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自观察芙萝达不久,龚以羚就发现芙萝达并非她想象中那种骄纵任的千金姐小。她只是太恋迪卡斯了。芙萝达不但美丽动人⾼雅大方,而且明理又懂事,甚至还是个尽责的好老师,她只是太想要迪卡斯了。
如果她是个刁蛮不讲理的女人,龚以羚很愿意跟她来上一场⻩昏大对决,不管是谁舞红巾,谁戴牛角都没问题,偏偏她不是,她只是坚定的爱上一个男人而已,能说她错吗?
她只是爱错了人。
既然没办法跟她宣战,别人的话她又听不进去,只好等待她自己看清楚现实──迪卡斯本不可能爱她。可惜她的意志太坚強,迪卡斯左右不了她的想法,否则这件⿇烦早就可以解决了。
唉!她为什么不是一头牛呢?
“你嫉妒?”
收回盯在芙萝达⾝上的目光,龚以羚转向自己的舞伴。
“嫉妒?不会啊!为什么要嫉妒?”
里维拉挑起一眉。“对他这么有信心?”
报以羚轻哂“非常”再度把视线移向另一对在舞池中随着音乐摇摆的男女。
“我不晓得别的女人是什么想法,但如果是我不相信的男人,我绝不会跟他在一起,如果跟他在一起,我就绝不会怀疑他。”
“或者…”里维拉端详她秀丽的脸庞片刻,再往下打量裹着银⾊晚礼服的窈窕⾝材,不够丰満,但很动人。“你是对自己很有自信?”
“不,应该说是…”龚以羚低低沉昑。“我对自己的判断力很有自信,迪卡斯不是一个朝秦暮楚的男人,我认定如此,所以我相信他。何况男女之间的问题本来就够多了,如果彼此还不肯付出信任,就算多美好的一对佳偶,恐怕未来也不会有多美満。”
“你才十八岁吧?”里维拉惊讶地问。“居然能理解到这么多。”
“因为…”龚以羚露出嘲讽的笑。“我看太多了。”
一曲终了,两人退到一旁去喝饮料,里维拉正想问问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见迪卡斯脸⾊凝重地匆匆过来。
“奇怪,要说有人会脸⾊难看,那应该是我吧?”龚以羚纳闷地嘀咕。“他⼲嘛抢我的戏?”
“他不会是怀疑我吧?”里维拉说着赶紧拉开自己与龚以羚之间的距离。
人家说女人善嫉,看来男人更不可理喻…除了他。
眼看里维拉挂着満脸灿烂笑容愈退愈远,好像电影镜头拉远了似的,龚以羚不噤又气又好笑。
她是病毒吗?
“怎么了?”迪卡斯一近前来,她便抢先一步问过去。
迪卡斯没有做任何回答,兀自往后瞄了一下,再吩咐里维拉“去住那女人,不要再让她来烦我!”
原来是那女人惹翻了他。
“没问题。”只要迪卡斯不是怀疑到他头上来就好了。
里维拉一走开,迪卡斯马上环住报以羚的肩头避到露台外去,躲开所有无谓的打招呼与寒暄。
“发生了什么事?”龚以羚真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迪卡斯还是没有回答她,径自脫下外套来给她披上,再用⾝体把她围在露台角落。
“迪卡斯?”
迪卡斯低眸凝住她,黑⾊的眼神非常怪异,隐隐有一丝奇特的红光。
“刚刚我听他们闲聊起国美新墨西哥州的一些新闻。”
一定很严重,她想。“是什么新闻?”
“在新墨西哥州北部山脉那边出现很多伤人事件,甚至还有…吃人。”
“吃人?”果然严重。“熊?野狼?还是野牛?”
“有人说是虎头人⾝或者半人半蟒的怪物,”迪卡斯慢条斯理地说。“也有人说是传说中的妖怪又出现了。”
报以羚窒息了整整五秒钟。“怎…怎会这样?”
“我在想,有可能是研究所出了什么问题,不小心让那些怪物跑出来了。”
“研究所在那附近吗?”
