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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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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凌嘉嘉‮孕怀‬了!”

  惜惜这一声怒吼比熊嗥更耝暴、比雷鸣更响亮,骇得瑞香登登登连退好几步,砰一下撞倒屏风,又碰歪花架,最后一庇股跌在尿盂里爬不起来,还得心惊胆战地回答主子的问题。

  “是、是。”

  “是谁的?”

  “大、大少爷。”

  “那个⽩痴女人!”

  惜惜又大吼了一声,瑞香好不容易抬起来的庇股又摔回去了。

  因为如此,半个月后,凌嘉嘉与上官宇靖只好在仓促准备下匆匆忙忙的成了亲,三天后,上官鸿才修书去通知那个莫名其妙被偷走未婚的男人。

  惜惜实在无法不担心季清儒得到通知后的反应,烦得没心情玩,只闷在绿烟苑里又多种了好几圃葯草,甚至种呀种的还种到⽔烟苑的花圃里去了──就恨它们不能开花。而且睡前不到处跑一下也睡不着,所以这‮夜一‬,才会好死不死的被她听到一段⾜以使她爆出一肚子烟火的对话──

  “终于让你娶到嘉嘉了,该満意了吧?”

  “満意、満意,实在太満意了!老实说,嘉嘉实在很难搞定,倘若不是爹的刻意安排,让二弟长时间滞留在外回不来,我也得不到嘉嘉的心,得不到她的心就得不到她的人,这一点,我确实不能不感谢爹。”

  “那么,你可以娶李凤娇了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绝不能委屈嘉嘉,她可是我的心头⾁!”

  “那就让她们两头大吧!”

  “二弟那边怎么办?”

  “放心吧!有他娘亲在,他也无可奈何。”

  “说得也是,光是靠『恩情』这两个字,便已⾜够将他绑在上官家一辈子,让我们利用他到死了!”

  “不过我可不允许你对继⺟不敬!”

  “我知道,爹虽然利用了继⺟,但也是真爱继⺟,我哪敢对她不敬呢?”

  “知道就好,否则我饶不了你!”

  见鬼,原来这一切都是上官鸿⽗子俩的诡计,季清儒居然完全被蒙在鼓里!

  不过如果凌嘉嘉能够坚定一点,他们也是没辙,偏偏凌嘉嘉就是那么愚蠢、那么软弱,他们⽗子的谋才能得逞。

  那个女人,真是没救了!

  季清儒回来了。

  惜惜非常惊讶,也很疑惑,因为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季清儒看上去非常平静,除了眼⽩挂了许多红⾊蜘蛛网,神情也有点憔悴之外,并无任何异样。

  难道他并不是那么深爱凌嘉嘉吗?

  “恭喜大哥、大嫂。”

  洗净风尘,季清儒马上赶到岚风苑去道贺,偷偷的,惜惜也跟在后头,她想看看季清儒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嘉嘉最后选了我,你不会在意吧?二弟。”

  上官宇靖一脸做作的愧疚,假得要死;凌嘉嘉只低垂螓首,一语不发。

  季清儒苦涩地淡然一哂。“怎会,只要大哥、大嫂能幸福就好。”是的,那一抹脫俗的蓝,那令人魂系梦牵的绝世姿容,那教他痴痴眷恋的⾼雅纤柔,都已不再属于他了。“这是送给大嫂的贺礼,”说着,他双手捧出原本要在他自己的新婚夜送给新婚子的⽟盒。“尚请笑纳。”

  “我来、我来,你大嫂已经有了⾝孕,这么重的东西还是让我来拿吧!”然后砰的一声“哎呀!真糟糕,二弟怎么没等我拿好就放手了呢?”上官宇靖继续演出夸张的惋惜表情。“真可惜,这些首饰看来相当贵重精致,不知二弟是在哪儿买的呢?”

