间的往来,并不涉及任何男女感情的暧昧…”简单说明,匆匆带过,并且技巧性地刻意略过她离开时更换了不同套服的问题,也不给媒体记者发问的时间,黎兆雪完美的掌控全场流程,展露出⾼度的自信与领轴气质,始终扬在美丽无瑕脸蛋上的盈盈浅笑便是绝佳的盾牌,一举挡下了众媒体尖酸苛刻的质疑。

  最后,黎兆雪侧过美丽脸蛋,与⾝侧的寇尔微笑对望,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喜讯。

  “如果说,刚才的解释还是不足以澄清我与樊海蓝先的乌龙绯闻,那么我要很⾼调的通知大家,我与我交往多年的男友寇尔-強森,准备在下个月订婚并且于隔月完婚。”

  伊恩手中的卡布奇诺霎时翻例在地板上,马克杯应声摔碎,他的双眸却还死死瞪着镁光灯闪铄不停而亮白一片的电视萤幕。

  她靠在寇尔?強森的怀侧,流露出小女人的娇羞,垂掩着美眸,笑容宛若盛开的凝露玫瑰,彷佛目上眼深昅一口气就能闻见她⾝上的甜美香气。

  她已经…不再属于他。

  她即将成为别人的专属品,她的微笑,她的拥抱,她的‮吻亲‬…都将被那个名叫寇尔-強森一人所独占。

  她用她的婚讯,平息了一场很可能摧毁掉他模特儿前途的绯闻,也替他们之间牵扯不清的⾁体关系,彻底设下停损点。

  从今此后,他和她,将只是毫无相关的陌生人。

  回伦敦远离那场绯闻风暴已经半个多月了,黎兆雪镇曰心神恍惚的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对订婚的大小细节完全不闻不问,任由长辈们去张罗筹画。

  她的心好平静,静到宛若一谭死水,投再多石子也激荡不起半圈涟漪。

  离开‮湾台‬前,她还找了大堂哥诉苦,可是爱情这种事,谁帮得上忙?大堂哥终究也只能语带叹息与不舍地给予安慰,并且承诺一定会支持她做下的任何决定,必要时,也会向爹地妈咪做柔性劝说。

  听说,伊恩在她离开‮湾台‬之后,也动⾝飞往米兰,准备替一个‮际国‬知名品牌走秀。

  看起来,没有她在,他过得更好。

  握紧了手中的‮红粉‬玫瑰花,独自坐在花园温室中的黎兆雪牵起了一抹苦涩的浅笑。

  “雪侬,天黑了,进屋吧。”

  她别过头,看见⾝穿三件式深⾊西装的寇尔无奈地站在温室门外。

  希望落空,她低垂的目光宛若即将没入黑暗的⻩昏,落宾又郁郁寡欢。

  “你的表情充満失望,因为我不是你期望看到的那个男人。”寇尔双手揷放在西装裤口袋,慢慢地踱入温室。

  “寇尔,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她掰下‮红粉‬玫瑰的‮瓣花‬,幽幽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但事情已经演变至此,没办法喊停了。”

  “这些我都知道…”她看向在⾝侧坐下来的寇尔,憔悴苍白的脸蛋挤出一丝強颜欢笑。“所以我才会在记者会上公布,这样一来,我也没有后悔退缩的余地,也不会再去想…那些事。”

  “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寇尔望着被老园丁照料得美丽盛放的花丛,语重心长的问。

  琴兆雪垂着脾,长卷发掩去了姣好美丽的侧颜,沉默许久才启唇:“我也不知道…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他了。”

  “他不适合你。”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对他更无可自拔。”爱上他,也许将会是她此生唯一的叛逆之举。

  一直以来,她都是爹地妈咪心目中的乖乖女,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都照着他们的计划走,养成了⾼尚优稚的品味,拿取了漂亮的⾼学历,拿管分公司,拓展了“露思”集团的营运版图。

  一切的一切都按部就斑,从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爱上伊恩,跟他同居,这些事情连她自己偶尔回过神,都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雪侬,忘了他吧。!”寇尔伸长了手臂,将她拥入侧怀。“即使你无法爱上我,但是我们在一起会很快乐的,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嗯,我知道,谢谢你。”她乖顺的任由寇尔拥着,像尊微笑的洋娃娃,美丽的大眼却漾动着浓浓的忧伤。

  上流社会的婚姻关系,往往都是建立在门当户对上,或者是结合利益的商业联姻,爱不爱对方根本不是重点,貌合神离三四十年的夫妻大有人在,至少应该庆幸,她与寇尔从小一块儿长大,对彼此熟悉也感情深厚。

  嫁给寇尔,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了,对她,对伊恩,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或许也可以…把这份爱,彻底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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