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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闵宵,入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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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动声地将人上下打量一遭,袁煦儿消瘦了些,那晚定受到惊吓,外加许是面上还带了伤,这些天一直在家休养,给的告假由头是女儿生病。

  “是啊…我今上工呢。”袁煦儿面上温婉笑着。这笑看着不似作假,比起她之前眉间隐约带着的愁绪,现下是真正松快的笑。郁晚闷的心得了些慰藉“那便好。”和袁煦儿寒暄一番后,她去里屋找云娘道明来意。

  云娘见着她也是与那小厮一般的激动“东家,可算见着你的人了!”郁晚有气无力地牵一牵“有什么事你便说吧。”

  “早晨上工的时候见闵公子在楼下等您,听铺子里的人说,馄饨摊的老板四更天支摊时就看见他在门口站着,那时还是半夜呢。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跟我说您昨晚留宿在荣衣行,我们楼上楼下一通好找都没寻着人,白一整天也没等到您,大伙儿都急得不行,更不论闵公子了,他丢了魂似的到处寻人,隔一个时辰便来店里问一番,已经消沉得不成样,您快回家和他报个平安吧!”

  郁晚又游魂似的从荣衣行飘出来,云娘那一番话,说不动容是假的,但她心里依然空空

  她昨晚喝酒时想了许多,想她与闵宵的过往、当下、以及将来。初始时已经预料过会有如今的局面,但大抵是与闵宵相伴的滋味太过美妙,明知这份情可能会结苦果,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尝了。

  且从未觉得后悔。闵宵确是她真心爱恋的人,但眼下分歧已摆在明面,她本难改,如对闵宵所说,往后碰见该死的人她还是会杀,她再清楚不过,如此这般。

  她和闵宵分道扬镳便是迟早的事,但到底是“迟”还是“早”?迟些虽能多享相伴之乐,但拖得越久便陷得越深,往后断开许是要尝更浓的伤情之苦。

  早些断开…眼下便是正好的时机,往后还会有许多个“何峰瑞”引起的争端,还不如在第一回时就将纠葛斩断,好过沦落到相看两相厌的地步,在客栈时,她倾向“早”的决定,故而回到荣衣行住而非回家,打算过不久时便启程去羲州。

  但眼下,云娘的话让她又走了出来,踏上回家的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只是想回去见一见闵宵,让他不要着急。街上熙熙攘攘,人声热闹,都与郁晚无关,她只囫囵看路,直到视线虚虚扫过某一处时。

  她轻飘飘的魂魄瞬时归位,拽着她的心脏直直下坠,头顶的天不知何时浓云翻滚,沉甸甸地朝她下来。

  她瞳孔震颤,难以置信般猛地看回去,正对上一双鸷的眼睛…符松蒙,他来献州了。凉意顷刻自心脏涌向全身,比呼啸的寒风还凌厉,将她封冻在原地,腿脚僵木得迈不开,她的心极快地砰撞,仿佛要破开腔,声响震得耳朵发麻,她曾以为她不怕事、不怕死。

  但昨夜的梦里她分明怕得很,眼前的符松蒙她怕得更很,不过是因着她以前没被抓到过把柄才那般嚣张,那三位官差的话浮入脑中:廊州一位县官被杀的事已经传入献州。符松蒙动了,他朝她走过来,他是不是带着官府来抓她了!

  郁晚浑身一震,险些慌不择路地要飞檐走壁以摆他,电光火石间她住了身上的动作,她不能这般招摇让街上的人都注意到她。

  她迫自己冷静下来,当机立断,转了方向朝迂回繁复的巷道中去。一到人少的地方,她便放开手脚开始狂跑,待跑出数丈远,她突然发现自己习惯性往家的方向去。

  不能把符松蒙引到家里,不能让他知道她与闵宵的关系,否则闵宵会被牵连,不仅入仕无望,还会有牢狱之灾、性命之忧。郁晚脑中极快动着。腿脚已转了方向。

  她身上没有带着匕首和软剑,如若今符松蒙追上了她,她只能赤手空拳和他硬碰,他刀法强势,到时恐怕真是凶多吉少。思及此,她又开始后悔,那真该杀了他!

