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是谁?”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人。”
“我又是谁?”
“你回去之后就会想起来了。”
“回去哪里?”
“回去你本来在的地方。”
“我又怎会跑到这里来的?”
“你回去之后就会想起来了。”
“又是这种回答,你就不能⼲脆点回答我吗?”
“好吧,我⼲脆点回答你,你要是再不回去,就永远别想回去了,你想永远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我跟你回去。”
“早该这样了,走吧!”
“喂,你,帮我泡杯咖啡!”
江净珞回头,见程琼宇瞥着轻蔑的眼神看她,于是默默转⾝要去泡咖啡,就在这时,苏秘书出现了。
“程副理,江姐小是总裁的助理,你没有资格把她当下人一样的使唤!”
“不过是个助理罢了,为什么我不能使唤她?”
“因为这是总裁的代。”
一听到沐宸御的名字,程琼宇就有些气馁了,不过她还是不甘心。
“我不是使唤她,是请她帮忙。”
“你那是请人家帮忙的口气吗?”
“你!”没想到连个“小小的秘书”都敢对她如此放肆,程琼宇不噤气得头顶冒烟、两耳生烟、鼻孔噴烟。“你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我不是管你,程副理,我管的是总裁的办公室,总裁不在的时候,这个办公室就是归我负责的。”苏秘书缓慢但坚决地说:“现在,你不应该未经许可就擅⼊总裁办公室,所以,请你出去!”
“你敢赶我?”程琼宇不敢置信地瞠圆了眼。
“为什么不敢?”苏秘书冷冷地反问:“要不赶你,我才是不负责任!”
“你…你…”程琼宇不但冒烟,还开始冒火花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知道啊,新任的业务部副理。”
“我不只是业务部副理而已,副总经理是我哥哥,”程琼宇傲慢的⾼了下巴。“而我哥哥是沐哥哥最好的死,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那又如何?”苏秘书冷静地面对程琼宇那张以为她听了之后,一定会低声下气的表情。“关系再好,也只能在公司外论情;在公司里,你是副理,你哥哥是副总经理,总裁是总裁,大家都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而已,再没有别的了,如果你是要靠关系工作,恐怕总裁也不会认同吧?”
“谁说我要靠关系工作了?”程琼宇气急败坏地辩驳。“我是有实力的!”
“那就请表现出实力给大家看,别在这里提你哥哥、提总裁!”
没想到绕来绕去,哑口无言的竟是她,程琼宇何曾吃过这种亏,大姐小的骄蛮脾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星星之火⾜以燎原,火花果然燎成大火了。
“喂,你一个小小的秘书,竟敢如此嚣张,不想⼲了是不是?”
“很抱歉,那不是程副理能决定的事。”
“谁说的,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滚蛋?”
“这个嘛…”苏秘书淡淡一哂。“恐怕是不相信。”
“你…”程琼宇气得开始跳脚。“好,我就让你相信,你…”她正想做出更伟大的威胁,可惜没有机会让她发挥了,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去开会的沐宸御回来了。
“苏秘书,小净还没回…啊,小净,你回来啦,怎么不去找我呢?”他眉开眼笑的走向江净珞,不但一把就抱住她,而且劈头就是一个大波儿“怎会去那么久嘛,我好想你喔,都没心开会了啦!”说到最后,居然有点撒娇的味道,附带一脸受儿的表情。这样就无心开会了,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公事上呀?
江净珞才刚张开嘴要好好斥责他一下,谁知她连一个字都没有机会发表,一旁就有人抢着哇啦哇啦鬼叫。
“沐哥哥,先别管她啦,我跟你说,苏秘书她…”
不过,程琼宇才讲一半,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一样有人抢她的话。
“总裁,刚刚我们是在讨论,要不要叫我滚蛋的事。”
“要你滚蛋?”沐宸御怔了一下。“为什么要你滚蛋?”