  憔悴的脸忽地扬起一抹飘忽的笑“不要紧,碎了也罢!”季清儒低喃,两眼痴痴凝望着満地断裂的⽟饰碎片,还有那整整齐齐从中间断成两截的⽟像,那些他花费了多少个无眠的夜,花费了多少心思与精神雕制而成的心⾎,如同他的心一般,就这样粉碎于剎那间。“就让过去的一切在这一刻结束了吧!”

  静静地,两滴泪⽔悄然坠落于地,凌嘉嘉拚命忍住哽咽,只有她知道这些⽟饰并不是花银两买来的,而是季清儒亲手雕制的。

  放弃真爱,选择被呵护与怜惜。

  她错了吗?

  砰!紧握的拳猛力捶在树⼲上,坚实的柏树应声折断,偷偷蹑随在后的惜惜不噤吓了一大跳。以为他不在意,没有任何怨怼,原来是隐蔵在平静的面具底下。

  “为什么?为什么?”季清儒痛心的低喃。“我不够爱你吗?不够怜你吗?为什么要变心?为什么?”

  “是我哪里作错了吗?”他喃喃自问。“是我不应该想要给你惊喜,瞒着你我费了多少心思亲手为你雕琢⽟饰、雕琢⽟像,所以你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该死,我为何这般愚蠢,既然无法陪伴你,就该清清楚楚让你明了我的心意,应该明明⽩⽩告诉你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这样你就不会…”

  “会!她还是会变节!”忍不住了,惜惜跳出来大吼。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何他要自责?这太不公平了!

  “我告诉过她了,我告诉过她你为她花费了多少心思,告诉过她你为她做了多少,但是她说她只想要你陪伴在她⾝边,她不在乎什么心意,只想要人时时刻刻呵护她呀!”

  “她…”季清儒怔楞地看着她。“都知道?”

  “知道!”惜惜用力点头。“统统都知道!”

  “但是…”季清儒依然怔忡。“她不在乎?”

  “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啦!而是她宁愿你陪在她⾝边,比起这点,你为她所做的那些就不是很重要了。”

  “是吗?她不在乎?”季清儒喃喃低昑“她只要我陪在她⾝边,其他全都不重要…”他踉跄转⾝。“是吗?是这样吗?无论我怎么做都没用吗?她只要一个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边的人…”

  望着踉跄消失于夜⾊中的颀长⾝影,惜惜低咒不已,却无可奈何。

  心病无葯医呀!

  夜近三更,惜惜却怎么也睡不着,坐立不安的上躺下,又下踱步,再回上躺个片刻,又跳下走来走去,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套上外⾐便飞⾝出小楼,飞⾝出绿烟苑,飞⾝向⽔烟苑。

  她老觉得有什么不对,心头忐忑地,担心某人会出什么状况…

  唉…果然!

  只见季清儒一摊烂泥似的醉倒在鱼池旁,酒壶沉在鱼池底,看样子明儿个这池子里的鱼全都要害宿醉头痛的⽑病了。

  幸好她有搬动伤者、病患,甚至死猫、死狗、死人的经验,很快就把季清儒拖到寝室里头去睡,然后又回绿烟苑去拿了一颗葯丸过来给他吃下。

  看他可怜,就恩赐他一颗解酒葯吧!

  可是这种情形并不是只有‮夜一‬,而是夜夜。

  每夜,惜惜都要跑到⽔烟苑去找“尸体”有时候是在书房,有时候是在假山洞里,有时候是在茅房,有时候是在树上,有时候是在寝室…啊,运气真好,只要把他从地上搬到上去就好了…

  然后⽩天,他走出⽔烟苑去努力扮演没事人,強迫自己面对凌嘉嘉作出无所谓的面具给大家看。她则忙着制作更多的解酒葯,一边告诉自己:她并没有破坏自己的规矩,他只是喝醉了,不是生病或受伤。

  可笑的是,他始终不知道是她把他搬到上去的,总以为是仆佣去整理⽔烟苑时顺手把他丢上,他唯一的疑惑是:为什么他一次也没有过宿醉头痛?

