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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进城是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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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作出了委屈的表情,可怜巴巴道:“贺循,我遇上点事,昨晚一宿没睡着。”“怎么了?”贺循转头,春日照窗,映出他浓眉大眼的刚毅轮廓,英魁梧的矫健身姿,王嫄身量娇小,仅仅才到他肩膀。

  王嫄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圆眸,娇声怯怯:“我那个兄长又来找我了,他要娶,还不肯放过我,想把我囚作脔。”

  贺循思忖皱眉,眼前的娇娇女郎是数前结识,他在城中被朝廷官兵追杀,小娘子马车途径路过,载他一程,救他一命。琅琊王氏是士族中的世家,王家的马车,为首的寒门将军不敢下令搜捕,恭恭敬敬躬身放行。

  小娘子自称是王家庶女,因容幼大被自家嫡兄看上,为了躲避兄长羞辱,自请来尼姑庵清修。也是个命苦的女郎。贺循目怜惜,正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娘子救我性命,我自是理应报答。”

  低了声音询问:“娘子的事,循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王嫄眼底闪过一丝光,抬头又是童稚可爱面庞,娓娓诉道:“近来大批民涌向建康,聚在城外,我兄长过几要去处理此事。你从州过来,应该听说过,民暴死了两个平叛的世家子弟。”

  她微微一笑:“建康城外聚集的民不比州少,当今皇权势微,世家不作为,民怨沸腾之下,死几个处理政事的士族官员也不足为奇。”

  贺循闻言,默了半晌,迟疑道:“娘子,你当真要如此吗?死士族官员事小,若琅琊王氏的嫡子出了意外,王家定会彻查。”

  他低低叹了口气:“上次州暴,起义的民头子被当众斩杀,在场的几百民大多也都被死,我是侥幸逃出。”能躲过官兵追查,从州一路逃到建康,一身武艺肯定不俗。

  只是还缺了些气魄胆量。王嫄的手轻轻攀上贺循的腹,感到他身体紧绷,她仰起脸,眼波盈水,气息如兰“贺循,你不敢吗?”沉甸甸的巨隔着衫贴在他膛。她娇媚地笑:“还是你不想?”

  贺循生于乡野,家境贫寒,从少年时期开始颠沛流离,这样柔美丰的贵族女郎见都没见过几个,更别说此刻温香软玉偎在怀中。心的漾化为下滚烫。

  他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娘子,我、我…”王嫄踮起脚尖圈住他的脖子,衣领下一道雪白沟壑在他眼前,是天生的一段妩媚风,勾人心魄,她声音轻轻柔柔:“他死了。我王氏阿嫄就是你的,以后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你不是说想安定下来,娶一房媳妇,生两个大胖小子。我自小生母早逝,就想要一个你这样的郎君来爱我、护我,我不在乎士庶门第,只要你能对我好。”

  末了,她仰颈,近乎虔诚地发问:“贺循,你会对我好吗?”贺循盯着她纤细莹白的颈子,只觉得自己很渴、很渴,恨不得立刻凑上咬一口,喉结动了动。

  他不敢,只用指尖轻轻地碰了下,唤声:“阿嫄。”王嫄低头蹭了蹭他的手指,柔声细语:“只要你对我好,我什么都会给你的、真的…”指间的肌肤细腻如脂雪,贺循痴了、醉了。

  双眼发红,呼吸急促,手沿着她的脖子就想往下摸“阿嫄,我…”王嫄握住了他蠢蠢动的手,眨了眨眼睛,笑盈盈地说:“做我的郎君,要先对我好才可以啊。”贺循激动地又结巴:“我、我会努力做到。”

  ***去建康城外的前一天,王珣收到王嫄的口信,叫他过去白雀庵一趟。近来地方动,公务繁忙,王珣在中书省任职为中书侍郎,协助中书令管理中枢政务。民暴,谢二作为司隶校尉,受皇帝派遣去州巡察,问审官员。

  州刺史是个世家纨绔,贪图清闲省事,拒收外来民,惹得民怨四起,草莽匪徒带头起义。

  不止州,其他州郡也不断传来庶民对士族官员不的争议。因着士族的门阀制度,历代皇帝与朝廷官员皆由世家推举选拔,方可任用上位。

  世家与皇权共治天下,朝堂选官只看家世,不论才干,家世越好,官位越高。此举保证了士族的长盛不衰,可也造就了一批又一批毫无作为、只想贪享乐的酒囊饭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士族官员的不作为,令百姓怨声载道。长此以往,强之下必有勇夫,泱泱庶民,定会有人带头起义要求推翻世家政权。

  但各大世家势力盘错节,深入地方,要想肃清南梁官场,道阻且长。忙了一天,王珣眉心,推开书案上的一堆奏章,叫人备了马车赶往白雀庵。

  到小院时已是新月初上,王嫄早用过了晚膳,支着张小榻,坐在桃花树下纳凉。王珣走过去,见她身旁小几上摆着酒壶和瓷盏,人斜斜地倚着。粉面晕红,杏眼离,不知喝了多少。

  拉她起来,将人搂在怀里,他含笑打趣:“叫我过来,还喝这么多酒,这是想我来伺候你嘛?”王嫄低头埋在他前,恹恹地:“心里闷,不舒服。”

  “怎么了?”王珣轻声询问。王嫄蹙起了眉尖,抱着他的不肯撒手“就是难受。”女郎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王珣摸上她小腹,若有所思“是不是来月事了?”

  “没有啊。”一声刻意拉长的腔调,就是小女郎闹情绪,王珣在她额头香了一口,安抚说:“晚上给你舒服。”拉起她的手,带一点点委屈的意味“嫄嫄我饿了。从宫里赶到这边,连口水还没喝。”

  王嫄会意,命婢女送来小炉上温着的一碗桃花羹,她对待吃食要求精细,王珣倒是个不挑剔的,女郎平时爱吃的甜羹,给他吃,他也能勉强入口。真好养活。王嫄偎在他身侧,目不斜视看他吃羹。

  两人待在一起,大多不是在上厮混,就是在下吵架,很少有能安安静静坐一会儿的闲暇时候,他进食慢条斯理,落落优雅,一看就是知礼明仪的世家公子。

  侧脸看着好像比之前更瘦削了,这样想着。王嫄就问出了口:“哥哥瘦了。最近很忙吗?”

  王珣放下瓷勺,眉间有抹淡淡的倦“近来公务比较多。”王嫄“哦”了一声,又问:“你明天是要去建康城外吗?”

  如今建康人心惶惶,前几有人出城碰上民,身上财物被掠夺一空,人还被分尸、分食。从北方南迁而来的民,一路行至百里千里,不仅吃草皮树,饿红了眼,杀人裹腹也是常有的事。

  这些民如今都聚在城外,只等南梁朝堂派官员处置收容。王珣微微皱眉,却是难得一本正经与她讲起政事:“北方祸连年,天灾不断,百姓被迫颠沛流离,辗转他乡,也是生而不幸。”

  “明天朝廷会放部分民入建康及周边州郡,虽没有那么多的土地口粮,但民进城可为奴仆,可入籍参军,有条生路,总不至于饿死郊野。”

  王嫄眼底掠过动的波光,头垂得低低的,王珣看不真切她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她小声叮嘱:“民无知,匪寇凶悍,进城也是个麻烦,哥哥小心些吧。”王珣眉目似笑非笑:“你不是醉了吗,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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