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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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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馆十里、夜市千灯,外商云集、富甲天下。园林秀丽的扬州是江淮域市镇中,最为绚丽多彩的城市,商业繁荣,店肆栉比鳞次,士民风尚侈靡。扬州城内多数的富商之家还有昼睡之习,亦即每清晨入睡,傍晚才醒,然后燃烛治家事,饮食燕乐,往往通宵达旦,又睡终;而随著一年四季节气的更迭,扬州居民也都要举行各种活动。这一,三月清明刚过不久,在锣鼓喧嚷声中,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富商裴仲湖为独生子裴逸凡娶进媳妇。但在裴逸凡的坚持下,裴家并未大肆宴客,仅是寥寥几桌亲友聚会而已,甚至扬州的人都只知道裴逸凡娶了媳妇儿,却不知道到底娶了谁家的女孩儿,众人猜测应该是某户贫家女。连拜天地,裴逸凡也不愿意踏出寒月苑一步,裴仲湖夫妇只好在寒月楼的正厅中,由裴安唱礼,让新婚夫妇跪拜成婚,之后,新娘被引入二楼的房中,而按礼,新郎应该至府中大厅陪客饮宴。但“应该”并不代表一定要,当新娘在楼上新房里饿得肚子像起雷鸣时,他就呆在楼下书房中对月叹息。他不了解新娘子为什么愿意嫁过来?

  她是巨擘富豪的千金,据闻还是外的绝美女,今年只有十七岁,她为什么愿意嫁给一个既残又跛的陌生人呢?她不怕被嘲讽、被讪笑、被他拖累一辈子吗?

  他除了不了解她的想法外,更害怕会看见另一双厌恶的瞳眸!

  所有的女人见了他都会惊厌恶地别开眼,没有人愿意面对他这张恐怖的容貌,只除了他可怜的娘亲,在她眼里,他永远是以前那个俊美潇洒的儿子。但他不是,至少现在已经不是了啊!

  因为,他怕新娘子一见他就会尖叫晕倒,到时候,他如何和她进行“房事”为爹娘制造“孙子”呢?

  或者,他可以先熄灭烛火?在看不见彼此的情况下,或许她比较可以接受他…

  远处传来二更的梆响,陪侍在侧的书僮裴安,小心翼翼地觑他一眼。“二更了,少爷。”他小小声地催促著。裴逸凡轻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为了爹娘,他勉强娶了一个媳妇儿,现在,为了爹娘,他只好再一次让自己陷于卑自怜中了!

  抬手取下眼罩,他微跛著走出书房,同时自嘲地一笑。既然注定要受惊吓,还是让她一次吓个够本吧!

  懊死!他怎么还不快点来啊?她真的快饿死了啦!

  媛媛几乎忍不住想自行掀开盖头去大吃大喝一顿了,可是手才一碰到红巾,爹爹那烦人的嘱咐便又开始在她脑海中作祟了。“媛媛啊!你可要好生记住哪!嫁做人家的媳妇,就得遵守人家的规矩,不能再像在家中一般随随便便的了,千万不要被他们休回家来,丢了咱们冉家堡的脸,否则,你过世的娘亲也会死不瞑目哪!”

  一想到这里,玉手就不由得沮丧地垂下。该死的爹爹,该死的那个什么裴逸凡!为什么就不能替她想一下?整天没吃没喝的就快饿扁了,她又该如何去守那甚摩见鬼的规矩呢?

  就像在配合她的怨叹似的,一串恼人的肚鸣又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她终于忍不住了!猛地跳起来,小心翼翼地摸到桌边,从红头巾下,一眼就瞧见一盘饺子,正想拈起一颗来垫垫底儿,就听到门咿呀一声的开了。她整个人顿时僵住不动,不知是该马上退回上做她的羞怯新嫁娘,还是干脆坐下来开始大吃算了?

  实在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她暗咒著决定就“定格”在这儿,反正等一会儿还不是要来吃吃喝喝的。在另一声关门声响起后,凭著感觉,她知道来人,或者该说是新郎,也就是她的夫婿,来到她身边,她低著头,看到一双靴子就停在她的前方,可却好一会儿没动静。所有的耐终于宣告完胆大吉,她忍不住娇声叫道:“喂!拜托快一点好不好?我快饿死了啦!”

  新郎似乎楞了一下,愣愣的重复“快一点?”

  “对啦!快点掀开我的盖头啊!我自己不能掀的嘛!”媛媛不耐烦地说。对方“哦!”了一声,又迟疑了好半晌,才慢地拿起里著红纸的秤杆挑起她的盖头。在“脸”的那一刻,媛媛很本能的朝前方望去,她总得先认清楚自己的夫婿长啥样子吧!

  映入眼廉的是个相当俊美的男人,剑眉星目、红齿白,实在是俊俏极了。可惜只有右脸如此;他的左脸呃…不太顺眼…嗯!事实上,是该说很丑陋!

