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穿着过小的T-shirt和运动裤理应让他显得滑稽,他却自信得像穿着一⾝名家设计的衣衫一样。
这不是一个让外在衣饰影响他气势的男人,強烈的男性自信从他骨子里透出来,根深蒂固,仿佛会传染,山米的背心不由自主地跟着挺直。
“山米。”
“我是指你的全名。”
“山缪。弗兰切斯卡。”
“好,那我叫你山姆。”
因为“山米”是小孩的名字,香娜领悟。
“山姆,我的名字是Alioth。”他走到客厅来,途中用脚勾过一张椅子,放在他们的对面坐定,然后倾⾝和山姆握手。
山姆庄严地接受他的致意。
约翰。史密斯上哪儿去了?香娜忍不住刺他一下。“Alioth,那似乎是某个星星的名字。”
“它是北斗七星的一颗星星,我们东方人称之为'玉衡',你们外国佬管它叫Alioth。”他的笑容一闪“总之,艾立尔斯。辛在此听候您的差遣。”
香娜慢慢接受他丢出来的讯息。
“这几天有人来找我吗?”他继续问,对象依然是山米山姆。
山姆看了姐姐一眼。“没有。”
他们本来以为迟早会有人找上门,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打不过就逃,没想到过了七天却异常的安静。
“嗯。”艾尔拉丝快速在心里想一遍。
香娜盯着他不露痕迹的脸孔。该死!提醒她绝对不要跟他玩扑克牌。
“山姆,你一开始怎么会答应这种鬼差事?”她忍不住又抱怨。“你一定知道绑架是犯法的,一点零用钱就值得冒这么大的险吗?”
“那不是一点零用钱而已。”山姆看姐姐一眼。“马切罗答应我,只要看守辛先生三天他要付我一万块美金。”
一万元。
香娜的唇张了一张。
一万元。
山姆并不需要一万元,但是,她需要。
她下学期不足的学费加上买课本的费用,约莫短缺一万元。
山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她。
虽然方法是错的,但他是为了她香娜又红了眼眶。
艾立尔斯发现自己只值一万元,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你那里又有什么故事?”香娜对他皱眉。
“有一天晚上我开车回家,有人制造车祸把我拦下来,接着就是好几人冲出来把我打昏,等我醒来之后,就在那间牢里和山姆面面相觑了。”艾立尔斯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抱歉,帮不上忙。”
这个故事是很典型的被绑架的范本之一,平凡无奇得像他的“约翰。史密斯”一样,所以表示是假的。
“现在你有自由了,你想去警报吗?”她皱起眉心。
⾝旁的山姆挺起胸膛,现出行将就义的决然姿态。
“这几天既然没有人找来,可见他们应该以为自己的行迹败露,逃的逃,躲的躲,警报大概也没什么用。”艾立尔斯悠然道。
“所以你打算就这样放过绑架你的人?”她不可思议地道。
“嘿!他们是坏人,我是好人,好人都怕坏人。”
如果他的神情不那么悠闲,她就会相信他真的很怕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你很有钱吗?”香娜盘手臂瞪着他。
“我只是个普通拿死薪水的上班族。他们的目标可能是我老板吧!我老板是个低调神秘的富豪,在全世界都有产业。”
“那他们⼲嘛不去绑你老板,⼲嘛要绑你?”香娜不慡地戳破。
“不晓得,大概是以为捉到我之后,可以逼问一些跟我老板有关的內幕。”
可恶这家伙摆明了不打算说实话,可是香娜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让他吐实。
算了,一切都和他们没关系,香娜拂平A字裙子的皱褶站起来。
“既然如此,你已经醒了,坏人做了,山姆没事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那再见,不送。”她客气地道。
“谢谢你们救了我。”艾立尔斯也站起来,客气地道。
山姆跟着站起来,不确定他要客气什么。
“别提了,小事一桩?”
?
艾立尔斯。辛先生没有跟着“请”。
三个人直直挺在那里,香娜又往门口做了个手势。
“请!”
“我刚才想到一件事”辛先生悠然开口。
“什么事?”他不会又想警报了吧?
“我业失了。”他表情好和善。“所以我现在无家可归,无事可做,流落街头,可能还有坏人等着在外面抓我。”
“你不是说他们跑了吗?”
“我只是个弱不噤风的人质,我懂什么?”
“而喜马拉雅山只是个小山丘。”她笑了下。
“真⾼兴你能体谅。”
“不客气。”
“所以,为了不让我必须去警局寻求他们的协助——你们家缺长工吗?只要供膳宿就好,我保证我吃得不多。”
他的白牙闪亮亮得让人好想揍他。
“他之前在这里。”瑶光在窄小的囚笼里转了一圈,对着机手道:“现在不在了。”
几名冷漠迅速的大汉,无声地在各个角落检查,确定整间工厂没有他们遗落的线索。不久,各自回到牢笼前,一起对她摇头摇。
没找到有用的信息。瑶光叹了口气。
“我不懂,如果他能留下线索告诉我他曾经在这里,为什么不说更多?”她翻看着手中的小铁片。
这个圆形的薄铁片只有一个成年人的拇指大小,看似不起眼,她却很清楚这是玉衡的随⾝暗器之一。外人绝对无法想象光凭这样的一个铁片,他就能制造多大的杀伤力。
但是,除了把它丢在墙角让她找到之外,玉衡并没有趁机刻下只字词组。
是他受伤太重,只能勉強丢下这点⾝份证明而已?或者有任何原因,他无法留下行踪?
