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起彼伏

　　“温奕衡给你多少，我给双倍，你帮我杀了他。”荆夏想起公寓里。她那句半开玩笑的话，背脊起了一层冷汗。这里林深不见人，而她手里还拿着！没有时间耽搁。

　　她卸下多余装备，带上指南针和，跟着脚印追了出去。及至芒草隐没，被更高的灌木替代，温晚晚留下的痕迹，便再也找不到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荆夏顺势矮身，躲入身下的灌木，只见几个带着的男人似乎也在追踪着什么，带着通信耳机，一阵沟通后分散走开了。荆夏蹙眉，心中惴惴愈发明显。

　　另一边，久等了的霍楚沉站在这片猎场的高点，俯身架起R11狙击。“找到了么？”他问。黑色手套摁住对讲耳机，给另一侧带上了耳。片刻后，似乎是得到了肯定答案，霍楚沉举起手臂，侧脸上管，开始静候。

　　＊＊＊“温晚晚！”看见她的一瞬，荆夏几乎要气炸了。果然如她所料，温晚晚支开她以后，竟然带着偷偷跟踪了温奕衡。前面的人影一愣，登时化身林中野兔，妄想逃脱。层层密林很快挡住她的身形，荆夏咬牙紧追上去，她腿脚比温晚晚好，三两下就跑到人身后，往前一扑，把她牢牢摁在地上。

　　“啊！你放开我！”温大小姐发疯似地抓挠。“砰！”几乎是在她扑倒温晚晚的同时，身后窜起一声闷响。

　　音量并不大，像有人蒙着被子开了一。身下的温晚晚不动了。两人同时一愣，扭头看见不远处那棵红橡树，树皮炸开一丝火星。有人在背后放暗？

　　而且那的主人，似乎为了防止位置暴，还装上了消音器。没等荆夏想个明白，周围有更多的声音朝着她们围拢过来。

　　偶尔的交谈，似乎都在确定目标的方位，说话还带着明显的意大利口音。是黑手的人。可这里不是霍楚沉的地盘吗？整个纽约。

　　难道还有黑手家族，敢直接杀到霍楚沉的地盘上来闹事？荆夏越想越觉得奇怪，也顾不得太多，单手拎起温晚晚，低声音说了句“跟着我。”便带着她矮身贴着一块巨岩往河谷撤离。

　　“咔嚓！”清脆的一声断枝响动。荆夏扭头看向还在状态外的温晚晚，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脚下挪了挪，出那个断成两截的枯枝。

　　“…”荆夏无语。来不及抱怨，因为很快就有人追了过来。男人一身短打，身材高大，荆夏不认识他。电光火石的瞬间，男人向她。荆夏往旁边一滚，子弹打到身侧，岩石锋利的残片飞得到处都是。

　　可是男人没有再纠结与她的对峙，而是直接将口指向了温晚晚。“趴下！”荆夏怒吼，一个跃身从地上飞起。猛地一蹬，长腿上男人的脖子。收紧、转身、单膝跪落！

　　“喀嚓！”动作利落干脆，衣摆散开，像振翅飞的蝴蝶。“唔…”腿间的男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温晚晚背靠岩石抱膝而坐，看着眼前倒下的男人，有些发愣，而正在这时，一点小小的红色光斑悄然落到她眉心之间。荆夏一怔。来不及了。无论是她扑过去，还是提醒温晚晚避开。都来不及了。

　　“砰！”耳边剧烈的一震，眼前闪过一线白光。意想之中的血浆飞溅没有来，倒是温晚晚“啊”的一声，叫得凄惨。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隐忍低沉的男声。荆夏甩头，看见同样一身劲装的男人印入眼帘。是文森。

　　“走！”事态紧急，目光相触，两人都来不及问明前因后果。文森护着温晚晚，冲在前面，荆夏捡起地上男人的，一只手一把，负责垫后。三人避开刚才的区域，在那块岩石的另一侧藏了下来。

　　还好刚才的打斗是速战速决，并没有发出太多声响，这导致后面跟踪搜寻的人还要花点时间才能找到这里，可是一切都太奇怪了。荆夏甚至分不清楚当下混乱的时局里，到底有几方势力在参与。

　　但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她闭眼，回想刚才那两枚险些中温晚晚的暗。从子弹的落脚点，和留下的痕迹，她大概能推测出埋伏之人的位置。对应着看回去，果然被她发现端倪。若是没猜错，对方应该是埋伏在岩石后面较高的位置。

　　她挨着山坡上能架的支点看过去，一线冰冷的反光在午后的天光中熠熠。是瞄准镜！果然，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竟然还有一只躲在暗处的“黄雀”“拿着！”荆夏心中一凛，将手里递给文森一把。“会用吗？”她问，表情严肃。

　　文森点头，接过支，熟练又冷静地上了膛。“你在这里保护她，”荆夏指指一脸不配合的温大小姐，快速排查四周道：“我出去看看。”说完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积攒了多时的雨，终于倾而下，带着怒气，大得无法无天。高处，霍楚沉开身侧遮蔽的枝叶，起身摁了摁左边的对讲机“人呢？”

　　声音冷沉，听得人背心不觉就冷了一片。维托声音微颤，看着面前被雨水打的莽草丛，半晌只得老实回到“还、还在搜…”

　　耳机里安静得只剩微弱的电声，呲啦呲啦，像小虫子在啃噬着耳朵。维托紧张地松了松领口，不自觉也跟着放缓了呼吸。气氛凝固，隐约能听到沉闷的敲击声。

　　维托知道，这代表着霍楚沉的耐心已然告罄。“不过老板请放心，”维托干咳两声“这里都是我们的人。她们绝不可能逃…”

　　他机械地汇报，忍不住回头，偷偷往霍楚沉的方向瞄去。不看还好，这一看，找到荆夏弥补失误的幻想被瞬间击碎。维托的目光突然定住，落在霍楚沉身后的某个地方，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

　　站在高处的霍楚沉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可回头的时候已经晚了。女人的脚步轻得像只猫，完全被周围嘈杂的雨掩盖，他带着耳和蓝牙耳机，专注力都在瞄准镜和维托那里，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悄然靠近的人影。

　　眼前出现那一晚，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清冷的月光、那双淡漠而不屈的眼睛，冷冷地看他，不躲不避。像一片雾里突然开出的野桃花，张扬明。

　　握着R11的手收紧，手套摩擦管，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怎的，就算没有转身，在这一刻，霍楚沉也立即知道了那个冰冷管的主人是谁。十年了。

　　从莫斯科到纽约。这些年里，她是唯一一个能走到这里，把架到他头上的人，忽然有沉闷的笑声滚过，霍楚沉放下手里的，平静地唤了一声：“荆小姐。”＊＊＊“喀哒！”回应他的是支上膛的轻响。

　　霍楚沉转身，两人的视线穿过暴雨，在硝烟中汇。怪不得，维托废了那么大劲都找不到人，原来对方跟他玩了一招金蝉壳。

　　沉冷的目光转，从那双沾泥水的脚、到披散着的微卷长发，霍楚沉蹙眉，惊讶她竟能把干练的猎装穿出妩媚的味道。维托在这时带人冲了上来。

　　黑的手蜂拥而至，将平静对峙的两人包围起来，冰冷的械上膛声伴随急促的脚步，此起彼伏，充盈在这一方小小的阔地，气氛霎时紧绷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