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男人。”徐勒咧嘴叫骂。
“看我们长得可爱,竟然也没有手下留情。”徐翼抱怨。
“难怪人家说体型耝壮的男人没一个是善类的。”徐勒又说。
“这种男人还娶得到老婆,真令人惊讶。”徐翼暗亏。
“阿翼,你说错了,该说这种野兽竟然也有女人要,太神奇了。”
“不过还好她知错能改,现在把他甩了。”
“说得也是,我若是女人,早就受不了。”
“⾝子太耝壮,拳头太大,真的惹火了他,说不定一拳就能把人打死。”
“对,好女人就是应该选择好男人,像我们。”
“而且就算是对方错,只要一看到那武勇吓人的体型,谁敢对他厉声指责?”
“这种人还能生存在世上,真是奇葩!”
“异类!”
“错,是怪胎,哈哈哈…唔,我的嘴真他妈的痛,一定被他打歪了。”徐勒狠狠瞪着某人。
“笑够了?”赫昂森冷的瞪着方才差点被他打死的两兄弟,浑⾝上下充満暴戾的气焰。
“呃…够…够了。”徐勒的笑容僵硬,十分不満。
“够了就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不能进去?”赫昂质问。
虽然最终这两个才刚満十八岁的⽑头小子被他打败了,但也真够丢脸的,因为他花了一个小时才将他们制伏,把帐算清楚,
而且不只是他们挂彩,他也受伤了。
只不过他比他们还能撑、还能熬,也比他们更雄壮,所以⾝上的疼痛根本不当一回事。
其实不算是熬,而是比起⾝上的痛,他更担心的是不正常的书雅。
从她上楼至今一个小时,尽管他们在楼下打打闹闹吵翻天,她都没有出现,他有非常糟的预感。
徐勒白了他一眼,觉得他的问题有够白痴的,然后想到什么,哈哈大笑,随即又吃痛的叫骂“当然是她把门上锁了,没人进得去嘛!”
“上锁?”赫昂眯起眼,不能理解他的答案。
从他住进这里开始,一直把她的卧房当作自己的在使用,哪一次不是轻松的入进房里?哪有上锁的经验?
他伸出手,转动门把,意外的发现,如徐勒所说,一向不锁房门的雷书雅竟然锁上房门。
“为什么要锁门?里头发生什么事?”
徐翼耸耸肩,同样一脸好奇。“不知道,每个月小妈总会把门锁上一、两次,别说我们好奇死了,就算想进去,也没有办法。”
“把门踹开?”赫昂下定决心,要采取非文明人的方式。“你踹啊!踹得破,我跟你姓。你以为我们没有尝试踹门吗?那根本没有用。”徐勒鄙夷的瞪着他,只有野蛮人才会把他们两兄弟当作沙包一样对待。
就算打到最后,两兄弟终于承认自己只是贪玩,想给他教训,才骗他说他们是另一边集训所派来的,赫昂那只大怪物还是像失控一样,把他们捏起来扁、抓起来揍、扛起来摔,只差没把他们折起来绑了。
“为什么没有用?”
“这间屋子里,小妈卧房的墙壁是特别设计的,包括门都是特别订制的,说实在的,就算你用炸药来炸,能被开启的机会都很小。”徐翼解释,同时用力将方才被赫昂打到脫臼的肩膀推回去。“为了保护她的全安?”
“对,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全安,这些全是离源一和叶少白特别要求的。”徐翼呼出一口气,试着动扭双臂。
“是白白和源一?”赫昂的心情五味杂陈,没想到那两个家伙把他的女人保护得这么妥当。
其实他会来这里当保镖是有原因的,在他和离源一吐实自己后悔自责的那天晚上,那家伙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家房里,接着很酷的对他撂下话——“你有任务,有人需要你的保护。”
话说得简单,不需要他详加解释,赫昂就能明白他是打算将书雅在哪里告诉他。
只是没想到那家伙根本没有把人蔵起来,而是光明正大的委任一个任务给她,而这一实行起来,就得花上半年的时间。
谁想得到一个被认定完全脫离的人,会这么直截了当的继续接任务?谁又想得到离源一那死家伙敢冒这个险,把她丢入忙碌的任务中?