如果是后者,完全说不过去。因为只要有一点点的行动力,就足够玉衡留下一丝讯息,他有什么理由不和他们联系?
如果是前者瑶光摇头摇。
说真的,在这世上除了开阳,天权,天枢等寥寥数人,她想不到还有谁有那样的本事重伤玉衡。
站在一旁的几名大汉依旧文风不动,瑶光看着他们集合起来的杂物,除了一些食物空盒确定不只一个人曾经出现在这里,此外没有任何有用的报情。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牢门的锁也不是被破坏的,所以玉衡离开时的状况应该还算平和。
这依然不能解释他为什么不尝试与他们联系。
“情况不太对。”瑶光对机手叹了口气“开阳,我开始担心了。”
太过分了!
香娜忿忿地拿起咖啡杯,一面替杯里注入咖啡,一面瞪着那个坐在窗前喝咖啡,看报纸的家伙。
如果视线能杀人,他宽阔的背已经被她射成筛子。
“说吧!那个男人是谁?”她的同事莎拉挤到她旁边假装忙碌,实则探听八卦。
因为“我弟弟看守的⾁票”这个答案大概太过诚实,她又想不到有什么适合的⾝份,最后香娜只是怨怒地再射一记眼箭过去:“某个刚认识的人。”
“如果他不是你的,把他pass过来,我很乐意接受”莎拉笑嘻嘻地拿起咖啡杯回到收银台后面,替客人结账。
莎拉不是这三天来第一个向她打听的女性生物,可以想见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香娜白天工作的地方时一个类似“星巴克”的咖啡专卖店。
他们的店位于布鲁克林一个地铁站的出口附近,因此生意相当好。老板选用的咖啡豆又比星巴克那种连锁店更好一些,因此价格虽然比较贵,每天依然昅引不少客人在通勤的途中进来买一杯带走。
最近三天,只要早上的尖峰期一过,他就会神出鬼没的冒出来,买杯咖啡坐下来看他的报纸。
他⾝上的白衬衫和黑长裤是香娜在廉价商场买的,可是混在那些精心打扮的上班族之中,竟然丝毫不逊⾊。
一如以往,只要他往某个地方一坐,气场立刻占据了整片领域。
香娜不晓得自己嫉妒的是他每天可以吃闲饭看报纸,而她却必须工作得像狗一样,或是单纯的他根本不需要任何置装费。
“我去倒垃圾。”厌倦被一堆同事抓到旁边打探报情,她把柜台后装咖啡渣的垃圾袋绑一绑,拿到后门去倒。
一打开后门,刚才还坐在前面看报纸的男人已经倚在门口等她。
“你是兔子吗?跑得这么快?”香娜把那包绑好的咖啡渣往他怀里一推。“拿去,让你自己有点用处。”
艾立尔斯一个踉跄,整包咖啡渣差点掉在地上。
“喂!”她赶快过去抢救。“不会吧!虽然这袋咖啡渣不算轻,但是连我一个女人都抱得动!”
“我能说什么?”艾立尔斯顺势把咖啡渣往她怀里一送,退了一步,脸上微微发白。“我的力气很小。”
他的步伐甚至有些不稳,不是装出来的,仿佛那包二十磅的咖啡渣像山一样重。
以他的強壮的体魄不应该有这种小鸡力气,香娜完全无法理解。
这男人⾝上的谜,可能花一辈子都无法开解。
“听着,你不能再只吃饭不做事了。”香娜决定趁机把事情说清楚。“以我的薪水,要养我自己和山姆,还要付大学学费已经非常吃力,我没有办法再负担你的开销。你没有什么朋友可以投靠吗?亲戚呢?”
艾立尔斯眉心微皱,似乎在考虑她的话。
“我很同情你。”香娜接着道“不过你的问题真的不是我的问题,如果你可以不对山姆和我提起告诉的话,我会感激到五体投地。可是除了感激之外,我真的没有办法提供更多。”
“一万元。”他双说往胸前一盘。
“尤其我们自己现在也自顾不什么?”她一顿。
“一万元。”艾立尔斯重复一次:“山姆说,有人付他一万元看着我。”
“所以呢?”他不会又威胁要警报了吧?
这家伙真是超级恶劣的!这两天她要是露出要赶人的意思,他就一副他马上要警报的样子!偏偏这招威胁对他们管用。
“条件相同。”艾立尔斯对她挑一下眉。“我付你一万元,条件是你提供膳宿。”
“你要付钱住在我家?”香娜荒谬地问。
“嗯哼。”
“你不是说你没钱吗?”她瞪住他。
“剩最后一万元。”
“一万元可以住得起更好的地方。”
“我喜欢你家。”
这男人说的话到底有哪几句是真的,哪几句是假的?
“我们家没房间了!”
“一万元。”他怡然丢出甜饵。“收下或拒绝。”
拒绝!当然拒绝呃一万元呢!
香娜,殷鉴不远,别忘了之前有个人也“只是”提议给山姆一万元,让他看守另一个人而已,看看他们现在扯进什么鬼事里。
可是一万元
离开学只剩下一个半月,她绝对没有可能在一个月內赚到一万元。
噢,上帝,你为什么要这样考验我?我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进教堂告解,但你一定要这样试炼我吗?还派一个这么可口的信使
不!现在不是沉迷于⾁体诱惑的时候。
“你保证以后警报不会扯出山姆和我?”
“保证不会。”
“也保证再也不会拿警报的事威胁我?”这只小雌狐狸很多疑。
“童子军荣誉。”他竖起三只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