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耳中一阵嗡鸣
***如果刚才画舫中只是沉寂的话,现在就几乎是死寂了,甚至连空气都瞬间冻住了一般,所有人都以为无关紧要的、已经废了的人。
突然有一天无意识的出了锋芒,那种尖锐的锋芒一点不比当时纵横天下时逊半分,甚至更不引人注目、更可怕,那人把玩着那把匕首,动作看似散漫,但云梦知道只要自己有异动。
那把刀绝对能在眨眼之间捅穿自己的喉咙。四周妙音门和药王谷弟子皆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那妖女手起刀落使虚音仙子身首异处。
半晌,陆之维才颤着声音道:“仙子手下留情别、别伤我夫人性命,你要什么都行”他从来没见过女人打架,刚刚听云梦喊了声螭雨仙子,现在吓得腿都在发软。
邀月从人群中一张张或恐惧或胆怯的面孔上一一掠过去,末了。兴味索然地摇了摇头。“算了。你不善技击之术,我不欺负你。”说完,匕首“唰”得一声回云梦背后的刀鞘。
她还待说什么,下一秒…半空中一道身影如利箭般掠过将少女带起,身法快得令人连是谁都看不清,唯见玄袍袖在风中翻滚飞舞,继而穿过重重人群与猎场围栏,直向着那幽深树林而去。
***天元山中树木苍郁,光透过树影,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点。凉风从树梢间穿人,树影婆婆,秋日午后十分凉爽。
她刚想回头,喉间却猝然一刺,是无锋剑贴上了致命的喉管,迫使她分毫移动不得。云牧野在身后轻轻地、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是谁?”邀月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开口:“好了。放下无锋,你不想杀我。”
少年握剑的手背青筋突起,却只听身前的红衣女子笑了起来,那黑白分明的、长长的眼尾斜里一瞥,有一丝戏谑与无辜糅杂起来的奇异感。
“少侠,你特意把我掳来这无人的地方。然后才把剑抵在我脖子上,还小心翼翼生怕划破了点皮”邀月微笑着转过头,因为这个动作,白皙脖颈终于沾上了锋利的巨剑,割出一道血痕,映在了云牧野猝然收缩的瞳孔里“我是百里邀月,你现在知道了吗?”
他劈手要松剑,却被少女一把攥住定在咽喉间,拉锯中云牧野竟然争夺不开,她就那样轻柔而残忍地微笑着:“我要是你,就直接砍断我的手脚交给你的好堂姐云梦处置。”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的狼狈和愤怒从何而来,直烧得他太阳都在突突地跳,口不择言地喝道:“你以为我不敢吗?!我只是我”…云牧野之前被江弥打成重伤,昏了小半个月才恢复过来,谁曾想睁眼第一句话就是问“白姑娘”在哪儿。
这下搞得云家所有长辈都恨百里邀月恨得牙,语重心长地给这位宝贝讲那“白姑娘”到底是何人。云牧野听说她被掳去魔宫成婚之后大哭了一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月都没出来,这件事的内情所知之人甚少。
除了万剑山几位长老和掌门,连云家那些小辈都不清楚,只知道云牧野有个无疾而终的初恋名叫白月。身为云家世子。
他见识过很多美人,但是她们虽然娇,却不贵,她们不会有那样让人想全盘占有、又想高高在上的供奉起来,顶礼膜拜的冲动。偏偏“白姑娘”是这样的女子。
即便她是与云家有血海深仇的百里邀月,这一点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云牧野一瞬间失了所有力气,无锋剑颓然手,被她顺势走往身后一藏。
少女侧颈的伤痕就像碎裂了的白瓷,一滴滴鲜血顺着脖颈线条蜿蜒而下,调对比惊心动魄,直至没入深深的锁骨,他的心脏在腔中扑通扑通地跳。
良久才发出微弱的声音:“伤口,疼不疼?”…少年率直到近乎愚蠢的爱慕,以及小心翼翼的、压抑又热切的姿态,就如同此刻应该远在天边的,另一个人。
邀月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血,尾音中透着一丝非常好听的,上挑的笑意:“嗯…有点疼。”
少女身上有种奇异的吸引力,让人既生出对未知的恐惧,又无法将目光移开。云牧野喉结滚动,忍不住上前将手指抚在她的伤口处渡入法力修复。邀月微微一愣,倒也没有阻止。从某个角度望去,树下两人相对而立,少女略侧过身。
但仍然能看出云牧野上半身刻意略向前倾,那简直是个能用耳鬓厮磨来形容的距离。远处蔚蓝苍穹下鸟雀忽然从林中惊起,铺天盖地飞远了。
她正想问问云牧野天星经第一卷练得如何,冷不丁一道声音骤然在他们头顶响起…“皇后,你在这儿做什么呢?”有一人站在最高的枝杈上,树枝细如指尖。
而杈头仅仅微弯,他整个人似乎凌空而立,唯见黑色衣袍在秋风中扬起,犹如一只高高在上、锁定猎物的鹰隼。
和那双冷酷猩红的眼睛截然不同,那人的声音几乎是柔和的,但在昏暗的树影中听起来,反而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微风止息,虫声沉寂,空气仿佛在极度的紧绷中渐渐凝固了。她听到这个称呼就心知不妙:江弥平常都叫她邀月,开心的时候会喊娘子“皇后”这种生冷有距离感的称谓…很明显是生气了。来不及说什么。
只见男人突然从树梢尽头抬脚,整个人就像是在虚空中顿了顿,倏而消失…下一刻,他凭空出现在二人之间,伸手就按在了云牧野的膛上!
一股冰冷汹涌如洪水般的法力硬生生打入云牧野前大,腥甜瞬间涌上他的咽喉,被他咬紧牙关咽了回去,磅礴的力量将他硬生生击飞几丈远。
砰!云牧野半个身体被活生生嵌入树干,无数裂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迅速延伸,继而整座大树发出了从部开始摇撼的闷响,他耳中一阵嗡鸣,筋脉在恐怖的威压之下半点运转不起来。
只能徒劳的动了动手指。玄衣银甲的魔皇一步步向他走来,俊美的面孔没有一丝波澜,但周身有种渊渟岳峙的气势。
感觉竟颇似庙堂上居高临下的金身巨像,仿佛只要金刚怒目、反手一,便足以将脚下众生碾得粉身碎骨,令人下意识地震慑降服。
“喜欢找死,我成全你。”那声音慢条斯理,尾音却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一字字轻轻地砸在了空气里。死亡仿佛已经张开双翼,罩在他头顶避无可避。刹那后,一道红衣身影忽然挡在了二人之间。
“江弥,放他走,我慢慢跟你解释…”…第二次了。第二次为了这臭小子,挡在他面前。如果说方才江弥的脸色只是晴不定的话,那么此刻就真的一丝晴都找不到了。
他就像是一尊毫无瑕疵而又极度阴郁的雕像,甚至连眉角眼梢的弧度,和长长覆盖下来的睫,都无法掩盖眼底令人畏惧的寒意。
“…好,听你的。”他开口时声音堪称温和,猩红的眼底却有挥之不去的戾气,正当她松了口气将无锋回云牧野手中时,少年忽然发出狂躁的低吼,用手死死掐住眉心,眼神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漆黑的眼珠正在逐渐染上血…六天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