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景懋如履薄冰
“好啊…我答应你,不许再说要走这种话了!”景珩将小雀儿转过身来,亲昵地吻了一下她的眉心“你走了。我可就真是孤家寡人了。”
“胡说,宫里有这么多人陪你,哪就孤家寡人了?”入宫这些时以来,小雀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阿行是皇帝,走到哪都有一群人跟着,怎么也不会无聊的。
“我只想你陪我。”景珩拥小雀儿入怀,感受着她的存在,生怕这只心在宫外的鸟儿哪天就飞走了。说到底,景珩这么害怕,还是因为对小雀儿心存歉疚,怕她知道真相,当初骗她出天龙寨的时候。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玄枭的法子…用药,难得这个傻姑娘还真信了入了宫门后能再出来…如今他又以各种理由拖着她,强留她,总是私心希望能再瞒她久一点,最好能是一辈子。
“我不是在陪你吗?”手心还是很疼,小雀儿不敢回抱他,只收紧了手臂没有迭双手“好了。你不是还有奏折要看吗?别同我闹了…”景珩默默松开了手,心有怨气却不好发作。
毕竟是苏相把朝堂变做了一言堂,奏折上的批红也全是他的主意,他不能把气撒在小雀儿身上。另外。
他早注意到她红了的手心,小雀儿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居然给苏贵妃之打骂欺辱成这样,实在都是他的错…有时,看着小雀儿一身宫装,他也会对她抱有期待,心想等她习惯了就好了。
习惯了宫中的吃穿用度,便不会走了吧,可是,苏家父女总不让他们好过,小雀儿已经时常生出归家的念头了。
比起宫里这七八糟的规矩体统,天龙寨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快活,换做是他,也是宁肯离开也不愿留在这被继续欺辱的。景珩拧了拧眉头,将小雀儿一双手翻转过来,心疼地为她吹了吹“小雀儿,疼不疼?是苏贵妃她们打的吧?”
小雀儿咬了一下瓣,吹了吹额头的碎发“还是被你发现了啊。”苏贵妃那些人就是想看她不痛快,小雀儿才不想理她们,于是摇摇头道:“没事的,已经不疼了,之前学开弓的时候,弓弦绷得比这疼多了。不打紧的,你别担心了。”
景珩很想说出那句“有时候你也可以选择依靠我的”可是临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他当然可以为小雀儿做主,只是苏意清那些人会就此收手吗?
她们不会的,她们还会有下次,下下次,不看到小雀儿彻底屈服,她们是怎么也不会收手的。所以,他越是为小雀儿做主,越是为她树敌。
等到她再也忍不了。一定会离开他的,当然,完全视若无睹也是不行的,景珩知道,他必须要给小雀儿一个位分了。
思及此,景珩又骂自己没用,小雀儿是他的结发子,本该配得上皇后的称号,如今却因他之故,只能仰人鼻息,凡事甘居人后。
“小雀儿,我封你当皇后怎么样?”虽然知道不现实,景珩还是异想天开地问了一句,他迫切想知道“皇后”这个位分能不能留下她来。
“说什么呢!我这样的人,哪能当皇后,那可是…可是全天下人的母亲,我不行的,不行的!”小雀儿连连推辞,心想当了皇后就离不开这死气沉沉的皇宫了,她才不想变成苏贵妃那样的人。
景珩忍俊不,知道小雀儿想说的是“国母”一词“皇后也是皇帝的子,小雀儿,我们早行了夫之礼了。你若配不上,还有谁配得上?”
小雀儿还是坚决不答应,入宫这些时以来,她见到了锦衣玉食,也见到了深宫寂寞,宫里的女人都可怜,她不想自己也落到成盼着皇帝临幸的地步。
“可是,万一有孩子怎么办?”景珩见小雀儿死活不肯,无奈使出最后一招,尽管现在很不是时候,可他也只能这么做了。“小雀儿,你也不想我们的孩子没娘吧。”“说什么呢!也不害臊!”