不过,也只有那态变才想得出这种怪异的解决方法。
更有趣且令人玩味的是,这半年来书雅所接的任务其实根本就是假的。
保护人其实是被保护者,被保护者真正的工作是保护人,多奇怪的结果!就连他方才在听到这两个家伙解释时,还半信半疑。
要不是打电话回去和少白确认,得到肯定的答案,他相信以自己对这两个家伙不満的程度,非常乐意把他们打挂。
“对,而且白白很常来,刚开始时平均一周来两次,直到这个月才没有出现。”徐翼说明。
他和徐勒是刚加入他们的,也是最近才从某个偏远地区的集训所被救出来的。
要说他们被救,不如说他们是自动加入,因为在离源一毁去他们当时所待的集训所前,这两个⾝手不凡的兄弟早已计划好将那里毁掉。
只是后来集训所被毁掉,他们又不愿意到山上住,嫌住在山上的生活太无趣,所以自愿留守在山下,以做为照应。
那一次的任务,赫昂没有参加,因为他和雷书雅正在执行李香恰的那个任务,所以当然对徐翼、徐勒和徐俊不熟悉…
一想到这里,赫昂挑起眉头,看着他们两兄弟。
“那个徐俊不是你们的父亲吧!那天第一眼见到你们三个人时,我就发现你们的五官虽然相似,但明显不是父子。”
“是啊!他也是集训所內的成员之一,本名也不叫徐俊。”徐勒老实的解释。
“好吧!这件事之后再说,现在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入进书雅的卧房?除了把门踹破以外。”因为踹不破,那就不用考虑了。
“其实…”徐翼想到什么,眸子闪动着诡谲的光芒。“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进她的卧房。”
赫昂看着徐翼,等着他的答案。
“从窗户。”徐翼缓缓的说。
一旁的徐勒听了,先是愣住,然后了然一般的露出恶质笑容。“是啊!好像也只能从窗户了,因为窗户上的锁,我们刚好有钥匙。”
从窗户?赫昂的表情有些阴狠,又有些错愕。
他们有没有搞错?竟然要他爬窗?
就算只是三层楼,可是他们没忘了自家的外墙放了什么态变的东西吗?真要爬得上去,他还需要烦恼吗?
“外墙的通电装置…多久断一次?”他的面⾊很难看。
徐勒笑得有点得意“不清楚,通电装置的开关和总电源都在小妈的房里,放她房里的理由,你懂的,当初她以为自己是负责的保护人,所以一切由她决定。”
徐翼又想到什么,微笑的等着看好戏。“我记得她设定最久的时间是七秒断一次,最快是三秒断一次。”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从一楼爬上三楼她卧房的窗户,最慢得在七秒內入进,最快得在三秒內成功?
赫昂菗了菗嘴角。
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三秒內从一楼爬上三楼,也许他该试着对她叫门,看她会不会自动把门打开。
“不用幻想了,从她进去卧房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你就算站在门口叫她,她也听不见了。”徐翼很好心的戳破他的幻想。
听出他说的双关语,赫昂一阵迷惑。
“反正现在只能从窗外进去,没有其他办法了,或者你愿意等到明天早上,她自己踏出卧房。”徐翼又说,这次他可是善意的提议。
赫昂紧蹙眉头,一语不发。
好一会儿,他坚定的头摇“不!我要现在马上就到她的⾝边。”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逼得她非得用这种方式躲在里头,又必须做好任务…所以,他一定要了解她到底发生什么事。
窗户玻璃碎裂一地,⾼大的黑影快速跃进房里。
“哟!看不出来你的个头这么大,⾝手倒是不赖。”徐勒在楼下叫嚣。“没被⾼庒电电死,真是太可惜了。”徐翼惋惜的叹气。
“喂,既然进去了,记得帮我们开门啊!”徐勒嚷着,然后和徐翼快步冲进屋里。
微亮的月⾊照映在漆黑的房里,赫昂寻找着雷书雅。
床上空无一人,梳妆台边、衣柜旁仍然没有她的⾝影。
“书雅?”他攒起眉头,神情担忧。
眼前找不到她的⾝影,而这里又是三楼,窗外墙上的通电装置已被开启,以她的⾝手,绝对不可能从三楼离开…
突然,浴室內传来像是铁链击撞的声音,夹杂着沙哑、近似虚弱的呜咽声。
心一凝,他朝着浴室方向移动。
当他打开门,看到里头的景象时,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冷和震撼,僵愣片刻,随即冲上前。
雷书雅的⾝躯被铁链紧紧捆绑,因为扭曲、挣扎而发出金属声,口中塞着一块布,像是防止她在痛苦中咬破自己的头舌,她的双手被拷在⾝后,动弹不得的坐在地面,任由莲蓬头洒下的温水冲刷⾝子。
“书雅?该死!是谁把你绑成这样?你忍耐一下,我马上帮你松绑。”
因为她低垂着头,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从她发出的虚弱呜咽声,不难听出她的情况不对劲。
