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但即使如此
:“老烟,上次去工作室,一烟灰缸的烟头,少点。”“你少管我。”秦律之又点燃了一。
“所谓事后一烟,赛过活神仙,你懂不懂行啊!”李期矣轻笑道:“做的时候才是神仙。”看他眼神越发暗了去,秦律之下身一紧:“别整,我做不动了。”李期矣被她逗得直乐:“神仙原来也会累哦。”
“滚。”“有头绪了吗?想好用什么故事了?”李期矣笑。一提及这个事,秦律之就开始哀怨:“没有!救命,我感觉怎么都一样!明清小说和当代网文都一样,全是清一的才子佳人,和现在所谓的霸道总裁一个路数,完全没点新意。
妈的,全世界的女的都他妈是小娇,娇个,要是霸道总裁的路数往我身上使,我能把霸道总裁他们家祖坟都给刨了。一点我想表达的东西都没有…”李期矣又笑:“你倒是和曹雪芹想的一样。”
“哈?”“红楼梦里,曹雪芹就借贾母之口吐槽过才子佳人的小说模板。原文是这么说的。〖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
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
哪一点儿是佳人?便是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男人腹文章去作贼,难道那王法就说他是才子就不入贼情一案不成?可知那编书的是自己了自己的嘴!〗”
秦律之觉得有趣,被李期矣学贾母这一段逗得直乐:“这么长一段话,你是怎么记住的?”“当时看的时候觉得有趣,就记住了。虽然你没有看过红楼梦,但你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你是天生的艺术家,对艺术有敏锐嗅觉,和大师一样。”
秦律之被他说得很膨,甩了甩头发:“那是…我是艺术家,你是艺术家的男人。”她宠溺的拍了拍祺祺的小。李期矣乐了:“是啊…我是艺术家的男人。”秦律之犯了难:“就没有那种会让我很钦佩的女角色吗?”
“你钦佩的女角色是什么样的?”李期矣拨了拨她凌乱的头发,耐心的问。“有思想,有性格,为自己而活,会爱人但不白痴。女的力量从来就不是模板化的。
在工作场上辛苦奋斗的女伟大,在家中做主妇的女人同样伟大,值得人钦佩的,从来不是身份,而是力量,来自内心的力量,而不是具象化的套路。温柔是力量,泼辣是力量,有能力是力量,有性格也是力量。
我要鲜活,我要特立独行,而不是千篇一律…真是无趣。”“我才不喜欢什么才子佳人,佳人有什么好的,哪怕是女,有人的闪光点,那也是不凡的存在。”
“女?”李期矣思索了一番。“我小的时候听我外公讲过诸如陈圆圆李师师还有小凤仙的故事,这些都不是平凡女子,可是这些故事都太过热门,改编起来没有一定的笔力,是很难的。
我才刚起步,并不想挑战固有概念,这些故事都有一定的权威,别人都说过无数遍了。我没必要上杆子说,我想要一个小故事,可以展开说的,可以发挥想象的,可以展现女美的。”
“我这里有一则小故事。妖,你跟我来…”他牵着她的手往书房走,他从书柜里出一本书,递给她,她接过,看了看书封:“《阅微草堂笔记》…纪昀。”她喃喃念出声。
李期矣翻到二百二十二页,递给她。“青楼椒树?”只有短短一段话,不过百字有余,尽是文言文,读过去,秦律之没了耐心,也没看全,直接问了,她看向李期矣:“我语文不好,所以你再给我翻译一遍。”
祺祺很有耐心,摸了摸她的头:“这是纪晓岚说他同乡某举人的故事,在这个举人没有考取功名之前,贫困落魄。
但他放不羁,喜欢去青楼,但这些青楼的女们见他穷,完全不搭理他。唯独有一个叫椒树的女赏识他的才华。和其他人说,这个人有才华,不可能长期贫的。于是不时请他来亲昵喝酒。”
“椒树请那个穷举人白嫖喝酒?”秦律之一愣。“是。白嫖喝酒。”李期矣温柔一笑。“后来呢?”“她不仅请他白嫖喝酒,还供他读书,供他科举考试。”
“她是一个青楼女子,做的都是皮生意,等于说她在用自己卖身的前养男人?”秦律之愣了。“这不是清朝吗?这不纯纯恋爱脑吗?”李期矣又笑道:“你先别急,等故事说完,你再评价。”
“你说。我现在已经开始生气了!”李期矣觉得妖可爱,忍不住笑着亲了亲她,继续道:“等到那个举人应试的时候,椒树又给他钱考试,又给他家置办了柴米油盐。举人非常感动,说自己到时候金榜题名,一朝得志当了官,一定会娶她回家。”
秦律之蹙眉:“男人发誓就和放一样平常,这是不能信的,这些钱,一定打水漂了!”李期矣笑得不能自已,抱着她的妖赖了赖:“是咯,那我就不是男人好了。”秦律之也笑了:“你少来抖机灵。”
她又问:“那她是不是一直在等那个举人回来娶她?救命,我真的会生气!”“不哦…”李期矣卖了关子,戳了戳自己的脸:“亲我一下,我告诉你。”秦律之亲了他一下:“真恶心。”
李期矣也不恼,拿起书,对她继续翻译道:“她和举人说,我之所以看重你,是看不惯其他姐妹眼睛里只认富贵,我想让人知道,在脂粉绮罗堆里的女辈之中,也有人慧眼识得人才。
至于你的白头约定,我是不会接受的,我情放,一定做不好一个良家妇女,如果我成了你的妇人,依旧做放纵风月之事,你怎么受得了呢?如果把我关进闺阁之中,就想让我坐牢一样。
我又怎么能忍受得了呢?与其与你起初洽,最终离开,还不如各自保留着这份不尽的情谊,作为长久思念吧!”他看着书,给她认真的翻译著椒树的回答。
秦律之的内心好不震动,这是清朝,这是封建礼教发展至顶峰的清朝!这样迫守旧的背景,在民间有居然有这样一个奇女子,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到了秦律之的心坎里。帮助举人,只是肯定自己看人的眼光,见不惯世俗的成见。
不计后果的付出,纯粹是从心而已,不愿被束缚,不愿进宅院,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性格与需求!
秦律之眼神里的光亮,正是李期矣等待的,他就知道,他的妖一定会喜欢这个故事,这种心灵相通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快活,他的妖和他,骨子里是一样的人,她问:“那后来呢?”
“后来呀…”李期矣放下书,把他揽入怀中:“后来不负椒树之期,这个举人果然高中,当了县令,可他无数次邀请椒树到他的府上,椒树都没有去。
椒树到了中年之后,容颜渐衰,门前的车马再也不复从前,逐渐稀少,但即使如此,她也依旧没有到县令的府上,就算是县令要见她,她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