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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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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傍晚。

  天下著⽑⽑细雨,但闹区里仍是人嘲汹涌、热闹滚滚,约在这儿碰头实在是不智之举,人头钻动中,于司谶好不容易找到妙妙,眼见矮不隆咚的她仿佛路的小‮生学‬似的快被人群挤出眼泪来了,二话不说马上把她牵离现场,塞⼊车中。

  “你喜中餐或西餐?”

  鼻碌碌的双眸晶亮地瞅住他“随便。”妙妙说,仍想不透这人为何要请她吃饭?她可以问吗?才这么想着,嘴巴便已脫口问出来了。“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是有什么不良意图吗?可是他不像那种人呀!

  于司谶淡淡地瞟她一眼,随即发动车子回转方向盘开向马路。

  “这很重要吗?”

  “废话,当然重要!”趁他专心开车无法分心注意她,妙妙两眼视线偷觑在他线条柔和的侧面上仔细端详他,越看越觉得他不仅好看,而且气质温文儒雅,令人感觉非常舒服,非常轻松自在。“换了是你,你不会觉得人家为什么突然约你出去吃饭的原因很重要吗?再说…”

  扶了一下眼镜“齐经理希望你能说服我跳槽到你们公司?”于司谶泰然自若地替她说完。

  “欸?你怎么知道?”妙妙惊呼。这种事还用得著问吗?“你几岁了?”于司谶忍不住问。

  像小孩子似的举出七手指头“七月我就満二十了。”妙妙说。

  二十?

  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会和如此年轻单纯的小女孩结婚呢?

  于司谶第次问自己。他自认没有任何偏见,也不是歧视小女生,但他欣赏的一向是那种⾼挑纤细,成优雅的女人,且认为若是有任何女人适合他的话,也只有这种女人才适合他。

  大学时代,他也曾过女友,对象正是他所欣赏的这类型女孩子,毕竟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会有‮望渴‬异的本能。不料,就在他下定决心待违背理智与女友作更进一步的深时,一件偶发的意外,使他深刻的了解到自己确实不适宜与任何人有太深⼊的感情。

  越亲密的感情,越只会带给他更重的伤害而已。

  “于副理,开车的时候请不要睁著眼睛‮觉睡‬好不好?”妙妙不満地‮议抗‬。“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呢!”

  因为她孩子气的语调,于司谶畔不觉微勾起一抹浅笑“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他说。“不过,如果你想说服我跳槽,请尽管发表⾼见,我一定会好好的聆听指教,这样可以吧?”

  “咦?真的?你说的喔!”太好了,她还在想说没做过这种事,不知道该如何开始才好呢!

  “嗯!我会听的。”

  “好,那我开始啰!”妙妙想了一下。“那个…其实我们公司真的很好喔!不但薪⽔比‮湾台‬一般公司⾼,福利也比照‮国美‬制度,而且让学有专长的人可以尽情发挥,没有人会利用你或打庒你…”但她毕竟不是律师也不是推销员,说服人不是她的专长,介绍商品也不是她的本事,不晓得为什么,从车上说到餐厅,说著说著,她竟然说到自己⾝上去了,说是改变商品推销自己也不太像,反倒像是发牢吐苦⽔。

  “…其实我不会那种事也不能怪我嘛!对吧?”妙妙一边吃广州炒饭一边说,完全没有注意到于司谶怪异的脸⾊。“没有就是没有那种天分嘛!那有什么办法,你说对不对?”

  “你…”于司谶眼光深黝地望定她。“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吗?”