  只见一条又长又的疤痕刚刚好从他的左颊中间垂直划下,很准确的将他的左脸分成两半,还连带的把左眼也给毁了。凹陷的左眼眶让他的左脸更添几分诡异恐怖的味道。除了这条可怖的疤痕外,还有另一条较短的,但同样深的伤疤与其平行排列著,隔约两、三公分左右。从他的左脸上,只能瞧见丑陋的疤痕,可在他俊逸的右脸上,却可以很明显的察觉到他的紧张戒备与佯装出来的冷漠,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因为裴逸凡见到新婚子的那一霎那,便震摄住了,脸上的神情除了惊之外,别无其他。天哪!多美的人儿啊!他一直以为再也不会有比若雪更美的女人了,可如今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在那大红凤冠霞帔之下的脸蛋儿,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弯弯的两道黛眉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的俏鼻、鲜红滴的樱、细如凝脂的肌肤,不像一般中原女子似的苍白,反而透著一抹健康的粉红色。世上不乏美得人的女子,可他眼前的小子,不但美得清奇,也得像一团火,只要看她一眼,便能让人终身难忘;而只要她回看一眼,就能令人如痴如醉、心憾神摇,甚至于骨蚀魂销,美目再一转,所有的魂儿都能被她勾去。他一时之间忘了自身的伤残,只能失神地呆呆的瞧着她。媛媛早就习惯人家痴看她的模样,不在意的耸耸肩,同时迫不及待地自行取下重如千金的凤冠,轻松地吁了一口气后,这才抛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叫媛媛,你这么叫我就行了,别什么娘子、夫人的,好恶心喔!”

  她说著,还顺手把凤冠往梳妆台上随意一扔。“每次听我大哥这么叫我大嫂,我浑身皮疙瘩就都会冒出来“见客”哩!”话落,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然后忙转过身去斟酒。裴逸凡终于回过神来了,赶忙重新筑建起适才不小心崩溃的防御网,并压抑住自心底油然而生的自惭形秽,再暗自诧异著媛媛为什么没有“失声惊叫”并面憎恶之,或踉跄退避三尺后,再来一个戏剧的昏倒什么的?甚至连身为新娘子的娇羞都省了,反而泰然自若地给他一个几近顽皮的笑容?

  她没瞧见他的脸吗?或是没瞧清楚?

  正在疑惑间,媛媛突然回过身来,开开心心地递给他一杯酒。“哪!喜婆说的,这叫杯酒。”说著,她先行一饮而尽,旋即皱了皱眉头。“唔,这酒好淡哪!苞水一样嘛!还是我们那儿的白乾喝起来过瘾,我们都是大碗大碗的喝喔!哪像这个…”她举举手中的小酒杯。“真小气,连蚂蚁都淹不死哩!”

  不是吧?她是个女酒鬼吗?裴逸凡不自觉的又愣愣地张大了嘴。眼睛骨碌一转,媛媛又嘟起小嘴,催促道:“喂!快点喝啊?”

  裴逸凡“啊!”了一声,忙喝下酒,媛媛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又轻轻地攒起眉沉著。“嗯!好,杯酒喝过了,再来该是什么呢…哦!对了!”

  她嘀咕著转过身去,不一会儿又回过身来,两手还各拈著一颗水饺,而右手的水饺就在裴逸凡猝不及防之下硬进他的嘴里,左手的则放进自己口中,顺便神秘兮兮地挤眉眼说:“听说这是半生不的喔!”

  而当裴逸凡尚忙著嚼食水饺时,媛媛又接二连三地往他嘴里硬了红枣、桂圆和花生莲子汤一匙,险些把他噫死,可她自己却吃得不亦乐乎。“嗯!嗯!好吃,比我们那边的还好吃哩…唔!唔!澳行的规矩都行过了,现在我可以吃个痛快了吧?”

  眼看她毫不客气的坐下来就大吃大喝,裴逸凡再次愣住了。到底他是新郎,还是她是新郎?

  “耶?你还站著干什么?你不饿吗?要是饿了就赶紧吃,待会儿被我吃光了可别抱怨喔!”

  呃…看样子,好像她才是新郎哩!

  他才刚迟疑地坐下,面前的碗里便落下了一块雪花莲子糕。“嗯!那个很好吃,你吃吃看!”

  他默默地咬了一口,默默地咀嚼著,并瞧她一下子下十几口;他再咬一口,她又是另外十几口,等他整块莲子糕吃完,她早就如同风卷残云般将所有的点心吃光光了!

  看她足地吁出一口气,他默默地为她斟了一杯酒,只见她又是仰首而尽。“天啊!我终于活回来了!”她叹道:“你都不知道啊!从昨天开始,她们就不准我吃东西了呢!说身么要是吃了东西,今天就会不太方便…”她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见鬼的不方便啦!我要是饿昏了,那才是真的难看呢!”