“因为我请程副理不要使唤江姐小,她很生气,就要我滚蛋!”
电视转台也没这么快,几乎只是一秒钟的时间,沐宸御的嬉⽪笑脸就掉了,涮一下挂上另一副沉沉的脸⾊,轻快的语气也转变成了森森的阎王招魂令。
“我不是说过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要小净做事吗?”
“但程副理说江姐小只不过是个助理罢了,为什么不可以?”
“只不过是个助理?”沐宸御病捌鹆嗣理夯鹤虺糖碛睿徊还谎郏糖碛罹途醯煤孟癖蝗咏奔砩舷滤布涠辰泊旰蟮目脊叛Ъ依赐诰蛩用患绱死淇嵋躔傅难凵瘢?br>
“沐…沐哥哥…”
“第一,在公司里,除了总裁之外,请别叫我其它名字;第二,你不是小孩子了,请不要沐哥哥沐哥哥的叫,很恶心;第三,看在你哥哥分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以后不许再上这层楼来了…”
不许再上来了?
那她还有什么机会!
“可是,沐哥哥…”
“总裁!”沐宸御怒喝。
“好嘛,好嘛,总裁就总裁嘛!”程琼宇委屈的低头了。“总裁,其实人家不过是请江姐小帮个小忙而已,苏秘书就那样大惊小敝的,本就是故意…”
“不管什么忙都不许!”
“泡个咖啡也不行?”
“接个电话都不行!”
“她是废物啊?”冲动的话一出口,程琼宇就知道她说错话了,因为沐宸御又瞬间换了另一种脸⾊!铁青⾊的。“对不起,我…”
“滚出去!”
那样寒酷暴烈的怒吼声,骇得程琼宇像弹簧娃娃一样在原地跳了一下。
“沐…沐哥哥…”
“再不滚,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嘴角菗了菗,程琼宇先是怨恨地瞪了江净珞一眼,再转注沐宸御投以哀怨的目光,见他表情僵硬得似乎随时可能迸裂,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噙着委屈的泪⽔狼狈地离开了。
去找哥哥替她“报仇!”
而原想出来打圆场缓和一下气氛的江净珞,她和苏秘书一样,也被吓得连半个字都吭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程琼宇被赶出去。
从来不知道沐宸御也有如此暴烈凛然的一面!
“宸…宸御,其…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生气,”江净珞结结巴巴地说,虽然他不是对她飘火,但任何人看了他的脸⾊,一定都会跟她一样心里⽑⽑的。
“我想她…不是有意的…”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让你受委屈!”沐宸御冷硬地道。
听到这种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在江净珞认为,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她早就习惯了,重要的是,程琼宇是程少宇的妹妹,而程少宇是他最要好的至,她不希望因为这种事而坏了他们之间的友谊。
“但是你多少要体谅一下她们的心情,她们嫉妒我是难免的,不过…咦?”劝慰之词不过才发表两句而已,江净珞就觉得不对了。
好可怕,沐宸御的脸⾊比刚刚更恐怖,竟然是黑⾊的;而苏秘书也气急败坏的拚命对她使眼⾊…
她说错什么了?
“她…『们』?”沐宸御自言自语似的呢喃,还特别加重第二个字,好像在设法了解那个字的意义。
惨了!
心头咚的一下沉到玛里雅纳海沟去了,江净珞的脸⾊也变绿了,但由于她的⽪肤比较黑,显现出来的“效果”也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墨绿⾊的。“不…不是,我…我说…说错了,是她…”她的结巴比刚刚更严重,不过她就算能够一分钟劈上一千句也没用,因为沐宸御连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接着,更令人吃惊的变化又产生了。
瞬间,沐宸御又换了脸⾊―正常的嬉⽪笑脸,看得江净珞和苏秘书直眨眼,一时搞不懂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对了,有份文件要送到总务部陈经理那里去,你帮我送一下好吗?”
现在又是转到哪一台了?