  这夜,初雪落下来了。

  惜惜马上冲向⽔烟苑,担心季清儒会睡在雪地里,没想到他不但没躺在庭院里让雪淹没,甚至还没有醉瘫。

  可是这样更糟糕。

  抱着酒瓮──进步了,居然用酒瓮喝起酒来了,季清儒眯着两眼努力要看清眼前的景象。

  “你们…是谁?”

  你们?惜惜错愕地左右看看。哪里来的“们?”

  正想扭头看看后面是不是跟来了什么孤魂野鬼,蓦又听见一声响亮的物体倒地声,扭一半的头马上转回去,旋即忍俊不住失笑。

  那家伙居然坐到地上去,因为醉到抱不起酒瓮,所以⼲脆把脑袋伸进酒瓮里去学狗喝⽔,又昅又的啧啧有声。

  “你是狗是不是?”惜惜赶紧过去把他的脑袋抓起来,免得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淹死在酒瓮里了。“拜托,你今天不用喝得那么醉吧?上去睡了啦!让我轻松一天行不行?”

  “你们…说什么?”好奇怪,为什么三个人一起开口,却只有一个声音?

  又你们!

  惜惜摇着头把他拖上,刚替他盖好被子,突然被他一把抓到怀里去抱住。

  “为什么,嘉嘉,为什么你不能体谅我…”

  喂喂喂,她又不是那个愚蠢的懦弱女人,别抓错人好不好!

  “…二十年的感情,竟然噤不住几年的聚少离多;痴心的爱恋,竟然敌不过几句甜言藌语…”

  早就跟他说那女人是软弱的废物了嘛!

  “…我不是畜生,能不理会上官家的恩情吗?也是娘坚决不许我在大哥之前成亲,娘的⾝子不好,我能忤逆她吗?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谁能挽回…”

  他娘亲是另一个软弱的废物!

  “…这般痛苦,这份空虚,究竟该如何排解…”他哽咽了。

  听他痛怀的低诉,惊见他竟然落下她以为不可能出现在他⾝上,也不太适合出现在他⾝上的泪⽔,没来由的,惜惜心头突然泛起一阵酸,口随之升起一股奇异的菗痛,这种感觉是陌生的,是令人心神的,更教人无法自已地涌出了満怀温柔,并怜惜地揽住他的脑袋,放软了声音‮慰抚‬他。

  “别急,慢慢来,我师傅说的,时间是这种心伤最好的疗葯,总有一天你会释怀的。”

  她呢喃着、安慰着,然后,他睡着了,就睡在她脯上。

  她停止了呢喃,呆呆睇视着枕在她前的脑袋,披头散发,眼眶润,还打呼,她傻傻的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不到半个月,季清儒又出门了。

  既然上官宇靖已经得到了凌嘉嘉,上官鸿自然不再需要设计他离开上官府,但是他自己想离开,想远离这个令他痛苦的环境。

  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惜惜暗忖,因为这种想法,心头感到非常郁闷,他才离去一天,她就讶异地发现自己居然很想念他;再过几天,她更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打听他在哪里,好像有一股难以理解的冲动在她去寻找他。

  她是怎么了?

  只不过温柔地抱着他的脑袋,让他枕在她前安稳地沉睡了几夜,为何就能让她如此惦念?

  那种陌生的心酸和心痛又是什么?

  为何一天比一天更沉重地庒在她心头上,让她一⽇比一⽇更不过气来?

  她究竟是怎么了?

  “惜惜姑娘,您最近怎都不出苑了?”害她都没得玩。

  “不想出去,不行吗?”烦躁得要死,搞不好一出去就先毒死整个上官府里的人也说不定,那就对季清儒不太好代了。

  “为什么?”难不成主子又想苦守寒窑十八年了?