  说著,她双手撑在桌上支著下颔,两颗乌溜溜的大眼开始在他脸上好奇地溜来溜去,裴逸凡直觉地沉下脸,侧过头去。“喂!你…”她最好不要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裴逸凡咬牙暗忖。“你叫裴逸凡是不是?那我以后该叫你什么呢?夫君吗?还是相公?姊姊们说南边的人都是这么叫的,可是…”说著,她装了一个鬼脸。“好奇怪喔!我能不能加上你的名字啊?”

  他讶异地眨了眨眼,好一会儿后才回答。“随你高兴。”

  媛媛开心地笑了,接著,大大的瞳眸缓缓地往下绕了一圈。她最好不要问他的脚是如何跛的!裴逸凡再次暗忖。“我说逸凡相公,我呢…”媛媛又把目光盯回他脸上,还带点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娘早就过世了,所以很多事我都不太清楚,那个呢…”

  她嘿嘿一笑。“姊姊她们是有教过我明儿个一早我该如何去向…呃、公公婆婆请安,可是呢…”她又是哈哈两声。“爹老说我脚的,我怕做错什么自己不知道,因此呢…”

  她突然冒出脸谄媚笑容。“如果你方便…嘿嘿,明儿个能不能陪我去向公婆请安?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就赶紧提醒我一下,好不好?”

  裴逸凡瞪眼盯著她的笑容半晌,不知为何,心中一股没来由的怒气开始在口聚集,且逐渐澎湃汹涌。裴逸凡终于忍不住吼道:“难道你没看到吗?”

  媛媛的笑容倏地消失,只剩脸地愕然“看到?看到什么?”她困惑地问。裴逸凡咬住下,心一狠,抬起手猛地往脸上一指。“这个!你没有看到这个吗?”

  他宁愿她尖叫、昏倒,却受不了她的“忽视”更不需要她的怜悯!见鬼了,他才不相信,像她这么美的人,会真的不在意夫婿的丑陋!

  “那个!”媛媛猛地翻个白眼。“拜托,我又不是瞎子,当然早就看到啦!”

  裴逸凡重重的点头。“好,那你老实说,你不觉得它很恐怖吗?”

  “恐怖?那就叫恐怖?”媛媛嗤之以鼻。“告诉你,你的还直直的一条,可我堂哥脸上那道疤…”说著,她拿食指从自己右耳前画向下巴。“就像是一条蜈蚣在脸上爬一样哩!还有啊!大表嫂在一次火灾中受了伤,整张脸毁了一半,头发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可大表哥还不是照样喜欢她?而你不过是两条疤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我还瞎了一只眼。”裴逸凡怒道。“你还有一只眼哪!”媛媛反驳。“可我大表嫂全瞎啦!”

  裴逸凡窒了窒,随即跳起来,故意跛得很厉害地走了两步。“还有我的脚…”

  “我二哥断了一只胳膊,”媛媛懒懒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齐肩斩断了,他还是因为中了毒针,所以不得已,只好自己砍断自己的手臂呢!”

  裴逸凡不自觉的倒一口寒气,整个人震慑住了。“那又怎么样?”媛媛啜著酒。“不过是把右手剑、到左手去使而已嘛!他还不是生龙活虎地照样到处跑。”

  她抬眼凝视著新婚夫君,轻松调皮的神情已然消失无踪,取而带的是谨慎肃穆的神色。“爹早说了,说你受伤之后就变了一个人,我不懂,男人的外表真有那么重要吗?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如此小心眼呢!瞎了一只眼又如何?你还看得见啊!脚跛了就跛了嘛!又不是断了不能走了。”

  她指指自己的太阳“重要的是脑袋里的东西,还有…”她往下移,指著心口。“你的心,这才是最重要的。爹说你天资异常聪颖,这是我愿意嫁过来的因素之一,你的外表如何,我根本不在意,明白吗?”

  裴逸凡的脸颊微微搐著,却仍嘴硬地说:“等你被人嘲讽讥笑几次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媛媛耸耸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罗!现在嘛…还是讨论目前的事比较重要吧?”

  目前的事?裴逸凡不由得眯了眯眼。“什么事?”

  他就知道,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跟如此丑陋的人睡在一起的,一个不好,说不定半夜醒来时会被活活吓死!

  媛媛很不客气地送他一颗白眼球,嗔道:“明儿个一早的事啊!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嘛?”

  “哦…不用了,”裴逸凡慢地说:“我娘说不用了,亲友长辈们那儿她和爹自然会为我们招呼,也不会让人来扰我们,只教我们在这寒月楼里安静的度过新婚,免得出去会…”他自嘲地撇了撇嘴。“平添烦扰。”

  他知道娘亲的心思是怕新娘会受不了外界的嘲笑眼光而逃回娘家,所以,像叫他们在这安静的世界里先培养出感情再说;可他却不敢有此奢想,只要新娘子不怕他、不讨厌他,他就很足了!

  媛媛双眼陡然一亮。“真的?太好了!”