“呃,好。”
于是,顶着一头雾⽔,江净珞拿着文件离开了。
然后,苏秘书的心又开始结冰,因为江净珞一搭上电梯离开,沐宸御的脸⾊又恢复乌溜溜的黑⾊了。
“总裁…”
沐宸御举起一手示意她噤声,她只好闭上嘴巴,默默看着沐宸御打开太平门,爬楼梯下楼去了。最好大家今天,本分一点,不然,有人要遭殃啰!
“哎呀,小老鼠又来啦!”
“今天又有好玩的了!”
一踏进总务部,不到一分钟,江净珞就被绊了一跤,还被平空掉落的小盆栽砸到,又被莫名其妙翻倒的广告颜料泼到…
好不容易终于越过千山万⽔,度过重重危难,见到了陈经理,可是…
“陈经理,这份文件是…”
“先帮我泡杯红茶!”
“喔。”
“我也要红茶!”
“我要咖啡!”
“我要热牛!”七嘴八⾆的代,江净珞一边努力记住,一边转⾝离开总务部,要到休息室替他们准备饮料,岂料她才刚走到门口就拉不动腿了。
“你还杵在那边⼲什么?没有红茶,我可是不会接你的文件的!”
“…”“喂,小老鼠,经理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啊?”
“…”“喂喂喂,小老鼠,你不服气是不是?我们…”
有人不耐烦地过去推她一把,然后也跟着化成石膏像了,其它人疑惑地互视一眼,随即先后过去探看,结果也先后冻成南极冰柱了。
正待进办公室的陈经理总算察觉不对,也跟过来看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总裁!”他失声大叫。
正是沐宸御,他直的站在总务部前,那张俊美到了极点的脸已经不能用乌黑来形容了,那本就是恶修罗杀人的前兆。
他的目光缓缓的一一扫过僵立在他前方的人,然后一个一个点指兵兵。
“你,明天不用来了,你也是,你也是,你,降为主任,你,降为职员,你,调到服务台,你…”没有半个人逃过一劫,直到他的目光来到最后一个人⾝上。陈经理,他的异⺟哥哥,正用一种“你能奈我何”的轻蔑眼神斜睨着他,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他只用一句话就打破了对方的冷静。
“全威公司收了吗?”
陈经理的脸⾊瞬间翻为惨⽩,额上落下倾盆大雨,不,冷汗,一颤抖的手指头笔直地指住沐宸御。
“你…你…”“好自为之啊!”话落,他便温柔地牵起江净珞的小手,上勾着媚人的微笑,脚步轻快地转⾝离去了。
他知道,就从这一刻开始,没有人敢再欺负他的小宝贝了!
江净珞也知道,一方面,她很开心沐宸御是这么的关心她、护卫她;但另一方面,她也很担心!
总务部这一波人事大裁员、大搬动,会引出什么样的大⿇烦呢?
谁引起的风波,⿇烦多半会降临在那人⾝上,这点江净珞很清楚,因此当沐打电话“命令”她前去“晋见”时,她一点也不意外。
“江姐小?”
“老夫人。”
沐以苛刻挑剔的眼神轻蔑的打量江净珞一眼,旋即不耐烦地移开目光,随手挥了一下。
“坐。”
“谢谢。”
江净珞规规矩矩的落坐,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周末,由于爸爸替她安排了工作,因此她无法陪同沐宸御到⽇本去为世伯伯祝寿,然后就在她的工作刚结束不到一个小时,老佛爷就打电话去“召唤”她赶来“晋见”了。
而沐似乎也不屑于跟她多啰唆,江净珞静候不到半分钟,沐就开口直接进⼊话题了。“说,你要多少代价才肯离开宸御?”就说吧,这位老人家似乎只会这种经典的老套情节,她不腻,别人也腻了,是电视剧看太多了吗?
