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再答话

　　她和顾愔诚第一次见面那天的夕阳，也是这样的，他倚在门边看了她很久，才是慢慢地走过去，坐在她的身后，手很自然地环上了她的。

　　夏妍全身一震，眼眶盈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我们不可以这样的。”顾愔诚轻声叹息了一声“是我吓到你了吗？”他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边细细吻着白的手心，热的舌尖沿着她的掌纹游走。

　　“夏妍，听从你的心。”他看见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装水果的小筐，里面放着好几种水果。顾愔诚若有所思地望了会，抬手从里面取出一个脐橙。

　　夏妍喜欢买那种特别大个的脐橙，如一个垒球般大小，他拿水果刀帮她切开来，分成四份，然后用手指翘起两边，将果和橙皮分离开大半，递到她的边。

　　夏妍默默地着泪，却没有拒绝他，就着他的手和着泪水咽了下去，苦涩和甜蜜的感觉织在一起。

　　在她嘴里弥漫。顾愔诚侧首亲吻她，细长的舌尖探进去一点点，品尝着她间的味道，苦涩与甜蜜混合的味道，他每喂她一瓣，就吻她一次。夏妍不再拒绝他，而是红着眼眶，默默地承受着他的吻。

　　他吻得很温柔，修长的手指抹去从两人嘴角滴落的果，又在分开的瞬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将晶莹的汁染上她水光潋滟的。

　　下一次亲吻的时候，又一一干净，他喂她吃完了整个以后，用纸巾把手擦干净，处理完所有的垃圾，又跪在边，从后面扶住她的肩，下颌顶在她的发心上。

　　“顾愔诚…”夏妍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着鼻子问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没有问完。

　　但是顾愔诚知道，她问的是他对她的这种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顾愔诚心里一痛，闭了闭眼，又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忆，那是很多年后，夏妍去世后的一个月，他在收拾她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藏在衣柜里的盒子。

　　里面放着的，全是他的贴身物品。最早的一个，就是他高二时候用过的护腕。升到高三以后，因为学业繁忙，很少打球，他也就慢慢遗忘了它，却没想到它在夏妍那里。

　　看到那些私人物品，他并没敢想太多，这些年一直压抑着自己对夏妍的某种情绪，让他自己都有些麻木了。当他无意中划开夏妍的手机，一个一个的app翻过去。

　　终于在那个角落里他点开了夏妍的博客。里面记录的全是夏妍和他的点点滴滴，她用隐晦的语言表达着她对他的爱，那时候他才知道他错得离谱。

　　明明是两个相互隐忍爱着的人，却一直互相压抑着对彼此的情感，甚至在无意中伤害着对方。夏妍的博客叫半只橙，他想起她每次切橙子都只给他半个，如果他嫌少了，她会再切一个，再分给他一半，那时候，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后来他才知道。

　　在西班牙语中，medianaranja，半个橙子，意思就是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原来，他的姐姐一直深深地爱着他，在那些痛苦悔恨的日子里，他过得宛如行尸走，直到那个深夜，他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回到了高中时候的房间。

　　在那个春天，他带着她所有的秘密，回到了他们从前的世界。顾愔诚低下头去，轻吻她的发心。

　　“从很早很早以前，或许是见你的第一眼。”那个初秋的傍晚，依然热滚滚。他在金色的稻里看见那辆红色的小车穿梭在田间，后来，它停在他家的打谷机旁，当他过去的时候，车窗摇下，她安静地侧首看着他，在周杰伦的歌声里，两人的目光会在一起。

　　＊＊＊当夜幕降临，整个屋子没有亮灯，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空气中之前还残留着刚才他留下的气息，现在被脐橙淡淡的清香所掩盖。

　　夏妍看着黑夜中他的侧脸，深邃的眉眼，高的鼻梁，紧抿的角，畅的轮廓即使在一片朦胧中依然清晰可见。

　　“你该回去了。”“嗯。”顾愔诚起身，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间“晚安，姐姐。”其实并没有到入睡的时间，但他仍旧说着安抚她的话。

　　“别想太多了，等会好好睡一觉。”夏妍终于还是开口了。“我们这样是不对的。”顾愔诚默然片刻，将手进兜里，低下头来。

　　“我知道，可是妍妍，我承受不起失去你的痛苦。”“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啊…你并不会失去我。”夏妍不解地说道。

　　“你不明白。”顾愔诚摇了摇头，后来，他失去过她两次。一次是夏妍结婚的那天，那时候他很痛苦，但那么多年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早就习以为常。

　　毕竟他们是姐弟，毕竟夏妍选择了别人。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是婚礼的第二天，夏妍和她的新婚丈夫乘着飞机去往她的月地。走的时候，她说会给他带回当地特产。

　　但他等来的却是飞机失事的消息。当他回到十七岁的这个春天，当他明白夏妍也一样深深地爱着他的时候，他就决定了要把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不管以何种方式。

　　“我会给你时间的。”他在离开的时候，给她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这些日子，夏妍一直都住在宿舍，面对同事的询问，她给出的答复是家里最近在装修。顾愔诚信守他的承诺，没有再来宿舍找她，他们见面的机会。

　　只是偶尔在校园里会遇见。有时，是在高二四班的英语课上，她上课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尽量避免两人视线的交流，给足了她想要的空间。

　　有时，是在午间的学校食堂，她在去往教工用餐区时，与他擦肩而过，他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并不会因她停顿。

　　有时，是在放学后的操场，她站在窗边的时候，可以看见他在篮球场上活跃的身影，他的视线偶尔会掠过她的窗户，但，有些遇见又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当那天她沿着北面的楼梯，去往高二年级的另一个班级上课，正好在僻静的楼梯上，撞见顾愔诚和白薇，她退后几步，隐在了楼梯的下面。

　　“顾愔诚，快放暑假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白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足尖，向他问道。“就做题，练球吧。可以的话，好好补下英语。”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很平静。

　　“听说，你请了英语家教是吧，水平怎么样？”“她么？”顾愔诚的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好的。”

　　“其实…”白薇犹豫了一会，又轻声说道：“周恺和赵莺歌准备去海边玩，三天两夜。”她羞涩地望了一眼顾愔诚，鼓起勇气说道：“要不我们一起去？”

　　顾愔诚怔了怔，不再答话，整个人沉默了下来。白薇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地说道：“我知道你说过有些事情要等到十八岁，但是我觉得这个年纪的感情其实才是最纯粹的，错过了很可惜…”

　　“我有喜欢的人。”顾愔诚打断了她的话“之所以会等到十八岁，是因为我之前答应了她。”白薇的面色微微发白“你喜欢的人要求的吗？”“是啊…可能她觉得我还有点小。”“她比你大吗？”白薇不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