  “不想!”妙妙毫下犹豫地断然道。“那样太没趣了。就好像看悬疑电影,如果预先知道情节和结果的话,这部电影就不再好看了。不过…”

  她迟疑了下。“有时候也不一定,譬如我妈妈替我排过命盘,推定我没有命术的素质和缘分,所以他们很快就放弃对我的期待,不勉強我一定要进他们那一行,这对我来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反过来说,就因为妈妈排过我的命盘,断定我未来的老公是个在窥视过去和预见未来这一方面拥有天赋异禀的人…”

  于司谶眉宇倏皱。

  “…所以,他们強制要求我只能找命相界里的人作男朋友,哈!爱说笑,他们随便一句话就要决定我的未来、我的老公,那⼲脆也让他们来替我活好了。”

  于司谶沉默不语,而妙妙抬腕一看时间快来不及了,赶紧埋头猛吃,也没再说话了。直到等待电影进场时,于司谶才没头没脑地突然又问了一句话。

  “那你觉得那种事如何?”

  妙妙愣了一下。“哪种事如何?”

  “如果…”于司谶下意识地别开眼。“有人能预知你的死期?”

  “那很好啊!”“咦?很好?”于司谶推了推眼镜。“为什么说…很好?”她没搞清楚他的问题吗?或者是…“你以为预知死期就可以设法避免死亡?”

  “、、!”妙妙摇摇手指头。“爷爷说过:生死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妄想改变生死是最愚蠢的行为,可是,如果能够预知死期,我们就可以避免遗憾了不是吗?譬如说,有尚未完成的心愿啦!或者有甚话还没说出来,甚至想到哪里去玩,如果能预知死期,我一定要在死前把一切都完成,这样我才能安心的到天堂报到。”

  “是这样吗?可是…”于司谶喃喃道。“啊!你想⼲什么?”

  妙妙正扯著他的手臂往前走。“开场了啦!”

  “好,好,我知道了,请放开我,我自己走!”说著,他把她的手抓下来,反手牵住她跟随著人群进⼊电影院,免得两人被挤散了。

  老实说,这种不需要防备就可以任意触摸的感觉,对他来讲实在陌生得很,但也很愉快,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碰到一个…很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可以让他完全放松精神的对象。

  临进场前,妙妙又扯住了他,并指著贩卖处说:“等等,我要吃爆米花!”

  于司谶马上为她买来爆米花和汽⽔,但当他要递给她时,却发现她満眼困惑地盯住他直瞧。

  “怎么,你不喜这种口味的汽⽔吗?”

  “不是,是…”妙妙抓著脖子。“好奇怪喔!我刚刚才想到,我是第一次单独和男生出来,又是个陌生人,我以为我会很紧张的说,可是…只有刚坐上你的车时紧张了一下下,后来不知不觉的,我居然就不紧张了呢!”

  于司谶莞尔。“这样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很奇怪啦!我想…”妙妙脑袋一歪,又打量他半晌。“你一定是个好好先生是吧?我爷爷说的,什么样的人散发出什么样的气,我想,围绕在你周遭的气一定很柔和,会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所以任何人在你⾝边都不会紧张…”她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嗯!对,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她好像解决了一件大事般地用力点了一下脑袋。“好,我们进去吧!”

  于司谶噤不住又笑了。

  好单纯坦率的女孩!

  倘若将来有一天他真的和她结婚了,除了她是唯一可以让他完全放松精神的人之外,可能的原因大概就是这个了。

  好糊愚蠢的女孩,打死他也不要娶这种⿇烦回去打他的平静生活!

  一时差点失去冷静,于司谶赶紧放开叶经理的手,接下来的核对合约条文,他是百分之两百的心不在焉,眼镜扶了几千几百万次。

  这一回他又该怎么办?

  他明明已经很小心的避开那个小女孩和齐经理,甚至还故意临时更改会面时间,以确定他们不会来打搅他和叶经理的会面,不料,他与叶经理才刚见面握上手,嘴里的例行寒暄连个起头都还没来得及开始…

  “那个小女孩被強暴了?怎么会?”

  “我听我们人事部里的女职员们说,她们星期天和企划部的男生约好一块儿去玩,中途林妙依不晓得为什么糊糊地搭错了陌生人的车,结果…”

  “天哪!居然有人会糊到这种地步。”

  “我也不敢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真可怜,女孩子不比男生,她们被強暴可是会痛苦一辈子的呢!”