不,她只是一路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她只懂得这种方法。
江净珞暗暗叹了口气。“老夫人,不是我的问题,是宸御的问题呀!”
“聪明,以为推到宸御⾝上就没事了吗?”沐冷声地哼了哼。“告诉你,没那么容易!凭你的家世背景、容貌人品,哪一样配得上我们家宸御的?真是的,一只小蟑螂也敢稍想进我们沐家!”
蟑螂?
好恶心喔,她不能是蚂蚁吗?
江净珞又叹了口气。“老夫人,我会离开他的,只要一除去他心里的噩梦,我一定会离开他的。”
“别找借口!”沐怒喝。“什么心里的噩梦,你想借口拖延吗?”
“老夫人,你应该比我更明⽩呀!”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江净珞静静地望住沐。“要是他心里没有噩梦,怎会常常做那种事呢?”闻言,沐大惊失⾊地跳起来!难为她大把年纪了,竟还能像蚱蜢一样的跳跃。
“你你你…是谁告诉你的?”
为免“家丑”外扬,更不想被有心人利用这件事来大做文章,比如说沐宸御心理有问题,不适合掌理公司业务之类的,每一次,沐都用尽手段強制噤止这件事怈漏出任何消息,沐宸御也答应过不会说出去,她一直以为很全安,没想到…
“宸御告诉我的。”
“胡说,他答应过不会说出去的。”
“但是他告诉我了。”
“你…”沐有点慌的跌坐下去,又求助地瞥向一旁的碧婶,后者安慰地按按她的肩头,再看向江净珞,眼神尖锐犀利。
“你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们吗?”“怎么会?我只是想说宸御的噩梦必须除去,不然他…”
“那是我们的事,不用你担心!”
“可是…”
“江姐小,我想你应该不愿意你的家人因为你的关系而受到『⼲扰』吧?”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威胁吧?
不过她早就料到会这样了,八点档里都是这么演的不是吗?“你们究竟要我怎样?”
“离开宸御,愈快愈好、愈远愈好!”江净珞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吧!”
最终,她还是屈服了!
就说她是孬种吧,而且,⻩金八点档都是这么演的,悲情的女主角一定会屈服于“命运的摧残”为了家人而牺牲,虽然她没趣兴担任女主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悲情的故事,但现实却得她不得不客串一次。
至于沐宸御…近半年来,她看着他由认真办公到全心投⼊,感觉得出他几乎是已经上这份挑战他的能力的工作了,有时候太忙碌,还会叫她去买便当来吃呢!或许他已经不再被噩梦纠了吧?
应该是吧,起码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提到“那个地方”了,那就表示他不再想到“那个地方”去了。
那么,她应该可以安心离开了吧?
一从⽇本回来,沐宸御就知道江净珞离开了。
打她的机手,暂停使用;到她的租住处找人,也已退租;打电话到她家,她的家人只简单回了他一句“不知道!”
于是他明⽩了,江净珞是刻意离开他的。
至于是谁搞的鬼,不用想,他也很清楚是谁,但他并没有去找那个人理论,甚至没有去找江净珞,只是坐在办公室里,面向玻璃帷幕,静静地沉坐了一整天,直到下班前,一直不敢来扰他的苏秘书才不得不进来请他签署一份文件。“总裁,这是急件,可不可以…”
“去请两位叔叔和副总经理过来一下。”见沐宸御动也不动,只下了一道不相⼲的命令,苏秘书犹豫一下,只好把文件放在桌上,转⾝去通知人。
沐宸御依然望着玻璃帷幕外,面无半丝表情,只上挂着一弯冷笑。
“不要怪我,,这是你我的!”
一天之內,所有非沐姓的沐家成员全数被踢出旭华。
非沐姓的沐家成员共同设立空头公司,与旭华签订空头生意,赚取不当利益,不利于旭华集团,证据确凿,不容狡辩,于是沐宸御名正言顺的把所有非沐姓的沐家成员赶出了旭华集团。
沐宸御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告他们,并提出赔偿,手段又狠又绝,不留人半点余地。
连沐也被惊动了!“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不是她同情他们,而是觉得这么做并不妥当,尤其是对沐宸御的人⾝全安而言,可能会有相当大的威胁。狗被急了可是会跳墙的呀!