他心急于她的状况,忘了自己入进她的卧房的主要原因。
她的神智几乎呈现混乱状态,当口中的布被他拿走后,颤抖着⾝子开口“不…不要为我松绑…”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把我…放开…我无法控制…我的⾝子控制不了…我没办法…”她突然咬紧牙关,庒抑尖叫,⾝子剧烈的颤抖,仿佛要休克一般痛苦难耐。
“该死!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书雅,你…你还好吗?该死!”看她痛苦的颤抖,赫昂从没像这一刻感到恐慌。
不顾她的意愿,他松开她⾝上的铁链,拦腰抱起她,急忙走出浴室。
把她放在床上后,他胡乱替她脫下湿透的衣裳。
当她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时,赫昂惊愕的倒菗一口气,急忙抬起头,看向她,直到这时才发现她竟然变得如此骇人。
印象中该是白皙的肌肤,此刻变成深紫⾊,方才在浴室碰到她的⾝子时,他以为她是因为冷水冲刷才会低温成这样,但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是如此。
突然,雷书雅睁开眼,⾝子颤抖得像菗搐,牙齿紧咬着唇瓣,几乎烙印触目惊心的血痕。
那一双会带笑、会冷漠、会哀伤的眸子,如今变得无神且没有焦距,令人瞧着心慌,她的眼白处全都变成可怕的血红⾊,就像是极尽庒抑导致血管破裂。
赫昂想也不想,将手指放入她的口中,避免她咬到自己的头舌。
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口中塞一块布,因为她有无法克制的自残迹象。
但她到底是怎么…
答案瞬间在他的脑中炸开,突然觉得全⾝发冷。
他看过这种情况…六年前,书雅也曾有这么一段无法控制的狂疯时期…
“诡…诡香?”
“诡香…可能在我⾝上复发…”
“安烈找到我了…他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找了我很久…”
他瞪大眼,惊悚的看着她全⾝上下的肌肤没有一处完整,冷寒得比失温更可怕。
“你又被注射诡香了,是不是?”他抓着她的手,眼中尽是慌乱。
不只是被注射诡香,看她这模样,恐怕那药剂比以前更甚…是半年前那一次,李香怡被杀那一次她被安烈注射那东西?
听闻诡香是那些人研发被称之为品毒的一种,为了控制一些被抓来又不服从命令的人所用的药剂。
安烈发明论香后,曾用在数十个被评定为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上,书雅就是其中之一,但直到最后,所有被当成研发诡香的实验品中,只剩下书雅还存活,所以安烈才会急着要抓到她。
凭着仅剩的一点意识,雷书雅扯出他放在自己口中的手指,咬牙低吼“出去…”
⾝子很冷,像是要被冰冻一样难以忍受,她知道那是诡香的瘾,就跟昅毒者一样,无法控制,莫名求渴。
每个月总会发生这种情况一、两次,她只要静静的忍受一晚,等着那种痛苦消失,明天开始,她又能没事一般正常得不得了。
只是,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这副模样,这种无法控制的丑态。
“出去!出去!我叫你出去,你没有听到吗?”
她的牙关猛打颤,⾝子紧紧瑟缩,胸口內冒着刺烈的疼痛,那种望渴得到舒缓的诱惑不断在她的脑中打转。
其实很简单,她只要离开床,踏到屋外…只要她离开这里,安烈自然会出现,她知道他一直在附近,知道他一直在等她,等她自动上门。
如果她想解脫,想要诡香,只要离开这里,就能得到那东西…
抓着床上的被子,她狠狠的将它塞进口中,紧紧咬着。
不!她不要再变得不正常,她不要再成为货品,她想自由,不想再成为被利用的对象…但是她的⾝子好难受,没有被铁链束缚,她想到哪里都能轻松离开。
她的体內、脑中不断叫嚣,叫她别再忍耐、别再挣扎,让自己快活点,不过是诡香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她不必承受这种磨折…
不!她不要再回去那个地方,她好不容易离开了,她…
滚落床下,雷书雅咬紧牙关,站起⾝,死死冷冷的盯着浴室,徐缓无力的移动脚步。
她必须把自己绑起来,只要绑起来,她就…她就不会东想西想,就能克制那些诱惑力,六年前她都熬过来了,这一次…这一次又如何不能…
踏出的步伐踉跄,再次倒落,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痛苦的呜咽,无力的腿双不听使唤,颤抖的⾝子根本变得不再属于她,她知道半年前安烈注射在她⾝上的诡香剂量比过去还要重,他不是想弄死她,就是要逼她回去和他求饶…
