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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若不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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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不需要靠杀人越货赚钱。”“这是早就接的,远在半年前。雇主指定了日子,需在十一月初七杀一人,就在这两了。现在撂摊子,便是不诚不信,坏了这一行的规矩,对不住雇主,也对不住曾姑娘。”

  郁晚走上前握住闵宵的手,轻轻捏一捏“这是最后一回,往后有其他来钱的路子,我也不打算做这刀口血的行当了。”

  闵宵面上仍未松动,郁晚倾身吻一吻他的,安抚道:“别担心,没事的,我明晚上或后早上就回来了。”她说完将闵宵往房中推一推“你回房吧,外头冷。我走了。”

  闵宵看着郁晚转身出门的背影,久久怔在原地,五感渐渐变得迟钝,许是天太晚,许是雪太大,冰雪冻僵他的肺腑,沉沉坠着。

  *廊州浮县县令钟安署,上任九年,媚上欺下,颠倒黑白,看人看钱办事,多的是平头百姓在他手下申冤无门,偏偏浮县地处偏远、人口稀少,民意难以上达圣听,成了他只手遮天的地方。

  这笔单与杀冯良志那回大差不离,银子出了二十两,可杀官吏的凶险要远高于杀普通商贾,故而搁置了数月无人问津。

  最后落进郁晚手里。郁晚淌着雪下山,走了半夜,到钟安署府邸附近时已是第二午后,她找了间客栈要了一间房,倒头就睡。

  梦里突然炸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郁晚直直掀开眼睫,自混沌中瞬间清醒。已是傍晚的时辰,天暗得早,廊间亮了灯笼。

  郁晚推开木窗往东南方向看,钟府门前乌乌泱泱聚了十数人,小厮在外点头哈地将来宾往里请,庭院里灯火通明,能窥得一方摆了几桌酒席。

  钟安署不过小小一县令,可那桌上摆的皆是佳肴珍馐,一桌十两打底,以他的官职怕是年俸都不及三十两,这般多的银子不晓得是从谁人口袋掏的,要么贪污,要么受贿。

  如此堂而皇之大摆寿宴,仗的就是百姓拿他无可奈何。郁晚心里生出暴戾,腹诽一句该死,又去看钟府布防。

  明眼过去,周遭的守卫只在府宅外围布了十来人,皆身着县衙官服,想来不算难对付。思量一番拿了主意,她换上夜行衣趁夜出门。

  阴暗巷子里,一架两抬的轿子落在地上,里头挤挤囊囊了三个人,一位作锦衣富态的老爷装扮,两位作轿夫装扮,皆昏死过去,浑身捆得牢实,口中堵了布巾。

  郁晚从那老爷身上摸出请帖与礼品,跃至墙头光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旋身融入夜。钟府门前又一道鞭炮炸响,火星子溅,白烟滚滚,漫出股刺鼻气味儿。

  郁晚一身男子装扮,手里拎着劫来的礼品,排着队等钟府的人接待。“这位小哥,还请出示请帖。”钟府小厮上来。郁晚将帖子递上,声音得和男子一般沉“老爷突发恶疾,遣小人来送一份礼,同大人道一句贺。”

  小厮细细看过,公事公办点点头,热切为郁晚引路“黄员外有心,烦请小哥也替我们大人带一句问候。”

  “好说。”郁晚施施然进了府门,她来得不早不晚,钟府已聚了些人,看过去约莫有三四十,三五成群聊谈正酣。

  她穿着朴素,举止也唯诺卑恭,往来的人随意瞟她一眼便未多在意,只当她是哪家商贾的下人,无人愿和她攀谈。这厢正合郁晚的意。

  她并未落座,不动声地往后院挪,趁着无人注意她,转身隐进暗处。想来距开席还有些时辰,钟安署尚未面,大抵是在屋里更衣装扮。

  郁晚下外衣,底下是可融于夜的夜行衣,再蒙上面,包得严严实实,只留出眼睛视物,她点脚掠上屋脊,朝钟府主屋浮跃而去。钟府护卫松散,多是聊胜于无壮个场面,远不及闵府的武仆。

  她这一路畅通无阻,稳稳当当落脚,悄声揭开一方青瓦。屋里灯烛通明,有个肚肥圆的中年男子正伸着两臂让丫鬟给他更衣,许是今过寿,他面带红光,穿戴喜庆。

  “老爷,妥当了。”丫鬟道。钟安署站在铜镜前转几个身,颇满意地理一理衣袖“下去领赏。”丫鬟退下,小厮又进门请人“老爷,宾客来了大半了。”

  “出去见客。”钟安署神气自得往前厅去,后头缀着三两人跟着,他正想着今收礼颇丰,心上高兴,方绕过廊柱,眼前尚未看分明,倏地一前一后同时袭来两道疾风,破空声起。

  他肩头箍上只铁钳般的手将他重重往后一拽。“锵!”刀刃相割,尖声刺得人牙酸。钟安署连连踉跄,撞着那两个小厮一道砸在地上,姿态狼狈,但好在命还在,他爬起身将两个小厮推到自己身前挡着。

  心里发凉也发怒,狐假虎威指着郁晚叫嚣:“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不过文三家的儿子死在他生辰当,便年年来我这里闹上一回!你当本官吃素的!

  做这买命的行当,老子让你有命赚钱没命花!”郁晚直直瞪着面前的人,尚错愕于符松蒙为何在此处,一听钟安署的话,心下骤然生怒。

  原来这并非雇主头一回买凶杀人,还特意挑着这般特殊的日子,钟安署自然早有防备,可这等要事竟未提前告知她,不拿她的性命与安危当回事,当真不厚道!

  郁晚在心里狠狠啐雇主一口,手上施力一抵,对峙两方拉开距离。符松蒙一瞬不瞬盯着郁晚的眼睛,看得她生出几分心虚。

  他先前见过她这幅打扮,又是极为机之人,大抵是认出她了。可他不是州衙的人?难不成又遭贬,来浮县当衙役?不对,按钟安署方才的话。

  他该是特意找了高手在这一防着雇主的刺杀,大抵是符松蒙接了份外快,州衙那等铁饭碗,想来俸禄不多。经方才这一遭,有符松蒙在前挡着。钟安署带着剩下两个小厮连滚带爬,口中嚎叫着唤人支援。

  郁晚不与符松蒙多纠,施出轻功绕开人直直朝钟安署追过去。可惜符松蒙不亏是上过战场的将军,功夫与那些假把式、三脚猫功夫的普通院仆不同,一路追得极紧,灵活度与力道俱佳,铁刀破空声凌厉,郁晚回回擦着身险险避过。

  “见好就收。”她声喝一句。几回纠,她皆是只防不攻,可眼下钟安署都快跑出后院,人越多行事便越难。符松蒙未料到她张口是男子的声音,怔愣一瞬,立时反应过来为何之前州衙办案全无线索,那冯良志的夫人说凶手是个男子,全然误导了人。

  便是这迟缓的一瞬,于高手已然足够,郁晚顷刻旋身朝钟安署掠去,一脚踹开他碍事的两小厮,匕首刺向他的咽喉。钟安署反应不及,眼珠暴突,直楞楞僵在原地等死。

  “咻…”符松蒙身法远比普通武夫凌厉,未及刀尖触及钟安署,身后刀风已砍下来,若不抵挡,足以削去郁晚半边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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