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像冰块一样

　　她还看见了昨晚跟他们一起在烧烤的那个女人。女人看起来像是没有睡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化了妆也还是看得出来，她的黑眼圈应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周野办理完退房手续后，那女人像是瞅准了人多拥挤的时机，往他的兜里了张纸。周野没有发现，他带着夏瑶下山。

　　直到下午一两点把她给送到小区楼下，想给她擦个汗，这才发现自己口袋里多了张餐巾纸。纸上写了联系方式，说他昨晚女朋友的时候很猛，她在隔壁听见了。想找时间跟他约炮。

　　她自己买避孕套，付酒店房费，包养他也行，她可以每月给他钱花。话说得非常直白，末尾处还留下了一个口红印。

　　周野皱起了眉头，直接把纸藏在了手心里，他用另一只手抹了抹夏瑶额角的汗水，看见前面有垃圾桶，随手把那张纸给丢掉了。“你下午好好休息，记得写老师留的作业，明天学校里再见。”夏瑶手里还捧着路上周野买给她喝的茶。

　　她很乖地点了点头，抬手跟他道别。周野走了之后，夏瑶放下手，犹豫了一下，又走到那个垃圾桶前，捡出了刚才周野看过的那张卫生纸，他当时看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而现在，夏瑶自己看过那张纸之后，脸也很微妙的变热了。

　　昨晚发生的事她想都不敢再细想，那些画面光是在脑子里过一遍，都让她忍不住面红耳赤，腿被他用手指掐得现在还有点疼，那个阿姨想花钱包养周野。

　　可是周野他自己家里其实就什么都有…夏瑶回家后打开卧室里的空调，把衣服掉，内衣解开扔到上，去简单冲了个澡。

　　她低头时，看见自己身体上到处都是吻痕和指痕，有些地方摸起来还有点痛，可昨天做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她心里有点纳闷，裹着漉漉的头发，换了件细吊带小背心穿上，下面穿了条轻薄的短，从浴室出来了。

　　没喝完的茶就放在桌子上，她对着管了两口，找出书包里的习题放到了书桌上面，开始整理下午要写完的作业。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和落笔时的沙沙声，过了一会儿，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夏瑶还以为是周野有事，拿过来一看，才发现来电人是，她把手机放到了耳边，认真听说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只是问她还有没有钱用，要不要她爸爸给她打点钱。

　　她知道爸爸的收入除了要养她以外，还有后妈带过来的女儿要养，现在那对刚生下来不久的双胞胎也需要大量花钱。

　　夏瑶平时花销很小，每个月的钱都花不完，三个月只要给两个月的生活费就可以了，她手里还有钱，所以并没有让去说。也知道她的习惯，没再继续坚持。

　　挂电话前，夏瑶又问了什么时候回家，电话那头说这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腾不开身，只让她自己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

　　电话挂断，只有不到三分钟的通话时间而已。夏瑶看着来电记录，一个人坐在空的家里，无形的孤独感绕着她，她握了握笔杆，又开始写作业，她认真地把那些习题一本接一本的做完了。

　　有些不会的就空了出来，列在本子上，打算吃过晚饭再问问周野。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的夕阳开始浓烈，透过窗玻璃，洒了她的桌子。快到晚上的饭点，她放下笔开始休息，双脚也踩在了凳子上，喝了口还剩下小半杯的茶，低头玩着手机。

　　她刷新了一下微信朋友圈，看见了初中朋友发的和别人一起玩耍的照片，顺手点了个赞，继续往下滑的时候，指尖却在屏幕上顿住了，就在几分钟前，继妹发了一条新动态，九张照片，里面都是她今天在迪士尼里玩的场景。

　　她吃了一些看起来很精致的食物，拍照时就连头箍都换了两个，而一旁入镜的，还有后妈和两辆婴儿车。有张照片是打横抱着孙子在耐心哄的画面。夏瑶一时有点说不上来心头是什么感觉。

　　她把手机放在旁边，把脸埋在膝盖里，双手也抱住了腿，她的背影纤细瘦弱，就这样安静地坐了很久，天快黑了也没有去吃晚饭。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小区楼下还有住户在遛狗，有的是一家三口带着孩子在散步。稍微有点声音，但并不影响睡眠。

　　卧室里的灯都关了。窗帘并没有拉。月光和路灯的光线都投在书桌上，桌上收拾得很整齐，书包就安静地放在一旁。墙上的时间显示还不到晚上十点，但女孩已经洗漱完躺到了自己的上。

　　夏瑶睡得很浅，眼前连环画般闪过各种各样的奇怪画面，诡谲又灰暗，就连天都是奇怪的颜色。下午时分。

　　她在一个房间里面找到了妈妈的身影，走进去一看，发现那个女人正在厨房里做菜，她正想过去叫妈妈，结果就看见她在血红色的阳光下回过头，看不清五官，脸上血糊糊的一片。夏瑶猛得惊醒。

　　她睁开眼睛快速眨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场梦境中缓过神来。做过噩梦后再想睡就没那么容易了，她拧亮台灯，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快八点的时候睡的，现在才不到十点。

　　夏瑶有点精神不振，她躺了一会儿，起身去倒了杯水喝，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周野十分钟前正好在微信里给她发了一条视频。

　　原本昏沉的思维就像是被原地唤醒了一样，她点开那条视频看了一眼，发现是对着钢琴拍的。周野那边屋里光线明亮，有中年女人说话的声音，透过窗户还能看见夜间的梧桐树枝叶。

　　黑色的钢琴表面像是在反光，周野说了句话，但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离得远，有点含糊不清。

　　过了半分钟，他坐到了镜头前，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上，十干净修长的手指都放到了黑白琴键上，对面有镜像倒影，完美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随着第一个音符按下，畅的钢琴声传了出来，夏瑶垂下眼睛看着视频里的他弹奏，心里的一弦也像是跟着被轻轻拨动了一样，她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PorunaCabeza，有段时间她经常循环这首曲子，所以熟悉感很强。

　　前面的感觉一直都很灵动舒缓，随着乐曲的节奏变快，他的手指也动作的越来越快，仿佛在琴键上跳舞，稳定而优雅。一曲完毕，不过也就两分多钟，他无声地伸手过来结束了拍摄，将画面停留在了这一刻。

　　夏瑶把视频保存了，然后又点开视频往前拉了一点，她默默看着他的手指，感觉男朋友弹钢琴时比平时还要更多几分气质。

　　他手背上的筋骨突起，偏蓝色的血管覆盖在上面，那种修长白皙的感觉甚至让他的手指有点棱角分明，像冰块一样，夏瑶很喜欢听纯音乐，她感觉自己梦魇的惊慌都被这首曲子给抹平了。

　　没忍住给周野发了个顶着谢谢的表情包过去。以前她就听周野说过他晚上要练琴，老师会上门一对一授课，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学了，她当时只是觉得他很厉害，但也不敢着他要他给她弹琴听，这还是他第一次把自己弹琴的视频发过来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