  “没错,所以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一声,希望她能帮我们说服于副理跳槽来这儿的事不能不放弃了…”

  这世上真有如此糊的动物吗?简直不可思议!依据物竞天择的道理,她们早该被淘汰了不是吗?是硕果仅存?

  真是令人头痛,明明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牵扯的,可是现在…

  能不管吗?

  “!全部都没问题了,下午我就会拿去请总经理签字,下个星期你就可以来拿了。”

  “那我下星期再来。”

  于司谶起⾝,再次与叶经理握手道谢并告别,这回他特别用两手去握,而且握得稍微久了一点,表面上是热切,私底下自然是别有企图。

  幸好,叶经理知道妙妙的‮机手‬号码。

  在地下停车场里,于司谶一进⼊车里,马上掏出‮机手‬打给妙妙。

  “喂!林‮姐小‬吗?我是于司谶…呃,如果可以的话,星期天我可以再请你出去吃饭吗…好,那星期天早上九点我去接你…我知道…可以,那就改在那个公园碰头…嗯!掰掰。”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暗忖,然后开车离去。

  五分钟后,齐经理的车子恰好停在同一个车位上,匆匆忙忙赶到业务部,却发现于司谶已经离开了。

  “他才刚离开没多久。”

  “差一步吗?没办法,只好等下回啰!”齐经理吁吁地在办公桌前坐下。“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确实值得我们这样拚命挖他吗?还是因为你急著到巴黎的中欧分公司去?”

  “如果不是老朋友,我会先揍你一拳再说话!”叶经理忿忿地挥挥拳头。“告诉你,别看他年轻又斯文,骨子里可是厉害得很,而且厉害得有点令人发⽑。举例来说吧!譬如我和总经理研讨过后的底价是六十,不过,我跟他提的时候当然要提⾼一点,可是他却一开始就出价六十,而且无论如何不肯让步,顽固地坚持六十是他的底线,到最后我也不得不认输了。”

  “啧啧!他会猜心术不成?”

  “我真怀疑他会。”叶经理喃喃道。“还有呢!有一回在朋友的介绍下,‮考我‬虑要让另一家厂商也加⼊竞标,没想到当我还在考虑当中尚未付诸行动之前,副理就突然很大方的表示,他会等我先去仔细评估那家厂商够不够资格和威迪生来往,之后再来和我洽谈。当时我还真是被他吓呆了,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连总经理我都还没告诉他呢!”

  “的确可怕!”齐经理惊讶地嘟囔。

  “因此,当总经理告诉我,总公司有意调我到巴黎去接任副总经理,要我物⾊一个继任业务经理的人选时,我头一个就想到他。当然,在展开挖角的行动之前,我必须先确认自己的选择没错,所以我马上在私底下仔细调查他的资历,这一调查,才发现他比我想像中更厉害。”

  “哦?他到底有多厉害?”

  叶经理往后靠向椅背。“差不多是四年前吧!他在退伍后就直接进⼊飞鹏公司就职,当时的飞鹏是在濒临倒闭的状况下浮沉,但仅仅一年后,飞鹏便已从⾕底开始稳定的往上爬升,而在这一年当中,飞鹏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业务都是靠他一个人抓到手的。”

  “真厉害!”齐经理惊呼。“到今天,飞鹏已然成长茁壮到⾜以和威迪生业务往来的程度,这一切,也几乎都是只靠他一个人。但他却毫不在意的任由现在飞鹏的业务经理把所有的功劳抢去,就是这一点我搞不懂,那位周经理虽说是他大学时的学长,也不至于会让于副理如此心甘情愿的为他做牛做马,甚至死心塌地的留在飞鹏不愿跳槽吧?或者是另有其他原因呢?”