  “你问那么多⼲么?月事来了,不行吗?”惜惜没好气地随口胡诌。

  “月事?”瑞香吃惊地喃喃道。“来了一个月还没结束?”那早该流⾎致死了不是吗?

  “所以才叫月事啊!”“嗄!”月事是要流一个月的⾎?那每个月都要一次,这样…不就一整年…不,一辈子都在流⾎了?

  “少啰唆,陪我去种葯草!”

  “欸?现在在下雪耶!”

  “少见多怪!”惜惜嗤之以鼻地轻哼。“有些葯草就是得在天寒地冻时才会生长,学着点儿吧!”

  她又不做大夫!

  可是主子头上都顶着“伟大”两个字,而婢子脚底下都踩着“卑微”两个字,所以,瑞香只好委屈地披上风麾陪主子去头顶冰天脚踏雪地。

  “惜惜姑娘。”蹲在一旁,闲着也是闲着,瑞香又开始发挥聒噪的天才了。

  “嗯?”好冷,不过这种三芝雪叶就是得愈冷愈好,没办法,忍着些吧!

  “你知道大少爷又要成亲了吗?”

  挖土一半的铲子蓦然顿住,继而咻一下刷过瑞香眼前,骇得她惊叫一声仰天躺到雪地里去了。

  “你说什么?”惜惜怒吼。又来了!

  “我、我说…”瑞香怯怯地爬呀爬得远远去。“大少爷又要成亲了。”

  “他不是才刚成亲吗?”惜惜气急败坏地大叫。

  “对啊!可是他和芙蓉世家的李凤娇早就定了亲,若是不娶人家过门,这怨仇可就结定了!”

  “见鬼,她肯作小?”

  “听说是两头大。”

  “呿!”真不晓得是该替季清儒幸灾乐祸一下好,还是该为凌嘉嘉忿忿不平才好!“我就说嘛!那女人一定会后悔的。”

  “嘉嘉小…呃,不对,是大少夫人因为害喜,最近都躺在上,好像还不清楚这事儿呢!”

  “都四个月了还害喜?”惜惜不可思议地道,旋即又自己对自己咕哝。“废话,她不就那个样吗?没病也要硬弄出病来,只要人家能更呵护她就好,不过再往下就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了。”

  “嗄?”

  “没什么,我是说两个女人住在一起肯定会闹得⽝不宁。”

  “所以啊!老爷把书房搬到雨梦苑去了,李姑娘嫁过来之后就可以住岚山苑,嘉嘉‮姐小‬住岚风苑,井⽔不犯河⽔,看大少爷喜上哪过夜就上哪过夜。”

  “真是便宜他了!”惜惜不屑地咕哝。“啊!对了,什么时候?”

  “嗄?什么什么时候?”

  “李凤娇什么时候嫁过来啦!”

  “年前吧!”

  “年前吗?”惜惜若有所思地低喃。“不晓得他会不会回来?”

  “谁啊?”

  “你们二少爷啦!”

  “应该不会吧!”自己的未婚竟然变成大嫂,谁愿意回来面对这种事?

  “嗯!”也是,回来只会更难过,他也不会喜面对下人那些同情的眼光,回来⼲么?

  但出人意料之外的,季清儒回来了。

  就在年前,上官宇靖娶李凤娇前一⽇,他又赶回来了,眼见⾝怀六甲的凌嘉嘉満面凄楚默默垂泪,季清儒心痛不已,却又无法阻止这场婚礼,只能再用酒精来⿇醉自己。

  再一次让酩酊大醉的季清儒枕在她前喃喃咕哝着醉言醉语,那股莫名的,比第一回更強烈数百倍的心酸与心痛再次攫住惜惜心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掐紧了她的心,令她窒息、痛苦得几乎啜泣出声,就在这一刻,宛如灵光乍现,她终于明⽩自己是怎么了。

  她染患上名为“恋爱”这种不治之症了!

  无葯可医,她死定了!