小雀儿还没想过这么快孕育一个孩子,红着脸别开眼,再再不去理阿行。“我想要了。不行吗?”景珩笑着把小雀儿打横抱起,搂着人去了帷幔之后“好几都歇在主殿了。你不知道,我可想你得紧…”
而后不久,他们就有了孩子,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孩子。“陛下?”锦荣的一声呼唤,将景珩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嗯?”景珩最近总是陷入回忆,差点就误了大事“什么事?”“启禀陛下,刑部尚书崔大人奉诏前来,现已候在殿外了。”锦荣本不敢打断陛下的好梦,可如今朝野上下都等着陛下拍板结案呢,他也不想得罪更多大臣。
“好,宣他进来。”景珩颔首,他与苏家父女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泰明十八年夏,地煮天蒸,暑热难耐。
时值盛夏,景珩却没有如往年一样,去外郡的避暑山庄小住,他的身体已经不住长途跋涉了。遂只好窝在皇城度过炎炎盛夏,任由太医变着法地为他延续生命。
苏家父女的事一了。景珩长悬心头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了地,久违地出了笑颜,难得轻松了不少,不过,他轻松归轻松,有一件大事却不能再拖了。孩子们都大了。婚嫁大事也该提上程了。
皇家无私事,陛下一不立储,这国本之论就没个消停。朝臣们都知道陛下因废妃苏氏而迁怒于楚王殿下,可楚王再如何不好,也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就算不谈立储之事,也该为他选王妃了。皇室子嗣怎可如此凋零下去?于是。
在朝臣们多次联名上书后,景珩不得不像个民间的父亲一样,考量起儿女的终身大事来,他膝下只有一儿一女,楚王景懋和安平公主景雁,两个孩子都是才貌俱佳的金枝玉叶,放眼朝野上下,一时还真找不出与之相配的佳人才俊来。
先说景懋吧,这孩子虽非他亲生,子却与他如出一辙,除了长相越来越像他的兄长,文韬武略都受太傅们的赞誉,真是一点错都挑不出。至于景雁。
他的嫡亲骨安平公主,生来就和其母一样,活泼开朗又惯会逗人开心,她虽不是个学习的材料,却于骑马箭,长于舞刀,是这冰冷皇宫中的一道暖,也是小雀儿留给他最后的念想,对于这两个孩子,任谁都看得出来。
景珩是偏心安平的,楚王的策论就算答得再好,也不及安平一声“父皇”更得他的心。身为帝王,景珩的心很大,可以装得下天下。
身为父亲,景珩的心却很小,只能装得下他的雁儿,当然,景珩也很清楚,这两个孩子因为他的偏心,只能维持表面的兄妹情谊,私底下早已是水火不容了。所以,有时候他也不会想,若有一自己不在了。景懋还能善待雁儿吗?
思及此,景珩还是想再问问两个孩子的想法“锦荣,去传诏,把楚王和安平叫来见我。”“是,陛下。”锦荣抬眼瞥见景珩额头冒出的汗珠,走前又待人多凿些冰来祛除暑热。不消一刻钟,景懋和景雁前脚后脚到了。
皆恭敬地伏在他的榻下叩拜。景珩的颔首“起来,这里没外人,就免了这些虚礼吧。”二人缓缓起身,都是天潢贵胄的做派。
景懋是金冠束发,锦衫玉带,气宇轩昂,修眉俊眼。景雁则是珠翠缀发,绣衣罗裙,亭亭玉立,面若桃李。有那么一瞬,景珩还以为见到了当初的自己与小雀儿,可回过神来,才发觉是孩子们长大了。
“懋儿和雁儿也长大了。父皇今喊你们过来呢,是想问一件事…”景珩还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才道:“于婚嫁一事上,你们可有心仪之人了?”此问一出,景懋与景雁面面相觑,都有些难为情,不知如何作答。
“儿臣不敢,听凭父皇做主。”母亲才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景懋如履薄冰,不敢心生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