  看吧!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结果她也是不愿和他一块儿让人瞧见的。裴逸凡面无表情地坐下,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媛媛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兀自笑开了小嘴“真是太了,既然没有那一套烦人的俗节,那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偷溜出去逛个痛快了!”她用小手扯了扯裴逸凡的衣袖。“喂!逸凡相公,你可要负责带我出去好好的玩个过瘾哦!”“噗!”一声,刚入喉的酒全数呛而出,媛媛快如闪电地挪移开去,却仍是被几滴酒水到,她皱眉噘嘴地拉著裙摆直瞪眼。“干嘛啊!怎么喝那种酒都会呛到?你的酒量不是那么差的吧?”

  裴逸凡呛咳了半天才止住,随即哑著声音不敢置信地问:“你…你要我带你出去玩?”

  “当然啊!”媛媛理所当然地抬起眼猛点头“扬州是你的地盘嘛!自然是你要带我去逛的啊!”她说著,又往下瞧了瞧被上酒水的裙摆。“大姐也警告过我,这里不像我们那儿,不兴女孩子家独身到处跑的,都得有人陪著才行嘛!”

  裴逸凡不解地瞪著她。“你不想跟我在府里面见亲友,却要我陪你出去玩?”

  “那不一样嘛!”

  媛媛说著,开始褪下新娘服,出里面的纷中衣,更让无限美好的曲线展现在裴逸凡得眼底。裴逸凡骤睁独眸,蓦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屋内更似乎多了一盆火般热了许多。丝毫不察的媛媛仍迳自将钗钿解下,任由头漆黑如墨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你不知道,在家里,爹和大姐就代过好几回啦!什么大户人家规矩要慎守,说话也得小心翼翼地免得得罪人,连走路都要踩莲花步,天哪…”她受不了地往上翻了一个白眼。“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裴逸凡猛灌下另一杯酒,努力平息浓浊的呼吸,在看着她坐上沿,并下绣花鞋、白袜,精致细巧、雪白如玉的脚指头可爱的重复卷曲、伸直的动作。“可出了府门就不同啦!没有长辈盯著、没有规矩束缚著,我爱怎么笑、怎么闹都无所谓;再说,游江南是我最大的心愿,而你是我的夫君,自然是你要负责完成我的愿望罗!”

  裴逸凡倏地闭上眼,咬了咬牙。“我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

  媛媛曲起双脚,用双臂抱著,下颔定在膝盖上头,凝睇著他。“那就更应该出去走走罗!”

  裴逸凡睁眼怒瞪著她“我不想出门!”她咬牙切齿地说。媛媛歪著脑袋打量他半晌,尔后耸耸肩,决定慢慢来,她总不能新婚第一天就把夫君手脚打结,给他来个下马威吧?还是过两天再把他的头摘下来当球踢就好了!

  “那就过几天再说吧!”说著,她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好了,吃喝足,该睡罗!”话落,身躯已钻进被窝里躺好,静静的闭上眼,自在得仿佛在自己家里一般。突然间,裴逸凡发觉自己居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新娘子根本不暗常理的思考模式和举措,令他在意外之余,还有些手足无措。原来准备好的一箩筐冷漠淡然,完全无用武之地,他辛辛苦苦寻思了大半夜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以便预先设想好适当的反应,可千思万想,就是没料想到是目前这种情况。北的姑娘都是这等豪吗?江湖儿女就是如此不拘小节吗?

  厅爹说她还会武功,或许就是仗著有功夫,所以,不担心他这个令人厌恶的丈夫会欺负她,她说不定连边都靠近不了,就会“自动”飞到外面的荷花池去洗澡了!或者…把他另一条腿也跛了?

  “啊!对了!”

  媛媛突然又弹坐起来,叫正陷于各种凄惨幻想中的裴逸凡吓了好大一跳,以为自己就要被扔出楼去了。“逸凡相公,我想,先警告你一下比较好…”来了!裴逸凡不自觉的沉下脸,嘴角还逸出一抹冷笑。“我平常都爱抱著枕头睡觉,大姐还特地做了一个特大号的抱枕给我。”媛媛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可是,爹说我都嫁人了,还要抱著那么大一个枕头睡觉,实在太丢人了,所以就没肯让我带来。”

  她娇憨的一笑。“因此,如果你半夜醒来,发现自已被我死抱著不放手,千万别吓到,那是…嘿嘿!我的坏习惯。”

  裴逸凡再一次愕然的傻了眼,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反映才好了!

  爹娘替他娶媳妇,本是为了传宗接代,然而,裴逸凡在见了自己的新婚子后,却不想…不、是不敢碰她了。老天!她是那么的美绝尘寰?那么的清丽无双,而他却是个见不得人的鬼脸残废人,他哪有资格去碰她所以,自惭形秽的裴逸凡,直等到媛媛睡之后,才悄悄地摸上,不想惊醒她,可是…

  老天!她的睡癖还真是有够糟的!

  当媛媛仿佛八爪章鱼般攀附在他身上时,裴逸凡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哀嚎起来。他不是死人,也不是柳下惠,更不是无能,他的伤残是在眼、左脚,而不是下半身,他怎么得起如此火热的惑呢?