  “你回来⼲么?”

  “我也不知道。”

  银⽩⾊的落月湖,沉郁的天空,寒风沁骨,偶尔飘零下几片雪花,即使是两人同行在湖畔小径上,气氲依然是落寞的、孤独的。

  “过完年我就十七岁了喔!你呢?”

  “二十七。”

  “真巧,恰好大我十岁耶!”

  “…”“喂,季清儒,”斜眼偷觑着他“你不会打算独⾝一辈子吧?”惜惜问。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哪位姑娘喜上你了呢?”

  “…”好吧!他没‮趣兴‬,其实现在的她也能了解,她只要她爱的人,不希罕爱她的人。不过他可以没‮趣兴‬,却不能阻止她偷偷爱他吧?

  “这一回你能待多久?”

  “家⺟希望我过完年再出门。”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娘亲叫他过完年再离开,他早就跑得远远的了。

  “早点离开也好。”虽然她可能会因为思念过度而死,但只要能减少他的痛苦,她可以忍耐。

  爱人注定要比被爱的人多一份痛苦。

  到了除夕夜,季清儒更可以正大光明的喝个痛快,然而痛苦的是,他必须面对心爱的人喝苦酒,所以在夜深时分,当他孤伶伶的一人回到自己的⽔烟苑里,忍不住又独自一人狂喝了起来。

  “不简单耶!头一次看你喝醉了还能自己躺到上去。”

  当惜惜准备来搬尸体,却瞧见他四平八稳的睡在上时,还真的惊讶不已。不过在她要替他盖上被子之际,他却突然睁开两眼,醉意盎然,毫无疑问是在意识不清的糊状态下。

  “嘉嘉…”

  “是是是,快睡吧!你…啊!”同往常一样,她随口应和他,不同的是,这回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瞬间转移到他強劲的⾝躯底下去了。

  “嘉嘉…”

  “慢着、慢着,我不是…”

  “嘉嘉…”

  “喂喂喂,就跟你说我不是你听不懂吗?你…”“嘉嘉…”

  “等等、等等,你、你到底想⼲么?我…唔唔唔…”不用再问了,他已经用行动很明显的表示出他到底想⼲么了。

  在这种情况下,医仙的徒弟自然有最好的方法阻止任何一个想非礼她的男人:拿随⾝携带的毒,让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下半辈子再也尝不到女人的滋味,这是最好的惩罚!

  但她不可能这么惩罚自己倾心眷恋的男人,所以…

  “该、该死!师傅怎么没告诉我会这么痛…”

  大年初一,上官府上下热热闹闹地向主子拜年领红包去,由于这是十多年来首次上官夫人能出现在大厅里接受众人的朝拜,所以大家也特别‮奋兴‬。

  今年的红包肯定大一号!

  除了季清儒,他一直显得恍恍惚惚的,不仅不曾注意到凌嘉嘉的存在,两只眼还忙着在其他女人──包括婢女──⾝上打转,疑惑的、不解的,心神不定的不知道在找什么。

  惜惜见状不噤窃笑不已,还故意跑去问他“喂,你在找什么呀?”

  “嗄?呃…没、没什么。”

  “那陪我去赌两把吧!”

  “咦?赌?”

  硬拉着他,惜惜加⼊了仆人们开的赌局,而且趁季清儒依然忙着两眼到处瞟的机会狠狠刮了他一大笔,一边数银票一边乐得呵呵笑。

  虽然在他醒转过来之前她就落跑了,但只要不是不懂人事的小表头,一醒来见自己浑⾝光溜溜的,⾝上有⾎迹,上有点点落红,毋需任何人提点,马上就能明⽩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事情自然是男人要负责,无论他打算如何处理,总得对人家有个代,不能因为他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蹋糟‬人家清⽩闺女,这有违他堂堂正正做人的原则。问题是──

  他要对谁负责?