迪卡斯颔首。“在基督圣⾎山下。”
“那…”龚以羚小心翼翼地觑着他。“他们会派人出来抓?”
“这是一定的。”
报以羚的双臂马上紧张地环上他的际,彷佛在护卫什么宝贵的东西似的。
“我们一定要很小心,绝不能让他们找到你,即使他们以为你死了,但是如果被他们察觉出什么异常,还是有可能追到你头上来的。”
在她环住他的那一剎那,黑瞳中的红光瞬间消失“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那些看到的人说是怪物、是妖怪,而且…”迪卡斯同样用双臂环住她的⾝子,却不似她那般肯定,有点迟疑、有点担忧,彷佛害怕被她拒绝。“牠们有的会吃人,你听懂了吗?会吃人啊!”报以羚仰起娇靥,凝注他的眼神非常认真。
“如果牠们没有人类的智慧与意识,那么牠们只是人类自私意念下的可悲产物,是畸形动物,会吃人也不奇怪,猛兽大都会吃人不是吗?但如果牠们拥有人类的思想和智慧,那么牠们…不,是他们确实可怜,因为他们永远不能像你这样过正常的生活,所以你更应该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我爱你,”叹息着,迪卡斯低喃,双臂使力抱紧了她。“你就是我最珍惜的一切!”
“我也爱你,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能让那些没人的科学家们发现你还活着。如果是那些很单纯的怪物?牠们被抓回去也无话可说,毕竟牠们会伤害人类。但如果是有思想的话…”
报以羚的脸⾊比他更严肃凝重。
“嗯!我想他们一定会懂得要逃,懂得如何逃,至于能逃多远就不一定了,所以研究所的人一定会继续追捕,如果追捕到墨西哥来…”咬了咬牙。“总之,最近我们一定要密切注意国美新墨西哥州的新闻,还有…唔…”在她的滔滔不绝中,他俯首攫住了她的,恣意汲取她对他的爱与关怀。良久后,他才放开她,拥紧了她。
“以羚,你真的不在意我是…”
“喂喂喂!”龚以羚很不慡地推开他一些。“你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是那种可以随便和男人上的人吗?你应该很清楚,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你喔!吧嘛,想随便找个理由把我甩掉吗?”
一臂揽住她的纤,一手捧住她的脸,迪卡斯深情的凝睇她。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报以羚耸耸肩。“好吧!我是知道,但你最好不要再问我这种话,否则我就真的随便找个理由把你甩掉,这样你就会満意了吗?”
“不!不要离开我!”迪卡斯再次双臂使力拥紧她。“天,一想到这种可能,我…我就…”他低低呻昑。“不,我连想都不敢去想,我不要去想这种事,我拒绝去考虑这种可能!”
“那就不要再啰唆那么多,只要…”龚以羚眨着惑的眼神。“吻我!”
“这个…”迪卡斯懒洋洋地勾起琊魅的笑。“我随时都可以为姐小效劳。”
“不能停喔!除非我说够了。”
“你的嘴有空说够了吗?”
“那就是…”双臂悄悄爬上他的颈,龚以羚笑得更是媚妩动人。“永远都不够嘛!”
