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脸颊鼓鼓

　　虽然简希年纪还小，但这十几年的遭遇造就了她感多疑的个性，她觉得，自己的爸爸好像并没有特别想要接纳自己…爸爸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会不会也把自己送回去？

　　思绪就像一列疾驰的火车，不由分说就往最坏的方向逝去，短短几秒钟，简希的脑海里甚至描绘出自己被亲爸呵斥着退回福利院的场景，同学的嘲笑，老师失望的眼神，自己暗无天的未来…心跳倏地加快了起来。

　　咚咚咚的心跳声仿佛就在自己耳边上，简希有些慌乱，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窒息，她开始慌乱地在厨房里踱步，想要用行为将自己的坏情绪挤出自己的身体，但那些一盘盘的，简易琛并未吃过的饭菜再次刺了她。

　　恐惧将她拽入深渊，她终于崩溃…爸爸不喜欢我。简希的前十五年，过得很是落魄，没钱，也极度缺爱，学校里的同学知道她是福利院的孤儿，有意无意的都疏远她，下意识的排挤她，福利院里也是一样。

　　孩子很多，尽管老师们对他们非常认真负责，却也顾不过来那么多孩子，分给她的关注也很少，于是，孤独二字伴随着她整个童年，爱和关注，也成了她最难获得的东西，为了获得这两样东西。

　　她熟练地扮演着一个好学生、好女孩的形象，久而久之不管是福利院还是学校，老师们都非常喜欢她，每次有领养人前来，被推荐的也是她。

　　导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货架上的货品，急于出售，于是她也乐于为自己贴上一个又一个可以提升自己价值的标签，比如“懂事”“漂亮”“成绩好”“乖巧”

　　“厨艺好”“会做家务”久而久之，她也养成了讨好别人的习惯，用别人的称赞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但凡有一件事没做好，她就忐忑难安，这种焦虑的情绪随着她年龄的增长与俱增，最终她被确诊为焦虑症。

　　心跳过速伴随着心慌心悸和恐惧一起袭来，皮肤上渐渐泛起游走的针刺般的疼痛，简希站在原地调适着自己的呼吸，心底一遍遍默默告诉自己“没事，只是情绪病又来了。”

　　然后她将手伸到水龙头下冲着冷水，终于在十几分钟后，她冷静了下来，心跳也渐渐平复了下来…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了。会疯的。

　　简希闭着眼睛深了一口气。爸爸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得到爸爸的爱和关心。心底深处的恐惧瞬间化作孤注一掷的勇气躁动了起来。

　　简希擦干手转身上楼再次来到爸爸的房门前，本就单薄的身体此时微微颤抖着，白皙的小手伸向门把，紧紧握住，仿佛通过这门把手，就能触到爸爸的体温。

　　“爸，爸爸…我的自行车胎破了。明天你能送我上学吗？”简希蹩脚地扯着谎。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坏女孩，用拙劣的谎言去试探自己的爸爸。手指轻轻划过门板，在门上留下一道指痕，她没听到自己爸爸的回答，却听到了他烈的息。于是她再次敲响了房门。

　　“爸爸你没事吗？”“呼…没事，爸爸没事。”简易琛被简希的声音惊到，手下一用力，一股体了出来，随即他长舒了一口气，低头望着自己手掌上的一坨白浊。

　　“车胎为什么破了？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故意把你车胎扎破了？”“就…可能路上有碎玻璃之类的我没看清吧…”门外女孩的声音听起来糯糯的，简易琛靠在门上，后脑勺抵着门板，门外的女孩再次问道。

　　“爸爸，你明天可不可以送我啊？”尾音拖得长长的，似是撒娇，也有几分焦急的催促。简易琛有点犹豫，一个月来，他好像还未和女儿有过近距离的接触，甚至不常出现在同一空间里。如果明天自己和她一起坐在车里，他又该怎么和她相处？

　　他要说些什么才不会显得尴尬？但犹豫过后，他还是答应了：“好，明天早上我开车送你。”

　　门外的女孩听起来十分高兴，惊呼着丢下一句“我明天叫你起”后，就跑下楼了。简易琛还想提醒她穿着拖鞋小心摔倒，但看着自己身下的一片狼藉，还是没有开门。

　　谁能想到，他这个刚满月的新手爸爸，刚刚就在女儿的声音里，出来了呢…＊＊＊清晨六点半，闹钟准时响起，简希睁开因为一夜失眠而泛红的双眼，雀跃地从上跃起，然后轻手轻脚下楼，经过二楼爸爸房间时，还稍稍停顿了一下。

　　然后像个小变态一样深了一口气，仿佛空气中有爸爸的味道，想起今天爸爸要送自己去上学，简希再次兴奋了起来。

　　这是一个月来爸爸第一次对自己有所承诺，也是亲近爸爸的好机会，她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从冰箱里摸出两个鸡蛋，洗干净煮上，又拿出几片吐司，抹上沙拉酱，放上培，铺上芝士放进烤箱，然后就去洗漱，等她洗漱好又换好校服，早饭也做好了。于是她再次来到爸爸的房门前，打算叫他起。

　　然而就在她刚准备敲响房门之时，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一脸疲惫的简易琛正要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简希，两人皆是一脸错愕。简希很快整理好了表情：“爸爸你起来了啊…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快下楼吃饭吧。”说完也没等简易琛有所回应，就自顾自下了楼。

　　简易琛挠了挠头，拖着步子来到卫生间洗漱，空气中是早饭的香气和简希忙碌的响动，而镜子中却是一张憔悴的步入中年的男人的脸，眼圈青黑，下巴上的胡渣显得十分沧桑，头发凌乱地支棱着，一夜失眠加上从未这么早起让简易琛看起来精神差极了。昨天晚上，那双桃花眼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

　　他试着回忆她的样貌，猜测着她为什么会生下孩子又为什么会将她送到福利院，但想着想着。

　　那个荒唐的夜晚又像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里自动循环播放，那个女人魅惑的姿态，靡的水渍声，肌肤的触感都让他再次躁动起来，原本他一直想不起那个女人的容貌，结果到了下半夜，简希的脸竟然和她的脸重迭在了一起，吓得他瞬间就软了。

　　也再也没睡着过…鞠了一把冷水像是要浇灭自己脑中荒唐想法一般往脸上扑去，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从自己脸上滑落的水一滴一滴滴落在水池里，简易琛终于决定，自己不能再这样逃避了。

　　简希需要一个家庭，一个父亲，自己也需要学着如何对自己的孩子负责任。十分钟后，终于将自己捯饬干净的简易琛这一个月间第一次坐到了餐桌前，这也是简易琛第一次吃到热乎的早餐。

　　热乎乎的吐司下肚，整个人都暖了起来，第一次，简易琛觉得这个房子似乎有了点家的样子。

　　“好吃吗，爸爸？”简希双手捧着吐司，脸颊鼓鼓，活像一只小仓鼠。“好吃。”简易琛边说边点头“我今天下班去买点面包回来吧，你明天就不要起来做早饭了。多睡一会。”简希瞬间抓到了重点：“你今天晚上会早点下班回家？”简易琛顿了一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