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在心里歉
“我想见你,因我想与你合作,同向闵祥安讨债。”他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肃正,解救了几近僵冷与窒息的郁晚。
她缓缓回过神,大一口气,皱起脸抱怨:“你们读书人说话都这么含糊不清、连丝带缕的吗?”险些让她自作多情!
她那般对他,若他还喜欢她、挂念她,该算个什么事儿!闵宵未接话,面上看着冷淡,他这幅样子倒让郁晚自在些。
“你有什么债要找他讨?”她问。“闵祥安起家之初受我父母多处帮扶,后我家道中落,度艰难,爹娘多回向他求助,但他枉顾旧恩情,几番推辞,现下容我暂住也是为谋好处。我忍不下这口气,需给他个教训。”
郁晚会意,但总觉莫名地怪异,闵宵说这话时如诵书般畅地一气道出,话里也听不出憎愤之意,略一想,只当他是子内敛,她着实对他的提议心热,闵宵不会、或许也不敢杀人。
而她又无法接近闵祥安,如若能两相配合自是最好,到时两人皆能全身而退,总比以命换命划算。“怎么个合作法?”闵宵看她一眼,郁晚不明所以,她这般热切与诚心,他怎的越发怨怼,眼神凉嗖嗖的。
“合作的法子我自然已经想好。眼下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问。”闵宵抿一抿“…你叫什么名字?”郁晚一展眉,带着惊讶笑出来。“说来我们相识半年有余,你当真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她清了清嗓音,正道:“我叫郁晚。”
“…郁晚。”闵宵喃喃念一遍。“嗯?”郁晚笑盈盈地应和。闵宵腔里的心脏突然加快砰撞,烘出一股热意,顺着血脉极快地往上窜涌。
他仓皇低头,忘了天色尚暗,她大抵看不清他的脸色。心尖忽然生出一股酸涩和不甘。晚,宵,他们明明连名字都很登对。***
闵府管家提着昏黄的灯笼匆忙赶往主院闵祥安的书房。“老爷,宵公子带回来一位女子。”他觑着闵祥安的脸色,抹了抹额头的汗。闵祥安噗开茶水的一层白沫儿,眉心拧出几道褶“什么女子?”管家说得隐晦“牵着手进府的。”
闵祥安咂一咂嘴,扑哧一声“开窍了。”管家等着吩咐,他又道:“找人看着。”闵府南苑。已过晚膳时间,天光黯淡,檐下挂了几盏纸灯笼,昏黄光线影影绰绰映出廊下的人身,着步履声响,佯做路过地徘徊张望。郁晚洗漱后换了一身寝衣,头发披散着拢在一侧。
她正倚在门边顺着隙往外看。自她进府,外头已经来来去去好几遭人,看着像忙于活计,实际那一双双眼睛恨不能穿透墙来瞧稀奇。
“你这厢上行下效,闵祥安从外头带人回来,你也学他带人回来。”闵宵的法子进府门的确轻巧,只不过名头不大好听,好在她倒不计较名声不名声的,就是不知要让人看上多久的热闹,被眼睛盯着。皮麻不说,她怎的方便谋事。闵宵没接话,她回头去看,就见他垂着眼睛盯自己的手,手指虚虚蜷着。
也不知看什么那般起劲儿。“你看什么?”闵宵侧过脸看她,不动声放下手,掌心仿佛还残留着牵她进门时的触感。“没什么。”想起她前番的话,又反驳道:“哪里来的上行下效,你我分明逢场作…”他话说到一半。
就见郁晚眉间一凛,目光陡然凌厉,她疾步走到他跟前,竖起食指靠了靠让他噤声,又顺势朝上头指一指。
闵宵顷刻会意…屋顶有人。郁晚一气吹熄灯烛,房中立时暗下来,但外间庭灯亮着。经窗纸滤过后依然透进些光亮,目力好的高手能看清房中的人,她着光给闵宵使了个眼色。
而后倾身过去窝进他怀中软软靠着。两臂勾上他的后颈,故意将声音咬得又轻又媚。“公子,时间不早了。”闵宵身上绷得僵硬,直立着。郁晚腹诽他是块石头,怎的反应这么慢,她又侧脸凑到他耳畔,用气声提醒道:“抱我去上。”
热的气息洒在耳廓中,立时得闵宵身上一颤,他攥在身侧的手突然将怀中的人一揽,力气大得出郁晚一声轻哼。
那声音就像道钩子,闵宵只觉体内的血瞬时灼烧得滚烫,他重重一滚喉咙,俯身将人打横抱起。夜幕笼罩下的屋顶之上,一方青瓦被揭开半张,出手掌宽的空隙,一双眼睛穿过空隙凝在房中两人身上。
榻上女子的两条腿水蛇般勾上宵公子的,着人一齐倒进被褥间,帐幔散落晃,遮住里头的人,只闻一声女子甜软的嘤咛,听得人心尖发。
“嗯…宵公子…”“宵公…唔!”郁晚瞪着眼睛,闵宵的手指按在她的上,用了些力气,显然有意不让她出声。
她气他不识好歹,一把拨开他的手,着嗓音用气声骂他“有人蹲守着呢,你猜是谁派来的?”闵宵偏着头不看她,也不回话,只能听见他略显急促的气息和微弱的咽声。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闵祥安那般胆小谨慎,不将他的人骗过去,我们怎么谋事?”“我知道。”闵宵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话里也带着几分气恼“难不成要让他听你…的声音?”
“叫”两字他说不出口,但郁晚知晓他的意思。“做戏让他听个墙角而已,又不是真的…”
郁晚突然一噎,话虚得没声儿,他们又不是没做过真的。一时没了说话声,榻间充斥着杂乱的呼吸与心跳,分不清谁是谁的。半晌,闵宵撑手坐起身,帐中视物不清。
只听窸窣的衣带摩擦声,而后一件洁白的里衣从帐中掷了出去,散地落在地上,他手上顿了一顿,似是花了些时间下决心,片刻后利落地去里。
闵宵肤白,微弱的光线里能看出模糊的轮廓,他身上的热气烘着郁晚,让她在清的秋夜里生出几分燥意,她挪开眼睛不看他,想了想,便也动手扯自己的衣带,再和他一般掷出去,与他的衣服迭在一处。
帐中的窸窣声弱下来,幔最后一回被拨开隙,一条光的手臂伸出,手指松开,落下一方浅桃小衣,覆在洁白的里衣上。郁晚蜷着身子面朝墙躺着。
半臂距离之处,是闵宵躺在沿处的赤身体。闵宵房里的榻不比婚宽大,一人睡尚有空余,两人便稍显拥挤,一旦同时平躺必定会肌肤相触。眼下天气未冷。
他平常盖的只有一张薄被,此时谁也没用,迭在两人之间划出道界限。身后的人没有一丝动静,仿佛已经沉睡,但郁晚能清晰听见他的气息和心跳,知道他醒着,那声音吵得她心里又慌又。夜还漫长,她不知道还要熬多久,热意不消,燥意狂涨,越发折磨人。
郁晚悄悄侧过脸,视线落在一方宽阔的脊背上,而后往下,凹陷的,凸的,修长笔直的双腿。画面入目得口腔里水意汹涌,随之而来一股暴烈的冲动,直直侵袭她的头脑,迫她伸出手,她在心里道一声歉,她又要亵渎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