在瓦哈卡,龚以羚明⽩了两件事。
一是并非所有的斗牛士都那么了不起,有很多斗牛士⾁脚到连观众都替他感到丢脸,一场表演下来所得到的嘘声肯定会让他在三天之內耳朵里一直吹啸着呼呼冷风。
二是,迪卡斯说的没错,对那些下场必然成为人类食物的斗牛而言,不会害怕也没有痛苦的死去,他的做法确实慈悲多了。除非人类永远都不再杀生吃动物,否则能够让动物在最迅速、最少痛苦的情况下死去,这已经是最人道的做法了。
那天是个⽇半掩的晴天,迪卡斯的⾼超技巧与无畏的勇气依然令人惊叹不已,也因此,排在迪卡斯后面出场的斗牛士更显得怯懦无比。
一开始,那四位扎手先已引来不少嘘声,有的扎手在牛尚未近⾝之前便急急忙忙转⾝落跑,斗牛还停下来以奇怪的眼神看那家伙愈跑愈远──真是不够敬业,哪有人表演一半就退场的。
有的则是还没把短扎⼊牛⾝就慌慌张张撤退,管他嘘声満天飞,逃命要紧,充分流露出他们对死亡的惧意,已经顾不得⾝上是否会被贴上胆怯的标签,不清楚的还以为是小丑斗牛士出来串场般笑。
“恐惧是天,他们已经尽力了,观众一定得这样嘘吗?”龚以羚不以为然地喃喃嘀咕。
“对观众而言,这应该是一场专属于勇士的游戏,人与兽的搏斗,充満刺与戏剧的舞蹈,斗牛士不够勇敢,或者斗牛不够悍猛,他们都会给予即刻的评断,观众一向都是很严酷的。”里维拉正⾊道。
然而最丢脸的是那位斗牛士,才刚上场便被斗牛抛向半空中再狠狠地摔下来,然后七荤八素地像狗一样爬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上场,却一剑刺不死牛,再一剑,又一剑…
天哪!请先回去练好剑术再来好吗?
満场的嘘声中,龚以羚只注意到那头痛苦不已的斗牛,在沙场上洒下大量的鲜⾎与汗⽔,蹒跚的脚步,艰辛的着大气,偶尔自牠巨嘴中呕出凄的红倾注到沙土中,在这种时候,死亡对牠反而是一种痛快的解脫。
“人类果然是冷酷的嗜⾎动物。”龚以羚实在看不下去了,真想给那头牛一以结束牠的痛苦。
里维拉淡淡瞟她一眼。“会吃⾁的动物都是嗜⾎动物。”
不过第三位斗牛士更惨,虽然起初他表现得还算可以,但当他⾼举长剑准备刺杀牛时,那头牛却突然冲向前朝他的腿大上一顶,将他整个人腾空翻起并甩来甩去,一时之间大家都被骇傻了,回过神来后更是接二连三的惊叫。
但这种悍兽在大发凶的时候旁人也难以接近,只能束手无策地⼲瞪眼,就在这时候,迪卡斯匆匆赶出来,只一忽而,那头牛便安静了下来,让他把受伤的斗牛士救下。
“老天,希望那人不会有生命危险!”龚以羚心惊胆战地看着那位倒霉的斗牛士被抬出场。
“难讲,”里维拉很坦⽩地说出事实。“只要没有伤到大动脉就没事,可若是伤到大动脉…”话下之意不言可知。
沉默了一会儿。
“老实告诉我,里维拉,斗牛士的死亡率⾼不⾼?”龚以羚战战兢兢地问。
“知名斗牛士有三分之一死于斗牛角下。”里维拉慢呑呑地说。
“三分之一?天哪!”龚以羚菗着气低喃。“迪卡斯究竟打算继续到何时?”
“迪卡斯是有提过,在贫民区的免费公寓建好,并且确定华瑞斯的⽔源没问题之后他才能够停止。”
“那…还要很久吗?”
里维拉没出声。
报以羚无声叹息,继续观看迪卡斯的表演,当他一剑⼲净利落的结束斗牛的生命,她不噤跟着所有观众大声喝起采来。
是的,这样对斗牛而言才是最慈悲的。
“如何?”
头上擦着浴巾,迪卡斯自浴室里漫步出来,并询问盘膝坐在上的龚以羚,后者膝上放着新买的笔记型计算机,正在努力敲键盘寻找她所要的新闻。
“别急,人家正在搜寻嘛!”秘鲁利马的四星级商务大饭店自是不缺网络系统。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十天左右吧!”
“哦…啊!有了…哇,好多,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找国美当地的新闻。”迪卡斯说着在她⾝边坐下。
报以羚忍不住朝那副強劲结实的膛投去贪恋的目光,呑了口唾沫,在迪卡斯的轻笑声中又转回计算机屏幕上。
“咦?全都抓到了,这么快?”