  郁晚不休不止跑了一炷香的时间,一路跑出十几里地,最后翻进一家农院,躲进码放了稻草的阁楼。

  *暮色浓重,今夜月光暗淡,举目只有房屋与树木的憧憧黑影。一道近乎于无的落地轻响,而后人身浮跃于屋脊间,带起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郁晚怔怔立于院子里,廊下没有亮起灯笼,屋门紧闭,听不见半分声响,闵宵不知去向,她的心突然泛起一阵绞痛。会不会符松蒙已经查到闵宵身上?寂静与昏暗让心间的恐慌更甚。

  她忍下眼中干涩,一把推开门,从箱底翻出夜行衣套上,将匕首与软剑佩好,不过几息之间,她从安分驯善的良家女子又变回那个彻头彻尾的杀手。郁晚眉间戾气横生。

  她要去县衙探看一番,如若他们真将闵宵带走,还对他刑讯供,她便将他劫出来,再去取了符松蒙那条本就是她施舍的性命。

  方走至庭中,忽闻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她身上先是一紧,又很快松懈下来,心间密密麻麻泛起酸涩,膨得快要溢出来。

  宅门打开来,映出一道近乎形销骨立的身影,分明只有一夜一未见,却恍如隔世,他好像瘦了许多,让她觉得陌生。闵宵踏进门中那一瞬,荒芜的心突然生出血,他尚未看见人。

  但好似听到了院草木的低语:她回来了。郁晚伸开双臂接住向她疾步而来的人,她被勒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鼻间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她沉溺又贪恋,眼泪在脸颊留下痕。

  “郁晚,你回来了。”闵宵声音干哑带颤,浑身绷着。极力住手上的力气不将她疼,中喃喃重复着。

  “你终于回来了。”她轻轻“嗯”一声“我回来了。”他没有过问她为何一身夜行衣,她要去何处,她要做什么,他们如往常一般,一起吃饭,一起相拥而眠。灯烛已熄,帐内漆暗幽静,郁晚听着耳畔的心跳与呼吸,眼眶热着。

  “闵宵,有人找过你吗?”闵宵知她指的是官府的人“没有,不必担心。”“离开这里吧,不一定非要离开献州,但至少去到一个人们不认识你我的地方。”闵宵轻轻抚她的脸“好。”郁晚将脸埋进他的膛,闻嗅他身上的味道,声音有些闷“闵宵,你是不是很累?”

  她明知故问,他昨半夜去荣衣行等她,今白天又找了她一天,吃饭时她便看见他一脸困倦与疲惫,可是,她想任与放纵一回。闵宵正要开口,又突然一顿。

  他前的衣襟被蹭开,热的吻落在肌肤上。“闵宵,我想要。”他轻笑着去寻她的“好。”情浓之时。

  他覆在她身上起伏,一遍一遍吻她润的眼睛。“郁晚,我们成亲好不好?”心脏被浓郁的酸涩裹紧,化作眼泪汹涌落下,郁晚苦笑着问:“往后怎么办呢?”往后他做官。

  她杀了人,怎么办呢?“往后你雇我给你经营铺子。我在闵祥安手下做过半年,一应事务都已经熟悉,做事也算妥当,你雇我,每月给我发二两银子即可。”郁晚故意揶揄“这般实惠?不考功名了吗?”

  “不考了。”她捧住他的脸,认真看他的眼睛“闵宵,入仕吧,我希望这世道多一些你这样的人做官。”闵宵不置可否,又追问:“你答应我的求亲吗?”郁晚久久看他,手指轻轻勾勒他的眉眼,半晌,边牵出一抹情绪不明的淡笑:“我明答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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