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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既然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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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处的动静戛然而止,郁晚纳闷看去,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瞪得浑圆,眼边还亮着泪花,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瞬间浑身泛起一阵灵,凉意顺着脊背迅速攀爬,四肢发麻。一息之后。

  那张扭曲的脸上突然绽出灿烂的笑容,像孩童般纯粹的惊喜,他张大了口,激动地指向郁晚。“啊!娘亲!娘亲!”郁晚脸上一僵,难言地咧嘴,他比她年纪还大,她哪儿来这么大孩子,原来闵祥安儿子患的是痴傻病。

  “娘亲!我要娘亲!娘亲陪我玩儿!”***翌清早,头才了半张脸,郁晚躺在闵宵怀里睡得正酣,房门突然被叩响,她瞬间清醒,身上紧绷,眼里浮起戾。闵宵下意识抚她的背,声音还带着未睡醒的沙哑“没事。”他又提了声音“何事?”

  外头的人连连惶恐回话:“公子,奴婢来请郁姑娘去西苑一趟,霖公子昨夜高烧不退,苑里的人说他昨见过郁姑娘后便一直哭闹着要娘亲,想来是心病引起发热。

  事出紧急,还望郁姑娘能帮上一帮。”闵宵与郁晚对上一眼,她欣喜地点头。“知道了,在外间候着。”门外的人退下,郁晚利落地翻身起“得来全不费工夫!哪成想这么快就能见上人。”

  她昨等闵宵回来便告知闵霖的病情,还问她与他娘亲是不是长得相像。闵宵摇头:“闵霖的娘亲周氏已经去世很多年,我未见过人,不知道你们是否相像。”

  简单梳洗过后,闵宵陪着郁晚一道往西苑去。甫一踏进苑门,郁晚便笃定一事…闵祥安不可能待闵霖。

  西苑比闵宵所在的南苑要大上四五倍,地界开阔,采光好,苑中修了湖泊,种荷花、养锦鲤,此外还摆了好些孩童常见的玩艺,秋千、木马等。郁晚去过一些富贵人家办事,诸如冯良志府上,像这类院子已是一等一的好。

  小厮在前引路,穿过三四回长廊才到主屋。门敞着。门口正有丫鬟端着药进去。“不喝、不喝,好苦啊…”卧房里闵霖正闹着不喝药,他已是成年男子的犷嗓音,说的话却是和孩童撒娇一般的稚,听来很是诡异。伺候的婆子见武仆口中被闵霖当做娘亲的女子前来,愁苦的脸上泛出光彩。

  她欣喜地搁下碗上来“哎哟姑娘你可算来了!少爷烧了一宿,再不吃药该更厉害了。你快帮忙劝劝!”她毫不见外地掺着郁晚的胳膊将人推上前。闵霖正闹脾气,背着身不理人,一个大人的体态却拗成稚童般。郁晚喉间干涩,支支吾吾出声:“闵…闵霖,生病了要吃药。”

  上的背影一顿,蜷缩的人瞬间舒展开,闵霖一扭身扑向郁晚“娘亲!你来了!霖儿好想你!”

  他本就有些胖,扑过来时力道大,郁晚下意识运起内力承接,一想起周围都是眼睛,又生生忍下,让他扑得一个踉跄,连退好几步,后抵上一只手帮她站稳。

  闵霖将脸埋在郁晚腹间,抱着人哇哇哭嚎:“娘亲,娘亲,你怎么才来…”郁晚被他环住抱在怀里,手臂被箍着不开,余光里人影晃动,闵宵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一把拉开。闵霖立时尖声吼叫:“你是谁?你敢对我动手!”