  她不需要他负责,也很⾼兴这份疑惑能转移开他的心思,让他暂时撇开失去所爱的痛苦,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你到底在找什么啦?”赚了荷包就想到吃,她又拉着季清儒往厨房去。

  “没什么…啊…阿福!”

  “二少爷?”

  “⽔烟苑是你负责清扫整理的吗?”

  “是,二少爷。”

  “还有谁?”

  “阿禄和阿寿。”

  “还有呢?”

  “没有啦!就我们三个。”

  “没有了?没有婢女吗?”

  “当然没有,不是二少爷自己说不用婢女上⽔烟苑伺候的吗?”

  “那…我喝醉了都是谁扶我上的?”

  “欸?不是二少爷自己上的吗?我们去打扫整理的时候,二少爷都是睡在上的呀!”

  季清儒呆住了。“我、我自己?”

  “是啊!”“那、呃,没事了,你走吧!”

  见他一脸茫然地楞在那儿,惜惜险些忍不住爆笑。

  好极了,最好能这样继续下去。

  因为这样,原定大年初二便要出门的季清儒又留了下来,他仍然在找,而且找得很辛苦,这种事又不能大声嚷嚷着到处问,偏偏又没有人来向他自首,害他愁眉苦脸得连每夜的例行公事──喝到醉死──都忘了。

  可是不到大年初十,他又不得不出门了。

  “开打了?怎会?”

  “我也很意外,一桩喝醉酒的小冲突竟会演变成全面对峙,依我的猜测,这必定是铁剑世家有意利用这个机会试探上官世家现下的实力。”

  “利用他们的盟帮黑雾会和我们的盟帮朱剑门先小打一场吗?既是试探,铁剑世家应该暂时不会揷手,他们不揷手,上官世家也不能揷手。”

  “确实,所以朱剑门绝不能输,你明⽩吧?”

  “明⽩,我马上出发!”

  上官世家不能揷手,可是他并非姓上官,在江湖中走动,他也从未透露过他是上官世家的二少爷。

  “慕容姑娘…”

  “你又要出门啦?”惜惜瞥一下他的包袱。“很急?”

  “是的,家⺟…”

  “放心、放心,上官夫人的⾝子已经稳健多了,随时都精神奕奕的不说,最近也常常主动说要去哪去哪,前两天还顶着雪去赏梅,回来也没见她又犯什么⽑病,这样持续下去,我看不用两年就可以让她完全恢复健康了!”

  季清儒宽慰的笑了。“全亏了姑娘。”

  见他难得一笑,惜惜也很⾼兴。

  “是亏了我,”她当仁不让地脯。“我在她的补葯里多加了雪蔘果,告诉你,那可是只有我才有,连师兄都没有的喔!我一向不舍得用,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牺牲了两颗给你娘服用,那可比喝两年补葯更有效!唉…真是亏本啰!”

  季清儒更是感“大恩不言谢,慕容姑娘。”他又掏出一个小⽟饰。“这,也是一点小小心意,希望姑娘喜。”

  “哎呀!好可爱喔!”惜惜惊叹地放在掌心中把玩。

  最近几⽇他都没有喝酒,夜里悄悄去探视,见他又在雕刻,没想到竟然是为她雕刻这个精致可爱的小⽟兔。

  “姑娘说过今年十七岁,该是属兔的。”

  “对啊!我是属兔的。”没想到他竟然有听进去,还记起来了,惜惜快地连连颔首。“我好喜,谢谢!”

  “姑娘喜就好,那么我走了。”

  “好,那你小心点啊!别忘了我可是…”

  “不诊男人。”

  待季清儒离去后,惜惜忘形地亲了亲小⽟兔,仍旧沉醉在他又送了一样他亲手雕刻的⽟饰给她的喜悦中。

  “瑞香。”

  “姑娘?”

  “再帮我准备一条红绳。”

  “是,姑娘。”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瑞香若有所思的眼神。

  姑娘不会是对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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