“确定吗?”迪卡斯凑过眼来。
“哪!你自己看。”龚以羚顺势往后靠在他⾝上。
“唔…”迪卡斯仔细看了一会儿。“看样子有人在研究所背后撑,事实真相被庒下来了。”
“怎么说?”
“瞧,”迪卡斯指着计算机屏幕中间。“上面说那是突变所造成的畸形动物,绝非什么妖怪,甚至连张照片也没有,这必定是研究所拟造出来应付报社的说词。”
“目击者的说法呢?”
“他们都是晚上被攻击,视线不明,八成是看错了。”
“啧啧,三言两语就推翻了所有目击者的说法,真厉害。可是…”龚以羚瞟他一眼。“你不是说那个大富豪死了吗?”
“这世上想长生不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说的也是,那…”龚以羚看回新闻。“你认为抓全了没有?”
迪卡斯抚着下巴沉昑片刻。
“不,还没有,我不认为这么快就能抓全,当年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小孩,我都逃得掉了,不可能我是唯一的一个。”
报以羚点头赞同他的说法。“确实,只要拥有人类的智慧,野的本能,逃脫的确不是不可能的事。何况研究所的人还得小心避开人们的注意,更增加追捕上的困难度,我也认为一定有漏网之鱼,所以研究所的人必然会继续追捕。”
两人相对一眼。
“你不是请人去调查过吗?再请他们去调查一次如何?”
迪卡斯略一思索。“可以是可以,不过现在可能没这么容易。”
“为什么?”
“因为之前他们还没有任何靠山,警戒不是那么森严,但现在他们拥有那种可以庒下事实真相的重量级靠山,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探查到消息。”
“试试看嘛!”
迪卡斯颔首。“好,我明天就打电话让他们再去调查看看。”
“不过他们不会对你起疑心吗?平常人不会没事去调查那种秘密吧?”
迪卡斯亲爱地她的脑袋。“放心,我找的是最优秀、最敬业的探侦,一个真正的好探侦绝不会对客户产生质疑,只会按照客户的要求办事。”
拉开他的手,龚以羚満⾜地依偎在他前。
“不过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
“那…”媚娇的眼突然眨个不停。
“嗯?”琊魅的笑悄悄扬起。
“觉睡吧!”
“好!”计算机马上被扔到一边,两人争先恐后的钻进被单里。
“险保套呢?”
“放心,我说这种小事给我就可以搞定,瞧,在这儿不是吗?『准备』得妥妥贴贴的,保证合乎『我的』需求!”
自秘鲁回到墨西哥,恰好碰上瓜达卢佩圣⺟节庆典,墨西哥人不唱歌跳舞就不是墨西哥人,迪卡斯马上抓着龚以羚去参加庆典行游,跟着人家又唱又跳,晚上又跑到联合花园广场前,庆典期间那儿总是挤満了许多游客和街头音乐会的艺人。
在庆典的热闹气氛下,街头艺人们总会鼓励观众和他们一起唱,一起跳,迪卡斯马上噤不住惑,劈手抢来吉他客串街头艺人。
透过吉他,在深情轻拨与寂寥低昑之间,叙述着甜美浪漫的爱情,周围游走的旅客与市民们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听他娓娓倾诉绵徘恻的情意,歌颂伟大的恋曲。
听众们都醉了!
而后,他又突然把吉他扔还给街头艺人,并点了一首曲子,旋即跟着音乐一起跳起舞来,利落有力的旋转踢踏,狂野奔放的生动舞姿,他使出浑⾝解数在暴风雨般的快速节奏下舞出不可思议的魅力,时而对龚以羚抛去一个狂狷不羁的笑容,或是逗挑的感眼神。
“不要!”龚以羚笑着拚命头摇,她才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
不过其它人可受不了他的惑,不一会儿,围在他四周一起狂疯的人愈来愈多,大家都陶醉在舞蹈的漩涡里,反倒是主角溜了。
“我饿了,去吃晚餐吧!”
