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护士离开后

　　他是一个军人，一个对着国家对着信仰起过誓的军人。一个要保护百姓的人，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妹妹做出这种事情？他连保护好妹妹都做不到，又怎么去保护一个国家？身后突然响起开门声。

　　戎祈猛地站起身。戎爸站在门口，神色不明地看着他：“戎祈，怎么在房间里？”戎祈低声：“刚才看见她又踢被子，我怕她着凉。”

　　“盖好了就出来吧，别吵醒她了。”“好。”戎祈放轻脚步和戎爸一起离开，他面上无甚表情地往自己房间走。“戎祈，部队里最近忙的吧？”“爸。”“你职业特殊，我和都理解。”

　　“我知道了。”父子俩打着只有对方听得懂的哑谜。戎第二天醒来就被戎爸告知，哥哥昨天晚上被紧急召回队里了，她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失落。和一点不易察觉的羞赧。昨天晚上她做梦了。梦里和人接吻，那个人…是哥哥。

　　妹妹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梦呢？那个人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哥哥。戎告诫自己，赶快忘掉那个梦，但越是这样，她越是忘不掉。周二的学生会例会，宋屿在讲下一周的工作安排，戎盯着手机上的短信界面出神。

　　上周她发给戎祈的消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部队里有要求，戎祈能用手机的时间不怎么多，但她发过去的短信，基本上他两到三天都会回复。

　　戎不住隐忧，哥哥是不是又开始和她冷战了，直到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戎猛地回神，一抬头便直直撞入宋屿漆黑的眸子。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戎这才惊觉教室里只剩她和宋屿两个人，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离开，她动作略显慌乱地把手机息屏，摇头道：“没什么，会长，我先回宿舍了。”

　　她站起身，走了没两步，手腕突然上一阵温热。戎被一股力拽着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间环上一只瘦的手臂，抱着她放在课桌上，她屏着呼吸，跌入宋屿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会长？”戎知道，宋屿对她做的这些动作，逾矩了。“抱歉戎同学，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戎不想听，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从课桌上下去，被宋屿察觉到她的意图后。

　　他眸一黯，强势地挤进她的双腿间：“你别跑，好好听我说，嗯？”“我不想…”“不想在你面前装邻家暖男了。戎同学，温水煮青蛙那一套，在你身上好像没什么用。”戎愣住，怔怔地看着宋屿，他说：“开学第一天见到你，我就想知道，和你接吻是什么感觉。”

　　“学长。”戎眉心簇成一团，这些话让她很不舒服，她试图把宋屿推开。宋屿像一座大山一样屹立在她面前，根本不是她那点薄弱的力气可以撼动的，他声音低哑地问：“接吻吗？”

　　宋屿长相出众身材矫健，对外的形象是温柔可亲十项全能的学生会会长，身边很多女生都把他视作理想男友。可过去二十年里，陪在她身边的是戎祈。是各方面都比宋屿更加优秀的戎祈。

　　在她潜意识里，对未来另一半的期望标准，其实都是按照戎祈的条件设定的，即便宋屿再怎么优秀。

　　在她眼中也会变得黯淡无光。戎细眉紧蹙，连连摇头：“抱歉宋学长，我不…”她的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戎祈，戎心跳漏了一拍，不知道哪里生出了力气，一把将宋屿推开从课桌上跳了下去。

　　她捏着手机跑到教室外，接通电话时心脏咚咚狂跳。手机里传来低沉的男声，戎面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坐上来接她的车时，戎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戎祈受伤了。

　　不是小伤。三个小时后，车开到邻市的一家医院。戎跟着戎祈的首长去了他的病房。路上她一直绷着没哭，不想给哥哥丢面子，可是看到躺在病上，脸挂伤的人时，她还是没忍住。

　　首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哥哥很勇敢，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进去看看他吧。”戎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她突然觉得自己怀疑他们冷战的想法很可笑，戎祈不回他的信息，是因为他根本就没办法回。

　　听见开门声，病上原本阖着双眼休息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视野里那一团小小的身影让他皱起眉：“你怎么来了？”戎哽咽着：“他们给我打电话叫我来的。”

　　她不认识外面那些人，只知道他们是哥哥的战友。“我让他们送你回去。”戎祈剑眉紧皱着坐起身。戎急了：“我不回去！你都受伤了我为什么要回去！”

　　“戎，听话。”他语气里的警告意味不容忽视。“哥哥！”戎也难得强硬了一次，她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圆眸，戎祈看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没事，不需要这么…”

　　“非要丢了性命才算有事吗？你难道还打算瞒着我吗？”戎抬手擦了擦眼泪，气愤里糅杂着委屈。

　　他永远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担心他，虽然他受伤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她不希望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在他躺在病上经受皮之苦的时候，还不懂事地猜测他们是不是在冷战。小姑娘就站在病前。

　　他一抬手就能把她拥进怀里，她哭得眼眶发红。戎祈薄紧抿，眸趋于深墨。戎被拉进一个温暖的膛。

　　她愣住了。这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她几乎快要忘记，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了。头顶传来温热的触感，戎不知道那是他的脸还是…其他什么。

　　“哥哥…”“嗯…不哭了。我最见不得你哭。”戎祈放柔了声音。戎抬手抹着眼泪。戎祈了张纸巾给她擦。

　　“哥哥，我不是故意和你闹脾气的。”戎祈眸深沉几许，连呼吸都跟着重了。妹妹这副软乎乎和他道歉又委屈的模样，让他想摁着她狠狠亲咬啃噬。“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戎泣着。“我想陪着你。”

　　“我没生气。”戎用一双漉漉的眼睛盯着他，戎祈觉得只是这样被她看着他都能硬，他不自觉地移开视线，声线低沉：“我受伤的事情，别和爸妈说。”戎点头。爸爸妈妈可以不知情。

　　但她必须要知情。戎刚准备问问他怎么受的伤，护士推门进来给他换药。护士让戎祈把衣服了。戎祈抿了抿薄，问：“能不能让我妹妹给我上药？”

　　护士看了站在一旁的戎一眼，点头：“过来，我教你。”戎愣了几秒随即回神，上前几步，学得很认真。护士在戎祈手臂的伤口上做了示范，也不难，她看完就学会了，等护士离开后，戎祈线低哑道：“戎，帮我下衣服。”

　　戎没多想，走过去帮他把身上的衣服褪下来，但她先看见的不是戎祈身上健硕的肌，而是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除了这次新添的，还有很多已经结疤的，尤其是后背上那条，从左肩蜿蜒到右上臂，即便已经长出了新，看着还是骇人。

　　戎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这一瞬间又倾泻而下，原来在过去那些她不知道时候，他已经受过很多次伤…她想吻一吻那些伤痕。这个想法跳出来时，戎自己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