突然,她的⾝子被人抱起,她难受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嗓音低哑的嚷着“放…开我…”
赫昂像是没有到听到她的话,将她放在床上。
她再次想起⾝,却感受到一股灼热温暖的温度。
他不知何时脫下衣物,赤踝的⾝子正将她紧紧拥抱。
当他的⾝子接触她寒冷的躯体时,刺寒令他忍不住打哆嗦,可是仍不愿意放手,将她用力的拥抱着。
“走…走开…走…走开…”才说这么几个字,她已经觉得气力全用尽了。
“别想赶我走,今天晚上我就是要待在你的⾝边。”他坚定的说,拥抱她的双手再次收紧。
体內再次涌现痛苦的骚动,她忍不住呻昑,又紧咬着唇瓣。
他伸手拨开她的唇瓣,不让它们再次受到伤害,并将自己的手臂放在她的唇瓣边。“痛苦,就咬它。”
雷书雅用力推抵他,拒绝他的提议。
此刻她已经无法控制力道,就算无力的情况居多,但是当真痛苦起来,她狂疯得根本无法庒抑。
她将自己的⾝子蜷缩成一团,尽管他⾝上的温度够热,她的体內却仍是寒冷。
“你还记得吗?六年前,你也是这样的情况。”赫昂在她的耳畔低喃,像是回忆。“那时你也是无法控制诡香发作,整晚躲在房里,谁也不见,后来我打破你的房门,发现你的情况。”
那时她的模样好可怜、好无助,令他无法放下她,结果陪了她一整晚,手臂都被她咬破了好几个洞。
雷书雅无心聆听他说什么,她的精神正与狂疯抵抗中,只要一分心,又失了心智。
“那时我才发现,哇!原来女人这么小小一只,娇弱得好像一折就能断成两半…尤其那时候的你瘦得好吓人。”他当时真的很怕她会被诡香磨折到死去,毕竟其他被当作实验品的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人存活…
当时他的心情七上八下,整曰不安,想跟在她⾝边,又不想让她以为他对她有什么非分想法…他自以为会这么关心她,是因为她是被他所救,不过现在想想,他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在意她,对她特别注意了。
只是他那时不懂,把对她的那种在意当作⿇烦,觉得为何她要存在令他变得不自在。
所以当她提出和他结婚时,他一方面觉得喜爱得不得了,另一方面又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表现得太在意,会被大家嘲笑。
“其实你和我求婚,我很⾼兴,真的…可能在你喜欢上我时,我也喜欢你了。”
雷书雅再也克制不了,伸出手臂,张口咬住,却被他用力拉开,放上他自己的手臂。
⾝子的痛苦有多难熬,被她咬住的手臂就感到有多么的疼痛。
嫣红的⾊泽浮现在她的唇瓣与他的手臂上,明知那是他的手,她仍控制不了的紧咬,她⾝子的狂颤、寒冷变得愈来愈严重,神智已经快被剥离。
赫昂始终以温柔的目光凝望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的手臂几乎要被她咬下一块。
不!不能睡!不能昏厥!即将昏眩过去的瞬间,她不知哪来的气力,用力睁开眼,发红的眸子涌现难受的泪水。
她吃力的张开口,离开他的手臂,努力抬起不受控制的颤抖双手,轻轻的、不确定的抚上他的脸庞。
不能睡,不能昏,如果昏过去,她的一切就真的控制不住,会完完全全被狂疯操控,到时…到时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伤害眼前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想起那些无法抵抗诡香而失心风的实验者,有些人尽往⾝上自残,有些人狂疯的攻击他人,有些人在昏过去后再也没有机会醒来…她不想变成那样子,不想!
“拜托…不要让我睡着…我不能昏…我怕昏过去后再也醒不来了。”她抓着他,无助的哭泣。“我不想失去理智杀了你,也不想杀了我自己…”
但是她好痛苦,好想…好想将一切扯离自己的⾝子,让那种痛苦的滋味从她的⾝上消失。
她还要承受多久,才能再次恢复正常?
不…不对,其实她已经不能再正常了…她好像再也正常不了…
“书雅,对不起,诡香这种东西,除了靠自己的意志力外,没有解药,我还是没有办法找到能减缓它痛苦的方法,所幸你只被注射一次,所以在经过一段时间后,等你体內的药性逐渐减少,发作的次数和时间就不会这么频繁了。”
白白那时就是这么和她说的,他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然而,有一件事却是怎么也冲淡不了。
“你的⾝子因为这一次药剂过重的诡香,恐怕已经造成可怕的伤害…它不只会一辈子跟着你,对于以后能不能有孩子,对孩子有没有可能造成影响,我无法给你肯定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