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还留下一条丝巾
“见面的理由?”陈宇皓问。“调查阶段正常程序是无法与外界接触的。但他提了要求,上面批了。”“要求?”“配合调查的唯一要求是见你。”陈庭予的律师开口“权利在我们这,也可以选择不见。”陈庭予与陈宇皓换了眼神“他在哪?”
“谢谢,我马上去办手续。”马路律师说。事情发生当下,陈庭予无数次想见到马路,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当真正见到他时,面对面他却一句话都问不出。马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其实也不过几天时间。
但又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往看向陈庭予的那束目光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和蔼,反而还有些冷。陈庭予没有先开口,既然说是找他来,那就等等。房间里的人不少,双方律师,警察都在。马路先开了口“来了?”
“嗯。”“还是很听话,喊你就到。”陈庭予拿过桌边的水喝一口,依旧没说话。马路律师提醒“时间有限。”马路继续“恨我?”
与从前的形象差距太远,陈庭予感到不适,皱了皱眉“谈不上,找我有什么事?”马路不回答,又问,”有烟吗?”陈庭予摇头,身旁律师从包里掏出烟盒与打火机,递给他,陈庭予接过,又递给马路,马路抬手接过。
那副手铐在桌上发出碰撞的声音,空寂的房间里异常得刺耳。马路起一支烟,却不拿打火机,就这么看着陈庭予,这是要他点火的意思。陈庭予照做,等马路入一口后,才缓缓说“你气不错,看来对你没有什么影响。
陈庭予没有想到马路会这么快就提到这个,更没料到马路的定论是如此的敷衍与不负责“您想见到我什么样子?”马路把烟灰抖入水杯中“好的。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为什么?”“庭予,不要怪我。”马路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什么?”陈庭予颔首,低低地问。“原因我已经说了。昨天听说你第一时间去报了案,好好,真的,我觉得很不错。”
陈庭予第一次感觉到被马路表扬犹如讽刺,心中感到光火,嗓门也大了起来“为什么!”“找你来,我只想说一件事。”马路对他的质问置若罔闻,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进纸杯里,他挑着眼梢,徐徐开了口“张婧薇。”
陈庭予一下拧起眉头,无论面前的男人要说什么,他的火气已经开始熊熊燃烧。“庭予,无论我有没有出事你都会成功的。成功男人都喜欢简单的女人,她不简单,家庭更是。”
马路握着虚拳,扣了扣桌子“她的父亲贪得无厌,收钱不办事,不然不会在临退休被人检举。一个男人连维护家庭安稳的基本能力都没有。
更何况他还是这种言而无信的品,我不认为他教导出的孩子会有多好。”“当你爬到足够高,那些情爱就只是小刀划过手臂,连滴血都不会有。
现在你的眼界框太窄,少时的爱是爱吗?是你不甘心的一口气!这几天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堂课,对人不可过分相信,无论是谁。不要怪我,庭予,老师会这么做,就是相信你可以拿回属于你的一切,离开她,回美国去,那边会有你的天地。”
“所以…她父亲出事是和你有关系的?”马路不回答,自顾自说着“你的新闻已经让外界认识你,你检举我被我发现然后污蔑你,大义灭亲,多好的一个剧本。时机,出牌的时机很重要,别把你手上这副好牌打烂了。”
多么冠冕堂皇的一段话。陈庭予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就被心中的绝望与伤痛围住,在来的路上他还自作多情以为老师会有什么委屈与不可言的原因,马路确实说的没错,他的眼界窄了。对人的判断过于乐观。
他都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面前的人,十几年来熟悉的面孔都变得模糊,双眼在努力聚焦,想要看清眼前人的轮廓,却怎么都看不清。
他沉下脸来,怒已经让脸涨得通红。马路当没见到,又点起一支烟自顾自说“人要学会变通,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吗?”陈庭予冷着脸“哪?”
“太重感情。”陈庭予不置可否,一时哑然,不重感情。此刻他怎么会在这?就如马路所说,随叫随到。现在这一切都让他一时难以消化却又必须面对,他笑了笑,眼神变得锐利。
“不用再来,该说的我已经说完。剩下的我会和该说的人说。”两边律师都已经站起来,陈庭予还是坐着没动。
“老师,这堂课是您这么些年来上得最好的。谢谢您。”陈庭予脸上没什么表情“您刚才说男人最基本的能力是维护家庭安稳。
那师母呢?她知道您这么多年做的这些事还有婚外情吗?”马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光忽闪了一下,随后就发出嗤笑“你以为我与你师母是什么关系?你就以为她没有背着我做对不起我的事?!天真!
几十年了。左手摸右手,你到我这个年纪时再来与我讨论!”“随便吧,她昨天已经走了。没人联系得上她,不信您一会儿问问律师。老师,你不幸福不是所有人都不幸福,我还是会和张婧薇结婚,可惜,这酒您就喝不了了,我本来还想请您做证婚人的。算了。
老师,最后一次喊您老师,谢谢这么多年照顾,安好。”说完他站起来把椅子放好,没有再给多余眼神直接走了出去。走道不短还安静得出奇,他都能听见那间房子传来关铁门的声音。
忽然陈庭予就觉得释然,感谢马路让他见识到了人的阴暗面,又为他展示了多维度的角度去看世界,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都觉得马路说得很对,这一出剧本写得精彩无比,他知道自己最好的牌的是什么,可陈庭予不选择随波逐。
是时候该走出所有的庇护了,他清楚自己应该扎在何处。***陈宇皓一看见陈庭予出来连忙上去“说什么了?”陈庭予转身向律师道谢“后面有什么就麻烦您这跟进了。”
“放心,应该的。”陈庭予大步走向停车场,陈宇皓紧跟其后,到了车旁,陈庭予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问他“哥,你有烟吗?”陈宇皓从车里摸出一包烟来,兄弟俩就这么靠着车一起起来,一支完,两人都没说话,那就再来一支。
“没事?”“没事。”陈庭予对着天空吐了一口烟圈,太久没抽烟,一连了两支,头有些晕。
“我们结婚,你来吗?”许久的沉默,陈宇皓又不急不缓地点了一支。“昨天我问她,为什么不爱我。”陈庭予夹着烟的手一滞,有些别扭地开了口“她怎么说。”
“我也不爱她。不是给自己找台阶,实话。”陈宇皓说得不咸不淡“记得你去罗德岛面试的那年吗,在纽约,我去找你,你不在,那次我撞见了一个人。
她急匆匆地从电梯里跑出来,把我的咖啡翻,说了句对不起就跑了。我看见她的鼻子上有颗痣,很显眼也很漂亮。”陈庭予掐着烟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跑得太快,还留下一条丝巾,我想喊住她可早就不见踪影,我不骗你,要不是当时有女朋友我一定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