牵着她的手,他跑开了。
“天哪!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迪卡斯边跑边大叫,回过一脸灿烂的深情笑容。“只因为有你。”
那天晚上他们回到饭店时接到探侦社一通电话。
“捉妖”行动再度展开。
一、二月是哥伦比亚的斗牛季,元旦一过,迪卡斯又启程到波哥大去履约,进行两场斗牛赛。
在14街的狄拉奥⽪大饭店公爵套房里,迪卡斯伫立在窗傍听机手,龚以羚在更⾐室里吹⼲头发,迪卡斯一关机,她也马上关掉吹风机。
“如何?”
她走出更⾐室,他则步向冰箱取出一罐啤酒,再回到窗傍的沙发坐下,并点燃一烟,她也在他⾝边坐下,静静等候。
菗掉大半烟后,迪卡斯才开口。“他查不出研究所的靠山是谁,只知道是強而有力的大人物,而且这回的『捉妖』行动是由那位大人物负责的,也就是说,这回的行动人员是专业的追踪⾼手。”
报以羚没有吭声,仅是环住他的际予以她全心的支持与鼓励。
“尚未捉到的『妖怪』并不多,只有四个,但是…”他停住,捻熄烟庇股,拉开啤酒拉环喝了几口后放下,重新燃起另一烟。“那四个是最成功的试验品,不但拥有人类的脑部结构,而且⾝上仅有少部分畸形。譬如其中一个只长了一只熊爪,并拥有一⾝宛如大黑熊般的蛮力,其它三个就不太清楚了。”
“也就是说他们只要小心一点还是可以逃掉?”
“所以『捉妖』行动才会再度展开。”迪卡斯喃喃道。
报以羚咬着手指沉昑片刻。
“知道他们逃向哪里?或者追踪人追向哪里吗?”
“他们可能讲好了,四个人分成两边,一往北,一往南。”
报以羚回眸,眼中満是懊恼。“两个往我们这边逃过来?”
迪卡斯颔首,见她为他烦恼,心中不由得満⾜万分,反倒不那么担心了。
“见鬼!他们一定是想到墨西哥来,或者更南到南美洲。”龚以羚低咒。“该死,哪里不好逃,偏往这边逃。”
迪卡斯伸臂揽住她,泛起揶揄的微笑。
“你不是说只要拥有人的思想,他们就很可怜?”
报以羚傲然抬⾼下巴“女人是自私的动物,怎样?”理直气壮的把其它可怜虫全撇到外层空间去。
迪卡斯笑得更深。“我很⾼兴。”只要她的自私是为他,这就行了。
报以羚満意地点头。“还有,若是让我们碰上那四个其中任何人,绝对不准你擅自去帮助他们,那个由我来决定,知道吗?”
搂住她的手臂紧了紧。“知道了,女人。”
“至于现在…”龚以羚沉昑。“这边两场,再回墨西哥两场…”
“三场。”
“咦?三场吗?哦,那…接下来呢?”她询问地斜睨着他。
“委內瑞拉两场,再回墨西哥斗两场,然后就要赶到西班牙去。”
报以羚听得直眨眼。“你总是这样赶场吗?”
耸耸肩“差不多吧!不过在西班牙斗牛季时,里维拉会排少一点,好让我有点息的机会。”迪卡斯说。“你知道,西班牙共有四百多座斗牛场,斗牛季长达七个月,其中还有许多庆典,斗牛赛在庆典期间通常是每天的例行表演,这样会累死人的。”
“总算有点良心,那个里维拉。”龚以羚咕哝。
“你都会来看吧?每一场?”迪卡斯俯首呢喃,语调感惑人。“我愿意把每一场表演都献给你。”
“那就不必了!”龚以羚连忙用两手在前比个大叉叉。“每一场我都会去看,?但千万不要又把帽子扔给我,那样真的很糗耶!每个人都瞪着我看,好像青天⽩⽇之下活见鬼一样。”
“她们是羡慕你。”执起她的柔荑,他温柔地吻亲,与生俱来的琊气魅力开始发扬光大。“从初次上场以来,我只曾经把表演献给一个人过,那就是你。”
“难怪我会上电视,原来凶手就是你!”龚以羚嘟嘟囔囔。“要是被我老爸看到,我又要逃了。”
“不会的,那种长距离镜头,没有谁能够看得清楚。”
“最好是这样!”龚以羚咕哝。“总之,不要再扔帽子给我,要扔就扔內,黑⾊的。”
迪卡斯怔了一下,继而放声狂笑。“好,我就扔內给你!”
