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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却看不起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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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赵管家?”赵易觉得自己的嗓子眼被堵住了一般,他机械地把荷花递给姜见月,在姜见月由惊讶转为安抚的微笑中,沉默地低下了头。

  他现在,一个字也不想说了,他只想快点离开,他在来之前精心想的那些话,在来的路上于心中演练了无数次的话语,此刻在姜见月面前却觉得通通上不得台面。

  身着素纱怀抱荷花的姜见月仿若仙子,他的视线再次落到地上,若她如荷般高洁,那他只是池中的淤泥罢了。赵易突然明白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什么时候他爱上了少夫人?赵易的身子颤得愈发厉害。姜见月怀疑他是中暑了。不得不把他带入院中。

  “先进来凉凉。”赵易浑浑噩噩地跟进来。可他面上呆滞,心中的情愫却掀起滔天巨。他在心中几乎是哭着想。为什么少夫人要这么好?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好的少夫人身边,他却只是区区一个管家?***姜见月把赵易带进来的一瞬间,她突然心中升起迟疑…她拉着的是一个成年的男

  固然他曾经是一个腼腆聪慧的少年,现在也还生着一张孩子气的脸。可衣物下的身体昭示着他已经发育成。今院中只有自己一人。姜见月当然不是在乎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名节。

  她只是在想,如果他会对她不利?这似乎真是她想多了。一个善良的青年专程前来问候她,带着惊慌的惹人怜爱的神情。

  她纵然有万般想法,在他没做出错事前也不该否定他的好意,而且她也并不畏惧他,她自信于在武力上能制服他。赵易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的凉气。冰而润。

  他似荒漠中的植物被唤醒,舒展开的眉眼小心地低垂。脚下的地砖似乎能看出花来,他一想到自己置身少夫人的院落中既觉得悲哀又觉得惶恐,除此之外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可他虽低着头却还是察觉到今的少夫人与往常不同,这无法使他不联想到最近府中的流言。什么样的说辞都有,但归结底大家都觉得少夫人有点不正常。可赵易不由得想到。

  其实若说改变,姜见月在沉琢去世后那才像是徒然变了个人,可大家对这样的变化并不感到奇怪,甚至是乐于看见。而如今无论她在王兴之死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一个寡妇或者说一个女子和他人的死亡牵扯到一起那就是不对。

  “听说少夫人把郦桃留在身边了?”“嗯。”出乎意料的简短回答,姜见月没有任何解释。把一个有杀夫嫌疑的女子留在身边,纵然赵易一心偏向姜见月,但不能不为之生出担忧。很可惜,他没有任何立场来劝说,或者说姜见月的回答已经表明他不该说一些惹她生气的话,那些来时想说的话只能强行被他遗忘。冰块消融,赵易又觉得闷热。

  好在那几只荷花被姜见月入瓶中,送来阵阵清香,他靠着这股股清香渐渐缓过神来,一旦清醒就坐立不安。私心却想多留一会,绞劲脑汁终于想到一件似与姜见月有关的事情。

  “少夫人是否知道,京城苏家的郎君不将会来青州?”苏谩?姜见月立刻想起前段时间沉湖问自己与苏谩的关系。竟然是苏谩?青州难道是什么好地方?来一个谢殊不够,连苏谩也要来,何况苏谩与谢殊可不同,他不是什么富贵闲人。

  “该不会要住在咱们府上吧?”姜见月孤疑道。“许是的,老爷吩咐我把东头的几个空院子打扫一下,还让夫人多多添置些家具,务必收拾得能够招待贵客。”赵易说“恰好听到那天老爷提起,我想是八九不离十的。”

  那定然是没跑了。姜见月揪着衣袖,明白了为何郦桃这事被沉湖轻易遮掩过去。院门似乎被人推开,赵易刚要起身就被姜见月止住。

  “没事,你待着好了。”她扬声道:“昙云,快去我屋里帮我理一下绣架边上的线,全在一起了。我理了半天没理清,就等你回来。”转头示意赵易继续。

  “苏郎君是少夫人的表兄吗?”沉默一会,姜见月也只是点了点头。却听赵易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那苏郎君住在我们府上也是再合情不过的了。”合情不过?姜见月笑了。

  要说苏谩知晓她种种不守妇道的行为,奉了永平侯的命来拿白绫了结她的性命倒还算合情。不然实在无法想到,眼高于顶的苏谩竟会来青州下榻落魄的沉家。所以,再一回想。

  那沉珏路上遇到她,究竟是想说什么呢?是不是与苏谩相关?可若真是苏谩要来,他又为何支支吾吾不肯说明白呢?毕竟至少在沉湖和赵易看来,苏谩都是她高贵的好兄长,一门好亲戚。

  赵易喝了碗茶,终于再三告退。姜见月目送他离开,方才转身往自己屋里走。转入内室,却是沉珏坐在一方矮凳上,像是蹲在地上一般,看得姜见月嗤笑出声,他站起来。

  长身玉立神色肃穆,却说:“哪来的绣线,你何时有闲心做女工了?”“胡说而已,怕你没有脑子四处找我撞见了人。”

  “猜着了。”他跟着姜见月在茶几边坐下,问道:“是谁来了?”“赵易。”赵易?那个管事。沉珏不知为何赵易会来找她,不过她不说。

  他也不便再问,毕竟比起那在堂屋里堂堂正正坐着的人,他这个躲于内室的才是见不得人的存在。***沉珏方才提到女红的语气总让姜见月觉得不适。“我不过是觉得你不像会做女红的人。”

  他诚恳地解释。什么女子爱做女红?女红似乎向来同温柔娴静挂钩,这和姜见月的真实子截然不同,在沉珏看来,她不仅不爱针线活,恐怕甚至是讨厌针线活的。

  姜见月确实不喜欢,不喜欢用那绣花针一阵一线熬花了眼,到头来不过是为给夫婿添一件衣物。

  可她也讨厌沉珏用这种暗含轻蔑的语气提起女红,仿佛这些是闺中之戏,是拿不出手的,他知道要如何长久地训练,才能练就一手绝妙的绣功吗?他知道一个顶尖绣娘所付出的心血,并不比状元郎少吗?

  那些在针线下诞生的栩栩如生的图案,极具美感,和世人推崇的书画具有一样的美的意义。沉珏不知道,他看得起她,却看不起女红,所以他觉得她姜见月和男子一样理所当然地不会做女红。姜见月在想,女红本身究竟是为何被人轻视呢?为何画家在文人墨客间备受推崇,画本身被认为是高雅的。

  而绣活却无法达到这种备受推崇的高度?丝线织就繁复图案,也是一道难解妙的谜题。若是如今皇上喜欢刺绣,对绣技高超者给予嘉赏。是否女红的待遇将得到提高?倘若能凭绣技出将入相,顶尖的绣娘是否都会被男子取代。

  到时候,人们要说,女人本就不如男子擅长刺绣。女红为人轻视,究竟是女红本身上不得台面,还是男子抹去它的价值?姜见月不知道,但这不妨碍她对着沉珏蹙起眉,她会对赵易生起警惕之心,却很少对沉珏如此警惕。原因是她知道他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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