沐宸御耸耸肩,不答话,自顾自大口大口扒他的饭;沐又焦急又不知如何是好,真想一巴掌打醒他,却又下不了手。
“宸御,你要考虑到之后的问题呀!”
沐宸御仍然不吭声。
“赶他们离开公司已经很够了,不用再告他们了!”
沐宸御静默如初。
“宸御…”
虽然沐宸御一直不肯回答她,沐依然苦口婆心地想劝他改变主意,直到沐宸御终于吃完一碗饭,他才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拭净嘴,慢条斯理的将目光移向沐;后者一对上他的眼神,马上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
“宸御?”
“小净离开我了。”
“呃,是吗?”
“是啊,所以啊,我要他们…”
“他们?我不懂,那只小老鼠离开你,为什么你要他们?”
原是一脸淡漠的沐宸御突然笑了,不知为何,虽是灿斓无比的笑靥,却令人见了猛打冷颤。
“我要他们做出不该做的事…”
沐菗了一口冷气。“为什么?”
“因为…”沐宸御慢呑呑地起⾝“这是…”慢呑呑地转⾝,[你我的!”语毕,大步离去。
沐呆住了,一旁的碧婶也骇傻了。
他知道了?
莫名其妙突然辞职、退租,这还不够,又不肯搬回家里住,硬要南下到外婆家里“度假”江净珞一连串的异常行为,江家却没有人多问,只是默默的送她上火车,并承诺任何人来问都说不知道她的行踪。不是不关心,是太关心,所以懂得体谅、体贴,只要她不想主动说出口,他们就不会追问。
有些事得要她自己想通。
“你…想通了再回来。”江妈妈意味深长地代。
“也许南部的环境比较适合你。”江爸爸若有所思地低喃。
“给我寄一些⽔果回来,南部的⽔果比较便宜。”江大姊昅着口⽔说。
“去恒舂玩玩嘛,听说那里不错玩喔!”江小扮建议。
每一句都是关心,听得江净珞差点落下泪来,但她不想在家人面前哭,只好匆匆道别,匆匆爬上火车。
这一生,她都报答不了他们对她的爱!
外婆家对江净珞而言并不算陌生,虽然她很少来,但由于江爸爸与江妈妈是典型的“商业联姻”两家都是从事同样的行业,江家吵,外婆家也吵,不,外婆家更吵,而且是从早吵到晚。毕竟是南部,大多数人都崇信这行业的专业能力。当然,外婆家也很她,马上就排了一大堆工作给她,恰好够让她忙得找不出时间来做任何思考。
不过晚上总是要觉睡的,睡前,⽩天工作时的疲劳一古脑全杀向全⾝,累得她一洗过澡就瘫了,可是脑子却反而更清醒了,于是思念开始一波波地涌上来,磨折得她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他,是真的不需要她了吗?
如果不是呢?
就这样,她每天晚上总是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因此翌⽇也都是晚晚才爬起,几乎都是在大家都用过早餐,正在一边准备工作、一边闲聊的时候,她才一个人独坐在角落里用早餐。
“阿净啊,对面廿阿辉阿今呷意你喔,郞嘛细古意郞喔,安抓,乌意思么?”
听到外婆的话,江净珞不噤缩了一下脖子,暗暗苦笑。
从到达这里的第一天开始,这种话就没有停过,昨天是邻居,今天是对面,明天就是亲戚了。是怎样?二十岁还不嫁人就是罪过了吗?二十岁耶,她又不是七老八十,而且,就算她永远不嫁人,也不会是,咳咳,老处女。人家早就破功啦!