  活生香的娇躯就这么黏在他身上,缕缕处女幽香令他的神志逐渐变得混沌,他紧抓住最后一丝理智,使尽全力要扳开她的“章鱼爪”可是,他忘了章鱼爪只会越越紧,根本不可能扳得开。在那一刹那,他才明了她为什么要事先警告他别被吓著了!

  最后,他终于放弃了挣扎,进而咬紧牙关、握紧双拳,抗拒驱之不去的惑,但直了好半晌之后,他真的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懊死!这是你自找的!

  他喃喃咒骂著,放任望凌驾于理智之上,双手开始急切地在她玲珑的娇躯上下探索起来,饥渴而炽热的,贪婪地汲取从她肌肤上飘散出的人气息。奇怪的是,随著他止不住的热情侵袭,在睡梦中的媛媛也微微蹙起了眉宇,淡淡的呻若有似无地逸出,她的手脚也开始放松…再放松…再放松…

  忽地,她惊愕地睁开惺忪睡眼,当然,手脚也随之放开了,但是…

  他已停不下来了啦!

  知觉刚清醒,裴逸凡便不由自主地呻了一声。天啊!她怎么还是在他身上?

  上天明监,他原先真的是有意要保持她的“清白”的,但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上来,教他忍不住放任情尽情蔓延个够,让原始望获得了充分的发。头一回,她进住他的结果是,她以控诉的语气告诉他“好痛喔!”可之后睡著,她依然又了上来。第二回的结果则是,她息著告诉他“好哩!”之后,她还是又过来。第三回的结果是,她睁不开双眼地告诉他“好累啊!”之后…

  她还是在他身上!

  唉!她上辈子不是章鱼,就是蛇!

  他咕哝著再次想要扳开她,可穿著衣服都抓不开了,光溜溜的身当然更是无济于事。可是,他不起身不行了,裴安很快便会来伺候他梳洗穿衣,接著,爹娘也会来探望,他可以叫裴安滚蛋,总不能也叫爹娘吃闭门羹吧?

  攥眉苦思半晌,他只好使出唯一的手段了。可当她终于放松手脚时,他也险些控制不了自己,还好适时传来裴安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伴随轻唤,兜头浇了他一桶冷水。“少爷,少爷!”

  裴逸凡深了一口气,努力找回残破不堪的自制力。片刻后,他迅速翻离铺,并顺手将自己的枕头入媛媛的怀里,几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迷糊糊地紧紧住“替代牺牲品”继而放下幔,细心地掩住青光,确认不会外后,才胡乱套上长及中衣。“少爷,少爷,老爷和夫人在楼下等著呢!”

  懊死!门一开,裴逸凡就冲著门外的人低叱“小声一点,少还在睡!”裴安脖子一缩,忙低了嗓门。“少爷,老爷和夫人已经来了,”“知道了!”裴逸凡转身走出内寝,裴安跟了上来。“少没有丫鬟跟来吗?”

  “有一个陪嫁丫鬟,少爷。”裴安应答著,同时纯地开始服侍裴逸凡梳洗更衣。“客厅说在来扬州途中,因水土不服病倒了,所以,亲家老爷说要另外派个丫鬟过来,可能要晚些日子才会到。”

  裴逸凡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片刻后,他才吩咐道:“待会儿我去见老爷和夫人时,你赶紧准备一桶热水来,放在外时就好,然后把门关好,就不要再进来了,明白吗?”

  “明白了,少爷。”

  “还有,吧桌子清一清,再些早膳过来备著。”他又代。“是,少爷。”

  裴逸凡转眼又想了想说:“我想,最好多一点,少好像会吃的呢!”

  当裴逸凡一脚踏入鸳鸯厅的前厅时,眉宇间难掩焦急忧虑之的裴仲湖夫妇,顿时停住悄声谈论,两双眼朝裴逸凡的身后瞥了一下,彼此又快速地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爹,娘。”将一切都看在眼底的裴逸凡,平静地向父母施礼请安。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夫妇俩又互觑了一眼,这才由裴夫人试探地问:“逸儿,昨夜睡的可好?”

  “很好。”裴逸凡简洁地回道。“那…”裴夫人顿了顿。“和你的媳妇儿相处得可好?”

  裴逸凡的角略显笑意“很好。”他依然给予最简单的回答。“既然如此…”裴夫人向厅口瞟了一眼。“怎不见你的媳妇儿?”

  裴逸凡脸颊略红,轻咳两声。“她还在睡。”

  瞧见儿子难得的笑意和赧红,夫妇俩又换了一个了悟的眼光,神情开始放松,欣喜也爬上他们的脸庞。“哦!那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裴夫人忙道。裴仲湖说话却比较实际而直接。“你岳父说,你的媳妇儿年纪最小,个性也最活泼,多给她一点时间,多容忍她一点,我相信,她很快就能适应你的缺憾了。”

  “缺憾?”裴逸凡的深情黯了黯,又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是否是真心的,但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残缺,甚至还反过来指责我为何要如此在意。”

  裴夫人讶异地眨了眨眼。“真的?她真的不在意?”