  一旁的婆子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先是给歉然地朝闵宵点点头,又对闵霖道:“少爷,这是闵宵公子,您的堂弟呢!”闵霖上下扫几眼,不痛不地“哦”一声,又将视线转回郁晚身上。

  他烧得厉害,脸上汗津津的,泛着高热的红,眼珠更是熬得又红又黄,眼神看着恍惚、不大清醒,他盯着郁晚的脸,又是使劲眨眼又是眯着眼,似是看得不分明。

  “你…”他迟疑地皱眉。婆子又道:“少爷,这是娘亲,娘亲看你来了。快喝了药,等病好了和娘亲玩儿!”

  “娘,这是娘亲吗?看着不大像…”这婆子原是闵霖的娘。郁晚暗里吃惊,闵霖看着也未痴傻到辨不清人的程度。

  “先喝药再看,病好了就看得清了。”娘将药喂到闵霖嘴边。他苦巴巴皱着脸,倒也老实喝了。郁晚和闵宵安静立在一边看着。这娘照顾闵霖甚是熟练,喝完药又哄睡,无须她派上用场。

  待人睡下,娘作势邀两人出去,方一转身,郁晚觉察出掩在窗外的半边人影,那身形体态,瞬间就能确定是闵祥安,她眼里浮过一抹狠住朝那处看过去的下意识动作,佯装无知无觉地跟着出门。

  闵祥安果真是关心他儿子,大抵是知晓有生人要来,特地避在暗处。娘邀郁晚与闵宵到隔壁房中落座,抹一抹累出的汗,视线落到郁晚身上,端详一会儿,眼里泛起水光,她面上戚戚地点点头,感叹道:“姑娘与夫人长得有三分像,周身看着得有五分了。难怪少爷认错人。”

  “夫人她…”郁晚引出话头。娘长叹一声,似是想起什么痛苦过往,眼里顷刻漫上泪水,了帕子去抹泪“夫人命苦啊…”但到底是何等苦她未详说,又只道:“夫人去世时不过二十八岁,那时少爷才九岁不到,他一直吵着要娘亲,往常我能哄一哄,昨夜竟因见不到姑娘伤心得起热,实在无法才着人去将姑娘请来。”

  她收敛好心绪,端着央求的姿态“听闻姑娘住在南苑,”她意有所指地看一眼闵宵“可否请姑娘后有空便来西苑走动走动,等少爷病好大抵是能分清人。

  就算知晓姑娘不是他娘亲,也定是喜欢您的,若您来给他做个伴,他心里必定欢喜。”郁晚心里惊喜万分,面上得平常,通情达理道:“能帮上少爷是我的荣幸,我定会全力而为。”

  在西苑用过早膳,闵霖还睡着。郁晚与闵宵一道回南苑。“你可知闵霖的娘亲是怎么去世的吗?”郁晚问。“隐约听闻是因病去世。”郁晚会意,那时闵宵大抵还未出生,又与闵祥安一家关系不亲近,知晓得必定不详。

  “你可知闵霖该是几岁?”“他大我八岁,该有二十六了。”郁晚一顿,瞪着眼诧异看他“你还未及弱冠?”

  “再有一年多就…”他话说到半路,看清郁晚的脸色,眉间不悦地蹙起。她难言地皱着脸,面上情绪复杂,惊恐、懊悔、惭愧,言又止地动了动,最终还是忏悔般说出来:“我可真是罪孽深重。往后还是…”她话还未说完,闵宵拂袖就走,步子迈得又大又快。

  一直到回到南苑,闵宵一语不发,面色冷淡地不理人。“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我哪里知晓你年纪这般小,许是你书读得多,比我见过的许多江湖人要沉稳些。”

  “年纪小又如何?若当初你知晓我的年纪,便不会对我做那些事?”郁晚挠头,这倒也说不准,她那时当他是闵祥安的儿子,恨得丧心病狂,大抵是懒得顾及这些。闵宵冷笑一声“做都做了。

  设那些假想又有何用?莫非你不想认账?”郁晚不假思索“自然是认账。”闵宵看她片刻,将人抱进怀中,缓和语气“既然认账,便别想着两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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