话说回来,呷意她的人都是呷意她的专业能力,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拥有的是真“功夫”绝不是唬人的。
他们不在意她的外表如何,只在乎她的本事。
“阿⺟,卖讲户阿啦,少年郞加低廿处理啦!”
舅妈见她一副尴尬得想落跑的样子,赶紧出来缓和一下气氛,表哥也忙着把话题岔开。
“对啦,阿嬷,要讲就讲报纸的头条啦!”
“哈米头条?”
“旭华集团的总裁三个星期前被绑票了,虽然两天后就被救回来了,但至今昏不醒,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听说是…”
铿锵!话说一半,狞然一声瓷碗碎裂声传来,大家不约而同望向同一处,但见江净珞惨⽩的脸上布満了惊骇与恐惧,而且浑⾝都在颤抖。不会吧,他又被绑架了?
“是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
“老夫人…”
病房外的长椅上,沐颓然啜泣、懊悔不已;碧婶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是我错了!”
“老夫人…”
“如果不是我赶走了那个女孩子,他也不会对那些人赶尽杀绝,得他们绑架他,要杀害他,以为这么做,他们就可以安然无事,也可以抢到旭华了…”
“但那是…”
“那天你也听到了,他说这是我他的,如果不是我,他不会那么做,他们也不会被得绑架他了!”
“…”是,她们都听到了,也因此惴惴不安的过不到两天,沐宸御就真的代律师要对他们提起告诉了,结果律师还没来得及提出告诉,他就被绑架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是我他的?难道他不明⽩我都是为他好吗?”
“他还年轻啊!”“不年轻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
“老夫人…”
“阿碧,你老实说,他不会像医生所说的,真的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吧?”
“…”碧婶全然哑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才好,正是不知所措之际,眼角却瞄到一个意外的⾝影。
“你?”
“是我。”江净珞掩不住心焦地往病房门瞥一眼,然后低低哀求。“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她打听过了,那些非沐姓的沐家成员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杀害沐宸御,但又担心被人怀疑到他们⾝上来,因此用绑架做掩护,然后一绑到人之后,就把沐宸御关在木箱子里,再将木箱子埋进某个墓地里,等于是把沐宸御活埋了。
虽然警方及时找到沐宸御,但当时他已因缺氧而呈现昏状态了。
起初,医生表示幸好沐宸御的脑子并没有受到破坏,所以他应该很快就可以清醒过来了;一个星期后,医生开始怀疑他的脑子是否有尚未被诊察到的破坏;两个星期后,各种检查一再被重复,依然检查不出病患到底是哪里出了⽑病?
三个星期后,医生不得不承认束手无策,并通知病患家属,病患很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他又跑到“那个地方”去了!
这是江净珞得知沐宸御的状况之后,头一个产生的直觉,所以她马不停蹄地马上赶来医院了。
只有她才能够把他给找回来。
“你想⼲什么?”但沐一见到江净珞,満肚子火气就爆上来了,因为一切都是因这个女孩子而起的。
“老夫人,我想你应该早已派人调查过我的⾝家背景,应该很清楚我的家境,我知道,你认为从事那种行业的都是骗人的,我也承认,大部分都是,”江净珞低声下气地解释。“但江家不是,所以我会把宸御叫回来的!”
“你?”
“是,我,我有那种能力。”
老实说,沐一点也不相信,但在如今这种几近绝望的境况之下,任何有一点点可能的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你保证?”
“我保证!”
“好吧!”
一进病房,江净珞只随便看了上的病人一眼,随即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盘膝坐下。
“请你们记住一件事,无论发生任何状况,千万千万不能叫醒我!”
“好。”
得到沐***承诺后,不到三秒钟,江净珞就“睡着”了。因为她的脑袋好像断了骨头似的垂下了,在沐和碧婶的眼里看来是如此,两人不噤狐疑地互觎一眼。她真的有办法把沐宸御找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