  裴逸凡缓缓落坐“我不确定,至少昨晚她的表现是如此,而且…”她犹豫了一下。“她还要求我带她到扬州各处去玩。”

  “好!”裴仲湖不绝口喝了一声采。“好个懂事大方的姑娘!”

  “可是…”裴夫人又蹙起了眉头。“你真的要带她出去玩吗?”

  裴逸凡不假思索的摇了脑袋。“不,我不想出去。”

  他可没那么傻,新婚子现在说的是很好听,可一旦真正面临各种异样的眼光和嘲讽言词后,恐怕后悔都来不及了!

  裴夫人立即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母子俩连心,担心的都是同一件事。裴仲湖却不以为然的看着儿子。“难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出去见人了”裴逸凡自嘲地笑了笑“爹,我这也是好心为他人著想啊!”他自嘲地道:“自己难看不要紧,就怕吓坏了别人就不太好吧?”

  裴仲湖哼了一声。“藉口!”

  裴逸凡耸耸肩。“也不完全是,难道爹忘了三年前有多少姑娘家被我吓昏了吗?”

  虽说那时他尚未戴上眼罩,可左脸上的疤和凹陷的左眼眶,的确吓人得很,那就足以令他下定决心,将自己锢在寒月苑内不再见外人了。“可是,你现在…”

  “我是戴上了眼罩没错。”裴逸凡摸著眼罩抢白道:“可还是挡不了这丑陋的疤痕。”他顺著伤疤抚了下去。“就算吓不昏人,至少也会引出几场恶梦吧?那也可算是罪过了!”

  裴仲湖暗叹。“难道你也要你的媳妇儿陪著你躲在这儿一辈子不见人?亲家公说过,你的媳妇儿非常活泼,而且特别向往江南风光,这也时她愿意嫁过来的因素之一,你这样绑著她,她会很痛苦的。”

  裴逸凡微搐了一下嘴角。“不,我不会绑著她,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这是她嫁给我该有的补偿;甚至,她要是喜欢上了别人,我也不会不让她走的,她本来就不该嫁给我。”

  裴仲湖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实在不该如此自暴自弃的。”

  “这不叫自抱自弃,爹,”裴逸凡反驳。“这叫有自知之明。她值得配一个比我好上千万倍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残缺的丈夫。”

  “你们若是能好好的培养感情,日子一久,难保她不会喜欢上你啊!”裴夫人忍不住嘴。“不可能的!”裴逸凡断然地说:“我刚刚不都说了吗?她值得配一个比我好上千万倍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样一个残缺的人呢?她不讨厌我,我就已经很偷笑了。”

  “逸儿,亲家公告诉我,你的媳妇儿是个慧黠独特的女孩子,个性倔强好胜、不服输,可最敬佩有智慧的人,而你天资聪颖过人,若是能从这方面努力,让她明白你虽身有残缺,可心却不残,那么,你也不是没有机会的。”裴仲湖提醒他。裴逸凡沉思无语。“是啊!逸儿,聪慧的女子重内轻外,”裴夫人附和道:“你那么聪明,不会完全没有机会的,为了娘,你就试试看吧!”

  又沉默了半晌后,裴逸凡才轻叹道:“好吧!我会试试看的。”

  夫妇两这才欣然的出安慰的笑容。“那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度你们的新婚,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扰你们的。”裴夫人说。裴仲湖也颔首道:“对,除了裴安,就连我们也不会常来,免得媳妇儿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亿起昨儿个夜里,新娘子喧宾夺主的举动,裴逸凡不由得失笑。“媛媛才不懂得何为不好意思,她大方得很哪!不过,她倒是真得很怕那些繁复的礼节,譬如见长辈的规矩之类的。”

  瞧见儿子一想到媳妇儿就笑,夫妇俩不觉也跟著开心起来。多久没见到儿子的笑容了?他们想。“好,好,那我们尽量少来就是了。”

  “也毋需如此,”裴逸凡笑道:“只要爹娘不要太在意她的率举止就好了。”

  裴夫人点点头,便偕同丈夫起身。“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虽然没见著媳妇儿,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只要你们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我们就安心了。”

