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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撑手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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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倒下的人一同落到地板上,砸出喧杂的动静。“咳咳…”闵宵趴伏在地上,抚着喉咙剧烈咳嗽,重地呼入新鲜空气。郁晚冷眼看着。自将他掳来,除了他做笫之事,她未让他受皮之苦。

  可闵祥安不将她的话当一回事,看来是没见到他儿子的血!“锵”地一声,匕首出刀鞘。闵宵身上一震,他感受到她切切实实动了杀心“我不是闵祥安的儿子,我只是他的远房侄亲!”

  ***郁晚背身坐在桌案前,铜镜映出她背上青青紫紫的淤伤,她倒了一把药酒对准伤处上去。

  “嘶…”她咧着嘴气。固然冯府那帮家仆都是些酒囊饭袋,可抵不住人多,她费了好大一番劲儿,险些送在那里。早该将冯志良的夫人一道杀了。都怪她下手不干不脆。

  每到这等境地,她便想起师傅劝阻她复仇的原因:心软者难下狠手,不能一刀毙命、斩草除,便是给自己留下隐患。

  心善者杀了人,一辈子囿于心中给自己设的囹圄,痛苦愧疚,到死难以解。郁晚心里烦躁,她放不下仇恨,却也做不到杀人不眨眼。恰逢余光落到墙边的铁链上,她顺势看过去,更是头疼地叹一声,怎的就生出这般的误会!

  一墙之隔,闵宵倚门坐着。颈间的铁链已经解开,先前郁晚拉扯时用劲太狠,他的喉骨周遭磨伤得厉害,时间久了显出紫红的瘀血,像是让人割了咽喉一般,看着可怖,他抚上伤处,有轻微的刺痛。郁晚那时接近癫狂,他笃定,若不是及时解开误会。

  他现下非死即残。视线落在堂屋的桌案上,那里盛着郁晚随手扔的钱袋,目测装了几两银子。

  她先前说不能整与他在上厮混,否则会饿死,是去挣银子了吗?卧房响起脚步声,远远近近有些杂乱,像是里面的人踌躇不前,后来重重一声踏步,声音终于朝外间而来。郁晚在闵宵面前盘腿坐下。距离一拉近,闵宵不动声鼻子。

  他闻到浓烈的药酒味,突然冒出郁晚是如何挣银子的猜想。视线落到她身上,她正垂着眼睛掰手指,面上愁苦地皱着。

  “郁姑娘…”顷一开口,郁晚惊诧地抬头,闵宵的话又咽回去。“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郁晚心里一紧,一细想,又立时明白过来,那晚抬他上山的刘氏兄弟叫过她“郁姑娘”许是那时他已经醒了过来。话头既已打开,再逃避也不是办法,郁晚叹一声气,便将话说下去“此事是我对不住你。”她的指甲将手指刮得泛红,唯有如此才能分担些心里的过意不去。

  “闵祥安将他的儿子藏得严实,外人未曾见过,我头一回去他府上曾远远窥见你的背影,见家仆以礼相待,你又年纪对得上,便理所当然地将你当作他的儿子,才闹得这一出…”

  闹得哪一出?将人绑上山,得人做那些亲密之事,向来是她想要哪般他就须得那般做,至于他想要什么她从来不顾及,兴致够了便将人拴着,她没脸面说出口。

  “我明便送你下山。”她道。闵宵将视线从她抓得发红的手指上移开,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烦躁。

  “你不怕我将你要报仇的事告知闵祥安?”郁晚摇头“他做了何等亏心事他自然心里清楚,迟早有人上门讨债,故而闵府有那般多的武仆严阵以待,况且,我给他去过信…”

  她去信不外乎是要将闵祥安从那乌壳子里引出来好了结他的性命,谁知绑错了人,偏偏闵祥安还半分不在意闵宵的死活。思及此,她也觉他处境尴尬,话不必往深处说,他自然明白,闵祥安对他是无甚亲缘情分的。

  闵宵再未答话,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我去给你铺。”郁晚再受不住煎熬,逃一般地走开,抱了被褥铺盖去另外的房间。说来更令她惭愧,闵宵来了七,除却被她拉到上行事,他通常都在她卧房的地毯上睡。

  晚间两人一道用饭,自然又是一席沉默。好不容易将共处的时间耗过去,郁晚躺在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自从第一次与闵宵行男女之事后,但凡清醒的时间他们都滚在这上面。

  她明明更换了被褥,可榻间好似驱不散他的气息,她一闭上眼,脑都是他覆在她身上的场景,得她生出一身热。郁晚在心里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第二睡到上三竿,郁晚起时浑身像被拆卸了一般,那了药酒的伤处酸疼得厉害,她抻手抻腿好好舒展一番,才觉清几分。甫一踏出房门,抬头便直直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郁晚脚下一顿,扯出个干巴巴的笑。

  “早上好。”闵宵像往日一样坐在堂屋门口,仿佛那链子还套在他脖颈上。天井里的阳光明亮刺眼,他看过来时眼睛微微眯着。显然时辰已不早,但他未反驳,只是平静看着她。

  “我去准备些干粮。”用完早午饭,郁晚如释重负舒出一口气,面上的笑意也松快几分。“走吧,我送你下山。”闵宵看着她脸上明快的笑,情绪不明地“嗯”一声。郁晚觉出他的冷淡,但并未上心,就她对他做的那些事,他何止该冷淡,不报官抓她已算得大度仁慈。

  临出门,郁晚朝闵宵摊出一条迭好的黑色布巾,谨慎地商量道:“我须得蒙上你的眼睛。”为着后打算。

  她不能轻易让人知晓了住处。闵宵看她几息,闭上眼睛,任由她将那一方布巾系在他的脑后。郁晚牵住他的手,察觉到他身上一僵,连忙解释:“下山的路陡峭且狭窄,你不能视物,我牵着你。”

  因着闵宵只能摸索前行,两人走走停停,下山时间比往常多花了数倍。头西斜的时候,两人终于从山谷之中走了出来,郁晚牵着闵宵在一处平地上站定,松开他的手,见他鬓边的汗水淌下来,取出手绢给他擦拭。

  闵宵失了视觉,触觉便比往常更灵敏,郁晚出手的时候,他的掌心突然空地十分不适应,而当脸颊触到一方干燥柔软的布绢时,他心中又砰地一动。

  “我就将你送到此处了。”闵宵“嗯”一声,他不解郁晚为何不给他解下蒙眼的布巾。“抱歉。”他听见她道歉,本以为还是为将他绑上山之事,可耳畔突然响起破空声,紧接着颈后猛地一震,力道直冲入脑中,眼前的黑暗顿时将他淹没。*“公子,醒一醒!怎么睡在此处?”

  “看他脖子上这伤,是遭了黑手吧?”“别瞎说,这伤只是皮外伤,他还有气儿!”“公子醒醒…”闵宵身体被推搡得歪斜,一阵一阵的说话声传入耳中,嗡嗡扰扰的,强迫他从昏沉中分出精神,睁眼看一看究竟。

  “诶!醒了。当是没事儿了!”路人欣喜地和同伴道。甫一对上两张陌生的脸,闵宵一时没想起眼下是何情何景,他撑手坐起来,才发觉自己躺在路边,一里地开外便是集镇,面前是两个赶集的人,手里大包小包地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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