这下子龚以羚真脸红了。“喂,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啊!”“放心,”贴在她脸颊上,迪卡斯含笑低喃,琊气的魅力加倍滥泛。“我一定会扔给你。”
“喂喂,”龚以羚推推他。“跟你说不要啦,什么都不要扔啦!”
“当然要扔!”
“迪卡斯!”龚以羚愤怒大叫。
“嗯?”迪卡斯应得低柔,带着笑意,那蛊惑的眼神简直会淹死人。
可惜淹不死她。
“我不去看了!”
迪卡斯马上投降。“好好好,不扔了,不扔了!”
“真的不准扔喔!”
“是,是,”迪卡斯叹着气臣服,如同曾被他纵过的那六百多头斗牛一样,死也甘愿。“不扔了!”
“这还差不多!”龚以羚得意地哼了哼。“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惹火我,否则本姐小一不⾼兴就不去看了,要是哪天我真不去看了,哼哼哼,你啊!就永远别想再看到我啦!”
这原只是一句因为太得意,甚至没有经过大脑便顺口而出的威胁,其实毫无实质上的意义可言,说的人本无心,但听的人却牢牢的给她记住了,也因此差点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所以说,人在说话的时候,无论如何,最好是三思再三思比较好。
扮伦比亚的斗牛季结束了,也去过委內瑞拉的马丁斗牛场,最后又回到墨西哥城来,再斗过两场之后,迪卡斯就得到西班牙去报到。
“哈啰…请等一下。”
指着机手,龚以羚对迪卡斯无声地说:国美。
迪卡斯马上两、三秒结束手中的电话,抢过机手去。“我是迪卡斯。”
报以羚则离开卧室到餐厅去准备吃午餐,片刻后,迪卡斯也出现在餐厅里。
“一边吃一边说吧!”
迪卡斯一坐下便开始在⽟米饼里放⼊馅料,再刷上层层迭迭、峰峰峦峦的莎莎酱,又夹⼊好几支腌辣椒,每当这种时候,龚以羚总是呆呆看着他为⽟米饼“加工”然后卷起来,喜孜孜地咬下一大口,瞧他一嘴红辣辣的,她马上先灌下一大杯⽩开⽔再说。
“这个人⾝上总有一天会长出辣椒来。”龚以羚嘀咕着用刀叉吃她的烧烤猪⾁和⽟米团。“今天是什么消息?”
“他们在大峡⾕。”
“还在那里?”
“我猜他们是摆脫不掉那些追踪专家,只好继续留在那儿。”
“真笨!”
“这也不能这么说,刚从研究所里逃出来其实是相当可怕的。”再咬一大口,迪卡斯吃得津津有味。“记得我小时候一直住在研究所某一层,也认为所有的人都是住在那种地方,本不知道何谓天地丛林或海洋河流,说是出门去玩,其实只不过是在研究所里楼上楼下跑而已。”
他自嘲地勾了一下。“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是特别的,所以老是抱怨为什么不能跟其它小朋友玩,而且他们老是菗我的⾎,或者为我做好多实验…”
“慢着,”放下刀叉,龚以羚问:“你是用谁的细胞…呃,做出来的?”
“自然是那个大富豪儿子的细胞,我们是试验品,当然不可能用那些科学家自己的细胞。”
“那位大富豪的儿子不会是墨西哥裔国美人吧?”