  送走父母后,裴逸凡迫不及待地回到新房内,瞧见媛媛居然还抱著枕头呼呼大睡,不好笑地摇摇头。想着她的丫环未到,她又是初经人事,也只能由他这个做夫婿的来伺候她了。裴逸凡来热水,拧了布巾想要帮她抹拭身躯,她却死掐著枕头不放,他只好亲她、吻她、抚摩她,教她呻著四肢瘫软,才好乘机擦去她雪大腿上的血迹。惊呼声传来,裴逸凡自然地侧首望去,只间媛媛两颗乌溜溜的大眼睛震惊地瞪著他,刚好对著她丑陋的左脸,一股刺痛顿时在他口无情地泛开,教他羞惭地立即避开脸去,可下一句又让他愕然的回过头来。“该死,我怎么又忘了,我成亲了嘛!房里是应该多个男人啊!”她说著,坐了起来,一见到自己的身和血迹,双颊也很自然地泛起两抹人的晕红,她赧然地接过裴逸凡的布巾。“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凝视著她迅速为自己抹身,间或转头给他一个羞涩的笑容,哪笑容是如此甜美,如春风般悄悄吹皱一池水,教他无法自抑地掀动心湖,漾起一阵懒懒的涟漪。他深一口气,压抑下心头的波澜,转身为她来另一条布巾。“其实我一向不需要人伺候的,”媛媛将身子再一次上下擦拭过“多个陪嫁丫环也只是面子问题而已。”她扔开布巾,再裴逸凡眨也不眨的注视下,走到自己的衣箱里翻找衣裙。“照我的意思是,一个也不用跟来,我自己就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干嘛多个人在我身边罗唆一些有的没有的,而且啊…”听她唠唠叨叨地说著,并手脚俐落地为自己著衣、梳发,裴逸凡此刻才领悟到他的新婚子似乎是真的不在意他的外表,但是,这并不表示她也不会在意他人异样的眼光和嘲讽。终于穿戴齐全后,媛媛迟疑地回过身来对上他的眼。“呃…这个…”

  习惯性地抚了一下眼罩“什么事?说吧!”裴逸凡淡淡地道。“我…”媛媛咧出一抹傻笑。“昨晚没有把你吓著吧?”

  裴逸凡微微一愣,疑惑地问:“吓著?我为什么会被你吓著?”

  “没有吗?那就好了!”媛媛释然地吁出一口气。“记得有一回我到二姐房里聊天,结果聊啊聊的,聊得太晚了,我就睡她那儿啦!可是第二天一醒来…”

  她哈哈笑了两声。“二姐就指著天发毒誓说再也不同我睡了,她说我好可怕,一睡著,过不了多久,就像条蛇一样地住她,怎么拉也拉不开,偏偏我睡后就不容易醒,即使她想叫我醒来放开她也没法子,只好任我著她睡到天亮,差点没掐死她。”

  裴逸凡不自觉的出笑容“呃…事实上,我的确是有些惊讶,不过,你提醒过我了,我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也就没那么意外了。”

  “不过…”媛媛突然颇为困惑地蹙起眉头。“你又是如何有办法先起的呢?我二姐都说她怎么也挣不开呢!”

  他嘴角的笑容益发深了。“你想知道?”

  媛媛好奇地直点头。“当然!”

  裴逸凡颔首。而后突然转身背手朝外室走去。“昨儿个夜里,你不只醒过一次吧?”

  媛媛忙跟了上去。“对啊!好几次呢!每一次都是你…啊!”裴逸凡缓缓落坐,对著脸通红的小子微笑道:“坐下来吃早膳吧!待会儿我带你到寒月苑里逛逛。”

  一瞧见有得吃,媛媛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马上忘了羞怯,大剌剌的坐下。拿起碗筷就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了,裴逸凡得吃像反而比她斯文许多。喝下一碗稀饭后,媛媛边舀起第二碗,边拿眼偷觑著夫君。“呃,逸凡相公,我们不出去逛扬州吗?”

  裴逸凡的脸容倏地一沉,冷冷地道:“我说过我不出门的!”

  “好嘛!好嘛!吧嘛那么凶嘛!”媛媛咕哝著继续喝她的稀饭。“那我们晚两天再出去玩好了。”

  裴逸凡啼笑皆非地摇摇头。“不是晚两天,而是我不会出门!你要玩,就自个儿去玩,我不会止你出门的。”

  “那怎么行!”媛媛抗议道。“这里我有不,出了门非迷路不可,你不怕我找不到路回来吗?”

  裴逸凡缓缓放下碗筷。“你出门时,必会有家丁、丫环陪著,怎么可能会回不来?”

  媛媛猛翻个白眼。“哦!拜托,我在娘家时,出门从没有人跟著,为什么现在就得有人跟著?”

  “你说你会迷路的,不是吗?”裴逸凡反问。“可是我要你陪我啊!”裴逸凡还是摇头。“不可能!”

  媛媛的眼珠子溜溜一转,贿赂道:“那我请你吃水晶皂子。”

  他角微晒。“府里就有得吃了。”

  “我请你去看戏、听说书。”斯文人应该喜欢这一套吧?她想。“我喜欢自己看书。”

  “我抓野兔烤给你吃?”只要吃过一次她烤的野兔,任谁就会上瘾。“没兴趣。”

  媛媛眯眼盯著他,手里还忙著夹小菜、喝稀饭,脑袋里却只想着该怎么拐他出门,险些将稀饭给进鼻子里去。明摆著就是无聊的自尊心作祟,其实,再怎么见不得人,还不是自己心安、他人习惯就好了,可他就是如此固执地要把自己藏起来到发烂、发臭。如果他真是个聪明人,就不该如此肤浅才对,或许她该先去探究是否还有其他的原因存在,以致他会坚持让自己成为一直缩头乌。边暗忖著,边迅速用完稀饭,她放下碗筷,正想拿袖子抹嘴时,裴逸凡适时递来一条手巾,媛媛顺手接过来随意抹了抹,然后跳起来抓著他的手就走。“好,那你现带我先在这寒月苑里到处逛一下吧!顺便告诉我你平常都做些什么消遣。”

  她实在很难想像夜夜就关在这么一小座园苑里,他是如何让自己不发疯的?

