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睡意全散

　　彼时，他那既像蔚蓝色的大海，又像是璀璨夺目的蓝宝石般的眼睛，出神的注视着那位美丽的东方少女。

　　“我感觉，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少年委婉的问道。沉念曦静静的看着前方，表面像是沉浸在当下所奏的乐曲之中，实则是触景生情，勾起了往事而陷入沉思。同窗Frank的一语惊醒了她。

　　她迅速掩饰起心中的惆怅，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没什么心事。”Frank没有拆穿她，也不再过问。

　　只是了然一笑，而后又委婉的提道：“曦，在我看来，你一直都很特别，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具体说不上来…总之，我很欣赏你！”“谢谢！”沉念曦礼貌的向他微微一笑，又继续专注的听着乐曲，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想念沉以安了。

　　每当看到乐团演奏着古典乐时，总会情不自的回忆起他带她听过的那些音乐会。一个人做饭时，会想起他耐心细致的教她做菜时的情形，然而她按照他教的方法一步一步去做，却怎么也做不出那样的味道。

　　回到公寓中，餐桌上摆着蔬菜沙拉和三明治，屋内因为没有开灯而有些昏暗，显得冷冷清清的。

　　沉念曦茫然的坐在椅子上，缓缓拿起一块三明治，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口又放下，而后索然无味的搅拌着那道蔬菜沙拉，眼底是抗拒，她基本不会做饭。

　　而国外的中餐馆鲜少有很正宗的中国菜，偶有那么一两道合口味的也早已吃腻了。常吃简单的西餐是别无选择的事情，此时此刻，沉念曦无力的趴在桌面上，目光犹豫的盯着手机屏幕许久。

　　最终，她按捺不住，不由自主的拨通了沉以安的电话。另一边，沉以安才下班不久，突然听见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是女儿打开的，激动不已的接了电话。

　　“喂！曦曦。”他压制住内心的兴奋，尽量使声音如同寻常一般平缓，正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电话里女儿呢喃软语的念道：“爸爸，我…我想你了。”

　　沉以安第一时间担心女儿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却没想到，她下一句话，令他有些哭笑不得。女儿接着说道：“很想很想你！

　　我想吃你做的辣子丁、油焖笋、龙井虾仁、清蒸排骨、孜然牛…我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过你做的菜了…”小姑娘越说越委屈，说到后面，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哭腔。沉以安轻轻笑了笑，温柔说道：“好了。不哭了不哭了。爸爸明天就去找你，好不好？”

　　“嗯！”＊＊＊昨天打完电话之后，沉念曦马上后悔了。暗暗在心中懊恼，为何要一时冲动，还和沉以安说很想他！不知道他会怎么看？认为她尚未清醒，居然还对自己的父亲念念不忘？一整天。

　　她都在为此而忐忑不安，无论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直到放学走出校门时，她一眼望去，不远处竟伫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沉以安吗？怀着激动的心情，沉念曦快步走近，等看清确定是他之后，步伐却又慢了下来。没想到为了她随意的一个电话，沉以安居然来了英国，这实在令人意外。

　　“曦曦！”沉以安轻唤了一声女儿。此前一下飞机，他就直接前往女儿所在的高中，为了不打扰她，又在校外一家咖啡厅等了一个下午，才见她放学出来，彼时，两人相隔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沉念曦蓦然停下脚步。

　　只是与他静静地相视着。目光汇的一刹那，她迫使自己迅速冷静了下来。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又算什么呢？她想，可不是自己有意要纠，这算是沉以安主动送上门来的吧？

　　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简单的回去！眼下还不知他来意，究竟只为了关心女儿，还是来主动示好。

　　尚不明晰的情况下，表现出淡定一些为好，不能显得太激动。沉以安缓缓走向女儿，这段时间她看上去消瘦了许多。若换做以往，小姑娘必定冲过来扑入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但这一次她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有些生分了。“爸爸，你怎么来了？”沉念曦微微一笑的问道。“想来，看一看你。”沉以安目光柔和的注视女儿。他伸出手，想像从前般抚摸一下她的头，指尖刚触碰到她的发丝时，沉念曦刻意的稍稍后退了一小步，轻巧避开了。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据她从小到大的观察，沉以安多半就是这样的人。眼下是他主动来找她的，那么就要表现得冷漠一些。如果他没有来。

　　那么在冷漠的同时又要给予一丝希望，这一回避的举动，令沉以安略感有些尴尬，他缓慢地收回了受，眸中微有落寞之“是吗？我也有好多话想和爸爸说呢！”沉念曦故意假装若无其事，她随即拉住他的衣袖往前走，一边有说有笑着。

　　其间没有表出一丝想他，亦或是逾越了父女情感的话语，俨然一副女儿与父亲寻常相聚时的欣喜状态。对此，沉以安心中感到莫名的闷闷不乐，他们这样好像很正常，但是。

　　她难道不该对他有所怨言吗？眼下却仿佛无事发生一样，他很想问女儿，却难以开口，只能默默在心中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父女二人去了超市逛了许久，买了一些食材，还有沉念曦爱吃的零食，才回了公寓。晚饭时，沉以安做的是女儿在电话里说想吃的那些菜。沉念曦心满意足的吃着。

　　还不忘夸赞一番父亲的手艺，她又笑道：“爸爸你做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都吃不完呢！”“没关系。”沉以安目光宠溺的看向女儿，又给她夹了一只虾“多尝一尝你喜欢吃的菜。”吃完饭后，沉以安依照惯例，起身正准备收拾餐桌，却被沉念曦连忙阻止了。

　　“爸爸，你放下吧！这些让我来。”她抢过去餐盘，说道：“这段时间，我学会用洗碗机了。”

　　沉以安眉间沉郁，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从见面到现在，为什么女儿对他的态度始终这么客气？而且，对于出国之前的那些事，她绝口不提。恍然间，沉以安抬眸凝视着女儿的背影，他感到了一丝心慌，她长大了。

　　不再需要他这个父亲了吗？一切收拾完毕之后，沉念曦又为父亲倒上一杯红茶。“这是我最近学会调制的红茶，看看味道怎么样？”许是担心他有所顾虑，她又倒了一杯，当面先喝了一口。

　　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呼喊她。沉念曦走到窗口一看，原来是Frank，他正笑着朝她招手，询问明天是否一起去参加音乐节，她欣然答应了。

　　未有丝毫犹豫，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再转身时，正见沉以安品了一口红茶，他轻放下茶杯，语气淡淡的评价道：“我还是更习惯喝中国的茶。”

　　英国茶一般加牛，沉念曦又加了一些糖和茉莉，味道自然和中国的纯茶有些不同。翌清晨，如同往常一样，沉念曦在阳台上练习小提琴。

　　琴声轻柔婉转，不绝于耳，沉以安被这一曲惊醒，睡意全散，于是静静聆听着。倏忽之间，一曲还未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