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抛了个词

　　陈权靠在悍马上抽烟，股坐，手垂在衣角。叫了声“谢哥”谢安面无血，眼睛充血，看上去为了赶路不眠不休。走路也虚浮，他走到陈权面前，面对面站着。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别杀我老婆。”陈权弹了弹手里的烟，烟灰跟着风摆了一圈，陈权说：“换个别的。”谢安冲上来打他。

　　陈权往右边躲，单手握住谢安的拳头，把男人翻倒在地，他在地上朝陈权大吼，泥沙和树叶染上唾，黏在脸上污浊不堪。

　　“陈权，我你妈！”陈权蹲了下来，近距离俯视谢安，又了口烟，把烟股摁到土里“换我趴在这里，你会答应么？”说完他站了起来。

　　从口袋里掏出上膛“哦对了。我忘记我命煞，克克子，老婆孩子早死了。”谢安看到了放大的口。冰凉地抵在他的额头，他开口说“求你。”子弹穿透他的脑袋。陈权转身，食指抬起，朝旁边的人望了一眼。

　　“谢哥怎么死的？”那人低下头，战战兢兢“碰到沙乐的走狗，同归于尽。”陈权侧头看他，又问“什么时候，在哪碰到的？”

　　“小、小猛拉，今天晚上…”陈权垂首，看向谢安睁大的眼睛，俯下身给他合上，表情平静“沙乐的人怎么会跑小猛拉来？”那人见陈权俯身，跟着一起往下蹲，半跪着颤抖，他说：“我、我…也不知道…”

　　陈权第二次叩动扳机。人身下坠，落到泥地，闷声一响。陈权用指着另外的男人。“你知道沙乐的人为什么会跑到小猛拉来吗？”男人跪了下来，俯身拜了又拜，说“因为谢哥和沙乐斗了二十年，沙乐一直派人埋伏在小猛拉，就是想抓到空子杀他。”陈权说：“嗯。”他捏着柄旋转，绕了一圈又一圈，挑起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笑了笑，他说：“跑。”那人转身就跑。陈权站在原地，看着他手脚并用地跑，努力往丛林的方向奔去。陈权第三次叩动扳机。有一会儿，陈权怀疑自己醒了，他通常睡得极浅。

　　睁开眼睛，房间的台灯还亮着，那女人躺在上。陈权睁开眼睛的同时，女人突然动了动，一只手撑在头，匍匐着爬了起来，陈权猛地站起身。后踢带动椅子，拖出细长而尖锐的“吱”在深夜的旅店突兀到有点悚然。

　　但那女人浑然未觉。仍保持之前的速度，一点点转过身体，长发盖住整张脸。皮疙瘩成片立起，她比阿为稍微高一点。

　　身型略宽，着一身浅色长裙。这裙子陈权见过，在大其力的老街，客量最大的纪念品商店旁。谢安把他老婆藏在了沙乐的眼皮底下。一家有彩虹灯饰的纹身店里。

　　女人保持着躺倒在纹身店里的穿着。也保持死前那双圆瞪的眼睛，眼白略多，从长发的隙里出，死死盯着陈权，就连伤口的位置也保留了原样。

　　刚刚死去似的，冷血未凝，滴滴答答往下落。打单。打她走过的路面。一步、一步，往陈权走来。

　　陈权举起椅子，重重朝她身上劈去，女人倒地，发出刺耳的尖叫，那种过于干涸的嗓音像蝙蝠也像山兽，很难相信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叫喊。陈权转身往玄关走。永远平稳的手在这一刻颤抖着。他解开防盗链“咔哒”

　　一声轻响，旋转门锁，纹丝不动。女人重新爬起。匍匐撑起身，摆正手臂的方向，一步又一步往陈权的方向走。陈权拿出手击，女人中弹后晃身，继续往前。陈权又拿出匕首，直接去割她的头颅，刀刃入骨，卡顿，切了一半下来。

　　掉落一半的头颅，女人毫无反应地继续走，她走到陈权近前，伸手被他拦开，指甲却猝然伸长，探入他的伤口里面。火焰烫到心脏。灼烧的疼感席卷全身汹涌而来，剧痛无比。有一瞬间陈权觉得他要死了。

　　他看到婴儿形状的黑气在女人肩膀上蹿行，往他的伤口里灌。熔岩或者火焰，无法辨别，他只觉得烫，刺痛，灵魂和骨髓一齐震颤，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叫出声音，紧接着听到一声很轻的呼喊。

　　“陈权…陈权…”“陈权…”“醒醒。”陈权睁开眼睛，他在上醒来。肩膀酸痛，手臂发麻。有个女孩正枕在他的手臂上。侧身抱着他的脑袋，阿为把吻落在他的鼻尖。又唤了一声“陈权。”陈权抓住她的手腕。

　　半弓着身，往下摸外套的口袋，摸到柄的金属冷感，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松懈下来，为了追杀谢安的儿，陈权只身来到大其力，面对陌生的旅店和陌生的女人。

　　他不可能躺在上，他清理伤口，和女人做，了两次，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休息，一晃天亮了，他却从上醒来。眼神往尾扫，单依然雪白，地面也干净，那女孩在看他。陈权起身，盯着阿为看了半晌。

　　他发现她的面色比昨天稍白，偏红的肤褪去润泽，好像人突然失血时的那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同时察觉到她右手的花臂比昨天多出了一片。从上臂蔓延到肩膀，梵文用黑笔写就，某种程度上很像符咒。陈权立在前，他数出一迭美元，扔在头，披上外套往外走。阿为从尾跳下，往前追了两步“陈权！”

　　“你等等！”陈权转身看她。女孩只穿了件衬衫，扣子没合上，细腻的皮肤，只跑了两步她就气吁吁，额头的汗大滴落下，她说：“带我走。”陈权转身就走。

　　阿为上前拉他，没拉住，男人打开门，她在背后喊：“你不带我走也可以，答应我，别再杀人。”陈权沉下脸来。关门，他单手把阿为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拿出，抵上阿为的太阳。

　　“你到底是谁？”“我是阿为。”女孩子说。眼睛有水光，但并不像害怕的模样，仿佛真的和他稔多年，但越稔的人越应该知道他的脾气，陈权想，他真的会杀人。“你在哪里见过我？”阿为咬着嘴没说。

　　“三。”陈权开始倒数。“二。”阿为仍看着她，和第一眼的懵懂重合，只不过这时他才在她眼里看出端倪。阿为并不怕他。陈权叩动扳机。

　　咔、哒。空响。陈权的身体骤然僵硬，他收起手，侧身打开房门，面色复杂地往外走。不可能没有子弹的。陈权想。除非他在昨晚，真的打出过一发。

　　＊＊＊大其力往老挝边境走，需经过一条盘山公路，盘山公路在中央平地设有哨点。依然也是沙乐的领地。平时已经不便。

　　这会儿陈权刚刚杀死谢安的儿，大其力出警，沙乐将在第一时间得到风声，他再想回老挝只会更难。陈权在东街找到了潜伏的线人。

　　“从这里动身，有四个小时车程。我希望我到的时候是苗伦在站岗。”对面那人典型的缅甸人模样，皮肤偏黑，鼻梁高，微笑时出白牙，说：“没问题。”ktv的荧光时不时往两个人身上扫，陈权背靠沙发，姿势偏懒，侧头盯着那人的面容。视线从上到下，停在他手臂的纹身，和手腕的佛珠半晌。陈权问他“你信佛吗？”

　　桑恩愣了一会儿，合掌摸了摸手腕的佛珠，点头应“是”陈权斟酌着句子。想了想，抛了个词“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