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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脸上一阵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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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睛有些红,微垂着视线,牵起她的手往家走“听闻你和一个叫何峰瑞的人起了冲突。”郁晚一听他打开话头,她憋闷在心里的话便如洪般奔腾汹涌。

  “那何峰瑞就是个纨绔!仗着家里有些钱作威作福,那县令也是昏聩,偏听偏信,不知道暗地有无收了好处。今幸亏有公道的街坊给我做了见证,才没让他讹上我…”说到此处。

  她话一顿,又道:“倒也不能说讹我。我那时用了内力,他确是疼得厉害,但大夫诊不出伤,是我让他吃了哑巴亏。”她悄悄瞥眼去觑闵宵的脸色,他已经平复许多,抿微笑着听她说话,于是她也得意起来,笑道:“让他那般嚣张。就是没吃够教训!”

  “最后如何判罚?”闵宵问。郁晚面上一皱,忿忿道:“最开始,那县令竟让卖油翁收下何峰瑞脏了的衣裳,再赔给他一件新的!一件贵衣裳给一个平头百姓有什么用,倒是赔新衣裳的钱要将他家底榨干。

  也不知这父母官怎么当的,是非不分!”她缓一缓,又道:“恰好那何峰瑞的衣裳是在荣衣行买的,我提出帮他将那块油渍去除,恢复成原模原样还给他。许是因卖油翁在我这处受了气,他一开始还不愿意,故意为难人。

  在场作证的民众皆同意我的提议,县老爷不好忤逆民意,答应了下来,限我一月的时间将衣裳还回去。”

  她举一举手中装了衣裳的包袱“这几就要过年,等年后去铺子里,让掌柜的帮忙安排绣娘换下染脏的丝线即可。”

  闵宵会意地点点头“这样便好。”暮色浓重,一时无人开口说话,郁晚只能隐隐看见闵宵落寞的侧脸,她的心有些空。

  “…今冲动出头,是因实在气不过,何峰瑞简直是要将那老人家死。”闵宵的手有些凉,将她的手握得很紧“世间本就有太多难平之事,你不愿袖手旁观,这没什么不好。

  只是我有些杯弓蛇影,如果…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明白,往后我会收敛些。以前的事没留底,大抵查不到我头上来…”话到此处。

  她突然打了个冷颤,脑中浮出符松蒙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这世上唯一知晓她犯过凶案、且想将她送入牢狱的人,她的心立时像被蚂蚁啃噬般煎熬,或许当时她不该心软,给自己留下后患。

  但…那人在廊州当差,当是管不到献州来。“没事的,别担心。”她捏一捏闵宵的手心,既是安抚他,也是安抚自己。

  ***献州在除夕前一夜晚上下了雪,早上开门来看,地上落了薄薄一层,还未覆住底下青黑的石板,屋檐下坠着透亮的冰凌,偶一摔落到地上,破裂成一地碎星。午饭过后,郁晚和闵宵披了斗篷出门。

  “献州鲜少下雪,今年的雪已是我出生以来下过最大的一回。”闵宵摊开手掌,晶莹的雪花落在他指尖,转瞬被体温融化。

  他脸侧映着斗篷柔软的绒边带着浅笑,眼里漾着明快的波光,郁晚看得挪不开眼,她心里高兴“瑞雪兆丰年,许是廊州的大雪跟着我一道来了献州。”闵宵“嗯”

  一声“也许是献州用这场雪接你的到来。”郁晚喜滋滋地笑。远处有孩童喧闹着打雪仗,将并不富足的积雪攒起来捏成雪球往对方身上扔,嬉戏追逐,笑声凌凌。

  “去凑个热闹!”郁晚拉着闵宵的手过去。“动不动就哭,会不会玩儿啊!真没意思!”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手里掂着个拳头大的雪球,不耐烦地抱怨坐倒在地上的女孩,那女孩看起来小上两三岁,生得十分水灵可爱,脸蛋圆,粉粉软软,不过现下淌着眼泪,让风吹得皴裂。