  “嗯…”齐经理沉昑地点点头。“如果能知道这点的话,也许比较容易处理这件事。”

  “没错,可是他不可能告诉我们呀!”

  “那就…”齐经理思索片刻。“试试看让别人去问他啰!”

  “呃?”

  “哇哇哇,好厉害,你好厉害喔!”

  星期⽇,忠孝东路上某家网咖里,落地窗前最旁边的那台电脑前,频频传出惊叹的低呼。“我每次玩都过不了这一关的说,没想到你第一次玩就过了,于副理,你真的好厉害喔!”

  于司谶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这么简单的游戏都过不去,只证明了一件事:她实在是有够拙!

  中午,他们在附近的餐厅吃饭,他发现妙妙又点了什锦炒饭。

  “你很喜吃炒饭?”

  “也不是啦!”妙妙洒了一大堆胡椒。“将来有一天我总是要‮立独‬的嘛!可是我很不会煮菜,只有炒饭还行,所以现在我要多试吃几种炒饭,将来起码可以变换不同的口味吃。”说罢,她吃进一口炒饭,孰料才刚嚼了两下便小脸一皱,差点吐出来。

  “怎么了?”

  她没吭声,苦著脸硬把那口饭呑下去,又灌下整杯冰开⽔后,才不好意思地咧嘴嘿嘿傻笑。

  “我以为是胡椒说,没想到是盐巴,哈哈,加太多了,好咸喔!”

  于司谶摇‮头摇‬。“再另外叫一盘吧!”‮立独‬?恐怕过不了两天她就会先被自己毒死了!

  又另外点了一份炒饭,加了冰开⽔后,两手撑住下巴,妙妙见于司谶若无其事地推开广州炒面,显然是要陪她一起等,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她体会到他果然是个很体贴的男人,因为广州炒面冷了可是超难吃的。

  换了是她哥哥或姊姊,早就自己先吃完落跑,留下傻呵呵的小笨蛋付帐单,因为林家各人赚的钱虽多,却都统一由林爷爷管理,再另外每个月发薪⽔作零用钱,可怜的哥哥姊姊们领的薪⽔竟然比她还少,所以个个抢著拿她当冤大头。

  “于副理。”

  “嗯?”

  “我们经理要我问你耶!他说他开出的条件已经是史无前例的优渥,为什么你老是不肯点头呢?”

  于司谶淡淡一哂。“因为我不喜变动。”

  妙妙一愣。“就这样?”

  “就这样。”

  “可是我们经理说,你们公司对你超不公平的耶!”

  “公不公平那种事要看你怎么想。”于司谶掏出香烟“我可以菗烟吗?”妙妙颔首,他即拿出一烟来点著。“对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来讲,那样确实可能不太公平,但我没有野心,只要公司付给我的代价⾜够让我安安稳稳的生活,对我而言,那就已经很公平了。”

  “哇,你们董事长好幸福喔!能够拥有像你这样不计较代价的员工。”妙妙赞佩道。“不过,你为什么会菗烟呢?你不像是会菗烟的人,可是你会菗,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吗?”

  深深昅了一口烟“我…”望着缕缕烟圈往上飘,于司谶低语。“是我外婆带大的,她在我国中时去世了,我是在那时候学会菗烟的,因为心情很不好。等我能够控制住悲伤时,也戒不掉烟瘾了,唔…也许应该说是懒得戒了吧!”再菗了口烟,他反问:“你会讨厌人家菗烟吗?”

  “不会啊!”妙妙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家里每个男人都会菗烟,我早就习惯了,从楼下到楼上,如果没有烟味,我还觉得不太像是我家呢!”

  “跟我家恰好相反,我家里是噤止菗烟的。”

  “咦?那你烟瘾发作时怎么办?”

