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然百思不得其解
就怎么样呢,不理他?不要他?恨他讨厌他?都不行了,她的心已经出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可以威胁他的?***正是无言之时,扶光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接过那两截断簪,慢慢握在手心里,霍云容还道他是要施术法使之恢复如初,谁知片刻之后他再摊开手心时,那簪子连两截都没有了。完全瞧不出原来的模样,已经尽数变成了一堆齑粉!
霍云容急忙探身过去翻他的手掌,微一动作,那簪子化就的粉末便簌簌往下落,她看向扶光。
就见他虽是微微笑着,神色中却是说不出的疏离冷淡,她心中一颤,眼中漫上一层水雾,茫然低语:“你为何要这样…”扶光却不答,默然地看了她一会儿。
忽然说道:“容儿打算何时向家人提及我们的事?”霍云容猛然被他眼神中的冷淡刺痛,犹自沉浸在伤心难过中,听他突然问起这话,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一愣。
他站起身来,在房中走了几步,背对着霍云容说道:“我们早已有了夫之实,若我是凡人之躯,能令人类女子受孕,这般夜绵,只怕咱们的孩子此刻已经会叫爹娘了。
容儿从始至终都不曾想过要向父母言明我们的关系吗?”“我…”霍云容张口结舌,心想我们这样的关系,我要如何向爹娘说,难道要同他们说我其实早已与人私定终身,还做下了无媒苟合这等不知羞的事,更有甚者,那人还算不得是人。
而是白虎化就的妖?然而抬头看着他直的背影,明明就在咫尺之间,却又好似隔了万水千山,这些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看来是不曾想过,”扶光转过身来,眼中仿佛蕴藏着极深极浓的情绪,他直直地看向她:“凡人最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八个字,在谷中时你就说过,没有父母之命你便不能嫁与我,可时至今,你从未想过将我们的事告诉你父母。
那便是不曾想过同我像寻常夫那般长相厮守了?”霍云容哪里见过他这般咄咄人的模样,呆了一下才讷讷道:“你是妖,我是人,我们…”我们怎么能厮守?
她站起身来,仰头轻声对他道:“我们像现在这般不好吗?你今怎么了?为何…”扶光听了。脸色陡然一变,微微冷笑:“不错,人妖殊途,所以容儿打算后如何呢?”
他向前迈了两步,站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嘴里低声重复了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后忽然笑了一下,不等霍云容说话,便自顾自替她谋划起来:“是再同我风几便将我赶出门去。
就此从了父母之命,无牵无挂地做你那位魏大哥的新嫁娘?还是像现在这般,终偷着与我这见不得光的妖物厮混,待到后嫁了那姓魏的,便顺势将我当做陪嫁带过去,从此明面上一个,私下里一个,去享那齐人之福?”
霍云容睁大了眼睛,疑心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颤声道:“你说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扶光扯了扯嘴角“你既然嫌恶我是妖身,不肯嫁我,那么心中自然是打算名正言顺地嫁一位人品不俗的凡间夫婿了。
那姓魏的想必是个好人选?一表人才、家底丰厚,又舍得花心思讨你心,你的父母兄长又这般看重,想必私下早已合过了八字、择好了婚期,只等着将你娶过门了?”
他径自说着,面上犹带着一丝浅淡的笑,但是说到后面,语气中的怨毒几乎已经掩不住了。数来积攒在心头的妒火在这一瞬全都爆发了出来。
他低下头,仍没说够似的,抬起霍云容的下巴,看着她泪珠莹然的双眸,轻声说道:“不过,听说凡人的本事不过尔尔,容儿用惯了我这柄孽,不知到时嫁了那姓魏的,他还能不能让你尽兴,若是不能,那容儿届时岂不是会心生不,冷落了你那位魏大哥?那我可…”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所有的未尽之言,只留下室寂然。霍云容脸上没有一丝血,眼中的泪水滚滚而落,掌心被震得一阵发麻,她也恍若未觉,隔着泪幕看见他慢慢晕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虚影。
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将扶光打得偏过脸去,脸上顿时浮起一片红,绝不是平的调情打闹可以比的,他仿佛是被这一掌打得懵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良久之后,才缓缓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不出的委屈和悲愤。
白光一闪,他忽然现出了原身,不知从何处掀来一阵风,房门被吹得啪啦作响,豁然开,接着就见夜之中划过一道模糊不清的白影,须臾之间便去得无影无踪了。
***次霍云容出门时,身边一向亦步亦趋寸步不离的白虎不见了踪影,霍家众人都大感奇怪,霍风向她身后望了一眼,奇道:“小白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霍云容沉默一会儿,低声道:“走了。”
众人更为惊奇,霍母问:“走了?走去哪了?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霍云容不说话,抬头看了一眼众人,明知错不在他们,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些怨气来。
想起他昨夜消失在夜中的身影,眼中一阵酸涨,几乎又要涌上泪来,她连忙垂下眼皮,不再看他们。
霍风却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走到她眼前,低头盯着她瞧了一会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昨夜哭过了?”
他从小照顾霍云容,对这个妹妹自是十分了解,看她那红肿的眼皮就知道她昨夜必是大哭过一场,可妹妹也就是幼时娇气爱哭些,长大懂事后哭得就少了。昨夜她又没出过门。
也不可能坐在房中就受了谁的欺负,好端端的怎么会哭成这样?霍云容低头不语。霍风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必是受了委屈,抬起她的脸。
就见她眼中果然含着泪,连忙问道:“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去给你出头!”霍云容起初只是摇头,说“没事”霍风又追问了几句,她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像个孩子似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没人欺负我,是我…是我自己不好,是我不好…”她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样哭过了。上一回哭得这么厉害好像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霍风吓了一跳,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反反复复的只说是自己不好,究竟是哪里不好又说不出来,众人一边手忙脚地安抚她,一边面面相觑,皆是心的茫然不解。
霍云容在家人的安抚中越哭越凶,简直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光了才甘心,哭到最后渐渐没了力气,迷糊糊地昏睡过去,霍风原本是打算等她平静下来再仔细问问。
最后也只得无奈地将她抱回房去。随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认真回忆昨夜是否发生过什么事,然而百思不得其解,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她为何突然就这样了,也不是没有想到白虎身上的。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要说那白虎忽然走了。霍云容一时伤心难过或许是有的,可她嘴里一直说是自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