  她身上的绣花红夹袄很是别致喜庆,却沾雪渍,身边的地上散着半个雪球,可以量看出原本与男孩手里那个一般大小。

  “寅哥哥,你砸的劲儿太大了。我肚子疼。”女孩带着哭音,眼泪忍不住地。“那我去找别人玩儿!和你玩儿没意思!”“别!我不疼了。你砸吧!”女孩颤颤巍巍站起身。“那你跑,我追你,干站着砸也没意思。”

  女孩听话地跑起来,男孩站在原地没动,脸上出狡黠的笑。待她跑出数丈远,他拿出雪球比量一番,抡圆胳膊全力掷出去。女孩恰好转回身看。

  那雪球正对她面扑来,越发地大,越发地快,她惊恐地僵在原地,黑溜溜的眼睛瞪得浑圆,就在那雪球即将砸上她的脸的前一刻“咻”地一道破空声,雪球在她眼前炸裂开,雪渍溅到她脸上。

  她脚下不稳,跌坐在地上。一颗小石子骨碌碌地滚远。男孩咬牙切齿地骂出一句不干不净的话,一脸暴躁地朝石子扔来的方向瞪过去。

  郁晚走近将女孩抱起来给她拍雪,对男孩不地咂舌“啧啧啧,大孩子欺负小孩子呀!”“你胡说!她自己愿意跟我玩儿!”男孩恼羞成怒地嚷嚷。

  “玩儿也要有个分寸,你方才用那么大力气,肯定会让她摔倒、将她砸疼,你分明知晓,还故意拿她寻开心,有你这样当朋友的吗?我才不会跟你这种人玩儿!”

  郁晚故意嫌恶地撇撇嘴,她又转向女孩“没事吧?摔疼没有?”女孩有些怔懵和腼腆,抿着摇头。“我还不稀罕和你这种人玩儿!谁愿意和大人玩儿!”男孩被冷落,气得咬牙切齿。

  “你不愿意和大人玩儿是因为你玩儿不过,你就爱欺负比你小的孩子罢了!”郁晚嘴上不饶人。“有本事和我单挑!让你看看我玩不玩儿得过你!”“好啊!你自己提的,输了可别怪我欺负你,我才不像你爱欺负比自己小的孩子。”

  “我没有!”他目眦裂地吼,意有所指地瞪闵宵一眼“你等着。别被我打得找你男人哭!”男孩说完愤愤转身去雪地里滚雪球,郁晚怀里团子似的女孩,摆上亲切的微笑“小妹妹,做游戏应该是大家一起开心,你看别的小朋友,都在笑呢。”

  女孩红通通的鼻子“他愿意和我玩儿就很好了。”郁晚蹙眉不解“为什么呀?”“他们说我是寡妇的女儿,嫌我触霉头。”

  “他们胡说八道!”郁晚面上冷淡下来“谁这样说你,你不要理会他们,也不要在意他们,真正的好朋友不会伤你的心。”女孩似懂非懂地“嗯”一声“谢谢姨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桃玉。”“真好听的名…”话至半路,郁晚面上一凛,未回头而听声辨位地一抻手,截下一只砸过来的雪球,而后微笑着将话补充完整“真好听的名字。”她一边说,一边手里轻飘飘地一掷,那雪球带着眼睛一般,不偏不倚砸中男孩的肩膀,力道冲得他连连踉跄。

  “你耍胜之不武的偷袭把戏。”郁晚揭穿他,仍笑眯眯的“但不巧我是‘高手’。”男孩气得癫狂,敞着嗓子怒嚎一声,手臂一道接一道抡起来。

  一连砸出四五个雪球,皆被郁晚四两拨千斤扔回他身上,散成一堆雪渣,沾得他身都是,他看着自己一身狼狈,再看看郁晚一脸风轻云淡,还有桃玉看向她的崇敬目光,脸上一阵红白,嘴一咧就嚎啕大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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