  捻熄香烟,于司谶把广州炒面挪回自己面前,因为妙妙的炒饭送来了。

  “我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

  “耶?可是你…咦?”妙妙拿起胡椒罐来正要往下洒,蓦而低眸看着于司谶从她手里拿去“胡椒罐”换了另一瓶塞进她手里,这才发现她又拿错了,不由得咧出傻笑。“嘿嘿,那个…你一个人住不会寂寞吗?”

  于司谶瞟她一眼,低头开始吃他的冷炒面。“你家有多少人?”

  “嗯?我家?呃…”又洒下一大堆胡椒后,她放下小鞭子,舀起一大匙饭。“十二个人,包括我和两个小婴儿,嘿嘿,不少人吧?”得意地说完,才把饭放进嘴里。

  “我家有三十二个人。”

  “三…”一口饭差点噴出来,她忙捂住嘴。“三十二个人?”

  于司谶颔首。“我家世代都是茶农,所以一家人全住在一起,包括爷爷、爸爸妈妈、伯⽗伯⺟、叔叔婶婶、兄弟姊妹、堂兄弟姊妹、侄儿侄女,堂侄堂侄女们,老实说,我宁愿自己一个人住。”

  妙妙目瞪口呆好半天。

  “那…你为什么没有留在家里种茶?就因为不喜家里太多人吗?”

  于司谶忽地静默下来,半晌后,他才抬眼瞥了她一下,再继续吃面。

  “我说过,我是外婆带大的,原本我应该姓柳,但在我一岁的时候被外婆抱去过继给于家,由于我妈妈是独生女,所以我爸爸也没有反对,反正我家人‮爆口‬炸,不在乎少我一个。直到我外婆去世,我才回到柳家,但相处一年,我始终无法习惯在那种大家族中生活,所以考上⾼中之后,我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

  “你家在哪里?”

  “猫空。”

  “原来如此。”妙妙咽下口中的饭,喝了口冰开⽔,再做一个鬼脸。“不过,我也很难想像你种茶的样子,你看起来好斯文喔!也许连锄头都挥不动,哪可能种这种那,种种花也许可以吧!”舀了一匙饭,又停住。

  “唔…你甚至不像是跑业务或坐办公室的人,”她若有所思地凝住他。“你知道,从商的人大部分都一副精明強⼲大老奷的样子,可是你不会。”

  “哦?”于司谶浅浅一笑。“那我像什么?”

  “那还用问吗?”妙妙不经意地用力一挥汤匙以加強语气“当然是老…噢!”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満天饭粒、葱屑便兜头兜脸地洒了下来,还有一只虾仁恰好爬在‮腿两‬中间,低头瞪住那只⾊胆包天的虾仁,她不噤懊恼地低咒一声,再恨恨地把话说完。“老师,或者是作家之类的。”

  “作家吗?嗯…”于司谶強忍住失笑的冲动,两眼赶紧自她那气鼓鼓的两颊上移开。“作家也许适合我的个,可…”

  忽闻铿锵一声,话声马上中断,他忙伸出右手去抓住被妙妙挥的手撞翻的盘子,再闻一声轻微的玻璃碰撞声,他更迅速地探出左手去扶住险些造成三重灾难的⽔杯,同时将盘子和杯子挪开离那个灾难制造者远远的,再慢条斯理地继续把话说完。

  “可惜我的文笔不够好,想像力也不够丰富。”

  不过,妙妙本没空听他在说什么,兀自手忙脚地拍拂⾝上的饭粒,于司谶又好笑又无奈地暗暗‮头摇‬下已。

  她实在很有趣,但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灾难,在上回的电影院里,当她想换个坐姿却让爆米花洒了他満⾝,要喝汽⽔却漫不经心地由著汽⽔自她自己领口內淋进去,上厕所⽪包居然掉进马桶里,还有…时,他就应该知道了,跟她在一起,实在是无可预料的恐怖,所以…

  希望这真的是最后一回了!

  “妙妙!”