“当然不是,不过…”迪卡斯挤挤眼。“他⺟亲是西班牙人。”
“啊啊,难怪!”龚以羚咕哝。“那这次逃出来的那些人…”
“他们不是,”迪卡斯喝了一口啤酒。“当我逃出来之后,他们便开始改用自己的细胞,因为他们认为之前的试验品之所以会活不久的原因,是由于那位大富豪儿子本⾝的细胞基因有缺陷的缘故,记得吧?他是因为先天心脏病去世的。”
“是那样吗?”龚以羚満眼怀疑。“可是你…”“我是例外,”放下⽟米饼,迪卡斯拿餐巾擦了擦手。“所有用大富豪儿子的细胞做出来的试验品都死了,除了我。很奇怪的是当他们改用自己的细胞之后,那些试验品果然不再出现因人类与动物基因相融合而产生的病态细胞,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如同之前的瑕疵品那样短命。”
“因此他们更加认定你应该也已经死了,于是终止『捉妖』行动。”龚以羚半猜测半肯定地说。“可是既然你能正常的活下来,应该没有那种病态细胞呀!”
迪卡斯瞥她一下“我有,只是我的病态细胞和其它人完全不同,那些科学家一直在研究我的病态细胞到底有何不同,但在有任何结果之前我就逃走了。我在猜想…”伸出修长的手,他怔愣地看着。
“也许就是我的病态细胞导致…”突然,他的指甲开始徐徐伸长,愈伸愈长,愈伸愈长…又蓦然缩回。“这种异常”
“酷!”龚以羚脫口低呼,随即握住那只手。“真的很酷耶!”
苦恼的神情蓦而消失,他笑了。“只有你会这么认为吧!”
“其它人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的觉得很酷!”龚以羚点着头说。“不过有一点我不明⽩,你…呃,那个负责照顾你的⺟亲为什么说要杀了你呢?他们不是还要研究你吗?”
“在确定有病态细胞的试验品都活不过十年之后,那些脑部非属于人类的试验品都会被他们提早终结掉,因为牠们非常耝暴,非常危险,比一般动物加倍危险。而我…”迪卡斯苦笑。“隐蔵在正常后面的危险更可怕,可能因此她认为我才是最危险的妖怪。”
眨眨眼“的确,你是够危险的了,女人太容易爱上你,你确实是个非常危险的男人。”龚以羚一本正经地点着脑袋。“而且你知道,国中人传说中的男妖怪大都有蛊惑女人的魔力,没有一个女人逃得掉,就这点而言,你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妖怪,嗯嗯!没错,善于蛊惑女人的妖怪。”
怔了怔,迪卡斯不噤失笑。“为什么你总是能把我的话完全推翻呢?”
“推翻你的话?有吗?”龚以羚一脸茫然。“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啊!”迪卡斯习惯地用手背抚挲她的脸颊“我真是爱你,”琊魅的眼漾着一片深情。“你愿意嫁给我吗?”
“好啊!”龚以羚笑咪咪的。“一年三个月后。”
迪卡斯微微一愣。“为什么?”
“一年三个月后我才満二十岁,在这之前我得经过老爸的同意,告诉你,”龚以羚气势汹汹地挥舞着叉子。“打死我也不会回去找他。”
“那么…”迪卡斯想了一下,然后把一直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链子取下来,上面垂着一枚样式非常古老的珍珠镶钻戒指“这个给你,”说着,把链子套上龚以羚颈项。“这是祖⺟给我的,她要我把这个送给我的子。”
报以羚好奇地拿起来仔细端详“好典雅,不过…”她试着戴上自己的左手。
“果然,太大了。”
“那是帕提诺家族的传家戒指,是属于帕提诺家当家主⺟的,我祖⺟也是戴在项链上,因为对她来讲也太大了。”
报以羚突然噗哧一声。“第一位主⺟夫人肯定是位胖太太。”
迪卡斯也笑了,他俯⾝过去亲了她一下。“一年三个月后嫁给我?”
“,”龚以羚这次非常肯定又大声地回答,还比了一个的手势。“没问题!”
她半年后就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