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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有水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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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来看玉伶的时候,只见她拿了那袋东西直想跑的样子,说道:“我尚未娶,哪来的什么太太。”又见玉伶脸色直变,她似是变得更加率真了。

  什么心思都不会藏了,也不必再去说那些做那些不由自主想要讨好别人的事了。玉伶坐立不安,她几乎都在想他要是咄咄人,问她为何那天要拿指着他的那件事也比现在这般拘礼古怪要好。

  甚至他要是现在能在她面前不耐烦地着烟,她也会好受许多。玉伶想了很久才小声说:“那…这种事的话,还请谢先生去找别的姑娘。”

  “…不要再过来了。”谢沛不再执着于这个看起来让她万分为难的话题。今天对于她来说,已经让她明白了。这就够了。谢沛直接站起身,同玉伶点头话别,这一面,或许还没超过十分钟。玉伶那送走谢沛后,过了好几个月才再次拿出被她藏好的那个纸袋。

  他也没再来找过她。玉伶拆开便拿了剪刀来,将那件细绸衣裳好似愤一般剪成了碎片,但要说愤…她也没有这种感觉,只觉有些惘。

  玉伶这才想起来她在珠港的那个叫她睡了一下午的梦。原是梦的他,他们之间的开始本就荒唐,结束也荒唐,在无声无息的四年之后,他能来找她就更是荒唐。

  玉伶又从纸袋里拿出她自己绣的那个念他平安的小香囊,想着当时真心实意了这个香囊的自己,心里愈是堵得发慌,她当然想知道那个雨天之后的谢沛去了哪里,陈一乘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伤势又如何。

  玉伶隐约晓得他和江雍早就分道扬镳,可一直在锦锡的玉伶也从未见过他,她自从在报纸上看见他将手底下的某些房产卖了之后就有意识地不再去搜找关于任何他的消息。总担心听到什么她不愿听到的事,不知道也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所以还是一辈子都不见的好。现在见了,果然又难受了。玉伶解开香囊的系绳。有些褪的香囊里面还有她自己放进去的檀香片,现在自然已经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玉伶又拿剪刀把这香囊和里面的东西剪成了两半,稀稀落落地掉在她面前的那一堆碎布条里,她这才发现那些檀香片中有一张被她剪断的纸。

  拼好后是一串电话号码,果然不像是谢沛能做出来的事。依他的脾,什么时候需要指望着她来找到一张藏着敛着的小纸条呢?如果她没有发现这张纸。

  而是直接丢到火里烧成灰呢?大概也就是那天谢沛对她说话的语气一样,明明言又止,但都知道是说出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所以直接燃烬到变成一吹就散的灰堆就好,什么都不要剩下。没发现或许就意味着他们永远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他会顾虑她,会离开,不会为难她,不会来找她,那天就是他们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

  可是,她发现了。何故要她来选…她绝不可能选他。需要让他知道吗?她没法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要说…也只能和他说了。玉伶还是在一个无人的午后拨打了那串号码,她许是在自欺欺人。说什么只是想同谢沛好好道别,上次那么匆匆的一面什么都没说实在是太过仓促。有那么些时候,玉伶清楚地认为她是真的想要再次听他的声音,想听他说起过往,想听他说一切都好。也许这样。

  她的心就安静了,等待电话接通时间里,玉伶一直按住自己的口,她似是在做一件绝对不能被发现的事情,还生怕电话能把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一同传了过去。

  可是好像等了好久好久,久到玉伶想着电话若是自动挂了她就再也不会打了的地步。也就在玉伶这样想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囡囡?”电话那头的谢沛试着这样叫她。玉伶即刻把她手里的电话线绞成了好几个圈,还想直接把电话就这样挂了,甚至她连一句“不要这样叫我”都说不出来,卡壳半天。

  直到谢沛自己改了称呼,转而又试着唤她:“…伶子?”“你在听吗?”玉伶这才过一口气,就算这个称呼仍然有些过于亲昵,但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于是闷闷地应了一声:“嗯,在听。”玉伶早就在打电话前把想说的话预了好几遍。

  就和她在学校里要去讲台上发表见解的时候一样,总得练到能像是说绕口令的地步才有底气。可就当玉伶一鼓作气准备说话的时候,那边的谢沛对她道:“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在忙,也不在锦锡。”

  玉伶捂在口的手渐渐垂下,原本绞着电话线的手指也松开了。怏怏回道:“哦,那你忙,我挂了。”

  “我下周回去,要不要出来吃个饭,伶子喜欢去哪里?”***玉伶在那一瞬间只有一个答应谢沛的轻率想法,她只想找个机会想把她堵在喉咙里的话全都说出来,只想从此清省轻松,不要再这样让她思虑不安了。显而易见的,她要做一件不能被陈一乘知道的事,即使她不曾瞒过他任何事情。

  陈一乘那时要她和谢沛断了的语气似是还声声入耳,像那能够渗到骨头里冷寒,听一次就仿佛连心都一并冻得僵硬,也是她绝对不能再次承受的境况。

  电话那边的谢沛可能是觉得玉伶这头总是断音沉默,怕她没听清,又问了她一遍。于是并没有考虑周全的玉伶依着她临时的想法,说了个时间,让谢沛去萧山的某个饭馆等她。

  也没听他到底应没应,反正玉伶说完连忙把电话扣上挂断了。玉伶第二天就给胡太太打去电话,她上次邀玉伶去萧山泡温泉,玉伶现在是和她说一声,也同她们几个太太一起去耍。说定了之后的玉伶又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和陈家兄弟俩讲起这件事,她要出去玩几天。陈一瑾关心的是她能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这栀子花又要开了。

  他在等着给玉伶画画。玉伶顺着他的话去看院子里抱而开的几盆花,转了转她手上戴着的戒指,想起的却是去年秋时见到的谢沛,恍恍又过去大半年了。陈一乘则在这时提醒玉伶说出去玩最好不要饮酒,要泡温泉就更是不能喝酒。

  就算是她们几个女人喝着玩的也不行。玉伶回过神来,他们俩说什么她都照回照应,但当陈一乘说要帮她们一行几个在萧山的招待所订房间的时候,玉伶却拒绝道:“招待所的池子都去过好几回了。你真当她们稀罕住呐?我们早就想换地方了。”

  陈一乘也只笑着回,说由得她们自己去,他要是硬凑上去,反倒是帮倒忙讨他小太太的嫌。

  于是这件事就定下来了。玉伶收捡了几套换洗的衣裙,还是陈一乘挑来她收的,指点几句说他觉得她穿起来很好看。心里难受。不去见谢沛难受,如今真要去见他了。也是同样的难受。

  如何是好?合该一辈子都别见。这几句话都不知在心里叹了多少遍了。没有一次是能喊出来的。转眼就到了去萧山的日子,原是还有一家的太太要来,却临时来不了。一桌麻将也凑不起来了,本来是开两辆车,现在剩的三个女人干脆坐同一辆好说话。

  胡太太仍然是那个说到兴头上就住不了嘴的人,一直在说某个洋货牌子的烟好,有水果味,一口含在嘴里还凉飕飕的,要给她们拿几盒来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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