  她走得快,他也跛得厉害些。“也没什么,平里,爹通常会来和我讨论生意上的事,帐目也是我在管理的,另外…”一声惊呼忽地打断他的叙述,他不停下脚步,愕然的转眼。“怎么了?”

  因为位在他左侧,所以,媛媛那几近于崇拜的眼神,也正好直盯在他那半面鬼脸上。“你会…算帐?”

  她那种眼神实在教人感到很不自在,甚至有些发,他捂轻咳两声。“我天生对数字很感,算起帐来,不但比别人快很多,甚至用不到算盘;而且,我常常能从数字中察觉到一般人不容易发觉的问题,因而杜绝了不少舞弊吃帐的情形,所以,爹很早就把帐目交给我掌管了。”

  “天哪!你会管帐耶!”媛媛仿佛作梦般地呢喃著,好像他刚刚告诉她说他会孙悟空七十二变似的。“那又如何?”裴逸凡莫名其妙地问。媛媛轻叹一声,继续往前走“我不会。”她老实承认。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辱,而且是非常丢脸的辱,生倔强好胜的她,竟完全无法否认这项天大的污点。不会就不会,犯得著用那种好似他是神明般的眼光瞧他吗?

  “很多人都不会啊!”“可是…”她瞟他一眼。“我什么都行,就是数字不行。”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就像他,至少十项中就缺了九项。犹豫了好半晌,她吐吐地又进一步承认。“我…不只不行,而是很…很糟糕。”

  裴逸凡不在意地反手牵著她下楼。“我行就好了。”

  媛媛沉默了,一路上和他来到凉亭里,她都没出声,直到两人双双坐下后,她才呐呐地道:“你不懂,我…真的很糟糕。”

  “无所谓,反正又不叫你管帐。”

  “但…但若是…”媛媛言又止地看着他。“若是我用九两九文钱买…买了三个小笼包呢?”早晚会让他知道的,还是先主动招供好了。裴逸凡呆了呆,继而惊叫道:“九两…你买的是金子做的小笼包吗?”

  媛媛尴尬地傻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只是在小吃摊上吃了一些东西,在买了三个小笼包,那个老婆婆也不太会算,所以就叫我自己算。结果,我算一算就变成这样了。我也知道应该只有几十文的阿!可是我不管怎么算,都是这么多嘛!这已经是最少的了,最多我还算到十二两八十文呢!”

  裴逸凡不可思议地瞪著她好一会儿。“你…你常常做这种事吗?”

  媛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裴逸凡无奈地吁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你是个数字白痴。”

  “不只我啊!”媛媛辩驳。“冉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嘛!”要难看大家一起难看,怎么可以让她自己一个人丢脸?

  裴逸凡不理她,兀自说道:“也就是说,你不适宜自己去买东西。”

  “你陪我去啊!”她再试一次乘机拐人。裴逸凡瞪她一眼。“我会让裴安陪你去。”

  媛媛口便要为反对而反对。“我才不…咦?裴安是谁?”

  “我的书僮。”

  “书僮?”媛媛闻言,极目四望。“我怎么都没见到?”

  “爹说暂时不要我管帐,所以,要裴安把一些帐本找去给他。”

  “哦!那…”媛媛的脑袋转了一圈。“好吧!既然你暂时不想出门,那我们逛完之后呢?你不在算帐时都在干嘛”不是暂时,而是永远!裴逸凡暗忖著耸耸肩。“看书、画画,或者让裴安陪我下棋。”

  “下棋?”媛媛美美的脸蛋又是一亮。“你喜欢下棋?”

  裴逸凡点点头,媛媛随即以算计的眼光上下打量他。“你…下得如何?”

  “还可以啦!”他淡淡地道。“还可以?”她有点失望地垂下嘴角。“那就是不很厉害罗?”

  裴逸凡张嘴想谦虚两句,可转眼突然想到裴中湖对他的代,立即改口道:“还好,至少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人能赢我。”

  媛媛的小脸再度亮了起来,甚至比刚刚还兴奋。“真的?”

  裴逸凡角微扬。“你可以试试看。”

  他随口撂下战书,她却是一把抢过,半声不吭地拉了他就跑。没想到她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裴逸凡被猛一下扯得险些摔倒地上“狗吃屎”“你…干嘛啊?”

  “下棋!”

  “不是要先逛逛吗?”他不解的问。“下完再逛!”

  “哦…那…你带我往后门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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