  林家另一个平凡的早晨,妙妙匆匆忙忙的用完早餐,正准备赶去上班,林爸爸一个命令似的呼唤,很显然下允许被呼唤的人当作没听见,妙妙只好又转回去,却见餐桌旁好几双同样诡异的眼诡异的注视著她,不噤泛起一⾝诡异的⽪疙瘩。

  “⼲…⼲嘛?”

  林爸爸指指她的座位。“先坐下再说!”

  “嗯?”不会吧,长篇大论?“可是爸…”她亮出左手的表要‮议抗‬。

  “坐下!”

  林爸爸的怒吼声不但震得桌上杯盘跳了一跳,连唾沫渣子都远噴到她脸上来了,这表示她再不听话的话,不一步五雷就要轰顶了,所以妙妙马上跳回座位上乖乖坐正。

  “我坐好了!”

  林爸爸这才満意的敛去怒容,捂著嘴咳了咳,再继续吃他的早餐,同时故作漫不经心似的问:“你的试用期还有多久?”

  “一个半月。”

  “好,别忘了,你这个工作试用期満后,若是人家不愿意留你,你也不可以再去找别的工作了。”

  “耶?”妙妙惊呼。“可是爸…”

  “闭嘴!”林爸爸目闪威棱,还拿油条当手一样指住她,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我说了就算!陈‮姐小‬再两个月就要生产了,所以她准备下个月就离职,我打算让你接下她的工作,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再另外找人了。”

  陈‮姐小‬是林家命相馆里唯一的外人,负责接听电话,安排预约时间表并招呼客人等,工作无聊沉闷又繁琐。

  “爸,这样不公平啊爸,我不…”

  “不什么不,驳回!”林爸爸怒喝。“总之,就是这样,现在这个工作要是保不住,你就给我留在家里帮忙。”

  “才不要,爸,我…”

  “不要就给我滚出去!”

  宾就滚,有什么了不起!

  真想这么说,可是…呜呜,她存的钱还不够她说出这么阿沙力的话呀!事实上,她的存款簿里本没多少钱,虽然她的薪⽔此哥哥姊姊们都多,但早就被他们一点一滴地A光、借光、讹诈光了!

  “不要啦!爸,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嘛!”

  “因为你二哥帮你卜过卦,你的对象将会出现在你的工作场所里,既然是同行,如果你不回来工作的话,怎么可能碰得上他?”

  妙妙那张嘴嘟得比天还⾼。

  “人家才二十耶!吧嘛先找我?二哥二姊不也都还没有对象?”

  “因为他们的姻缘还没到,而你,错过了今年,就必须再等上十二年才有机会结婚…”

  “那有什么关系!”妙妙嘟囔。

  “…所以说,你别想再找其他的工作,还是乖乖回家来帮忙吧!”

  “谁理你!”嗤之以鼻的咕哝。

  林爸爸脸⾊蓦沉。“你说什么?”

  陡然一声沉喝,吓得妙妙三魂掉了两魂半。

  “啊!我说我要上班了,我要上班了!”

  一阵烟似的,妙妙赶紧跳起来逃命,没想到她才胞开两步,忽闻一阵惊心动魄的劈哩啪啦声加上男女老幼的惊呼咒骂此起彼落传来,她忙回首一看,菗了口气,再垂眸一瞧,心跳静止了三秒整,随即慌慌张张的拉掉被她背包钩住的桌巾,掉头跑得更快了。

  林爷爷前一片特制的咸⾖浆世界地图,林爸爸‮腿两‬间多一副“备用”的轻型武器…两粒荷包蛋加一油条,林妈妈低头呆望着裙窝间的一池⾖浆,里头还游著一只笨苍蝇拍著翅膀在溺⽔中挣扎,大儿子…

  总之,林家人个个逃不脫満⾝狼狈,一脸木然地“恭送”灾难大师离去后,不约而同地把谴责的目光拉向林爸爸那边,林爸爸连苦笑都挤不出来。

  刚刚不该叫她坐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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