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连续不断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聊什么都可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关于你的过去,或者我们的关系,任何事,都可以问我。”阿星不想理人:“我什么都想不起来,那还不是凭你一张嘴随便说。”
她全然不信任他,徐云书理解,任谁被一个陌生人关在房间里,都会愤怒恐惧,他想了想,耐心地说:“你不想聊也没关系,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阿星眼睛亮了:“你肯放我走?”徐云书给她指了指窗外,旭东升,大晴天。
“我就算撤了符,你也出不了道观。”他说的是事实。阿星盯着太阳萎靡不振,呛道:“那你还问我想去哪,故意的吧。”“我可画阵带你出去。”停了几秒,徐云书补充“不要太远,室内的都可以。”“真的?”阿星一脸狐疑。
“前提是我必须抓着你的手。”阿星呸了一声“我看你就是想占我便宜。”“我没有这么想…”徐云书敛着眸“我只抓着你的衣袖便可。”不然他真的怕阿星会跑掉,徐云书一点也担不起这个风险,他低眉顺眼请求的样子让阿星不由凝目看去。
徐云书坐窗前的椅子上,一缕浅金色晨光照着他苍白的脸庞,冷厉的下颚棱角略微覆上暖意,看上去少了几分病态,比他实际年龄年轻些。昨夜视线昏暗,阿星又情绪激动,便没仔细看过他的脸。
老实说,没有她之前形容的那么差劲,他白,五官端正,骨相也好,怎么也丑不到哪去。阿星发现他下巴的胡茬不见了。头发也整理得比昨晚清,也许是习惯使然,身上道袍熨帖整洁,领口亦干净且一丝不苟地合着。
“嘶…”她倒一口气。徐云书听见,在意地抬眸。两人目光对上。“怎么了?”他关切问。声音温和,湖色的眼眸温柔如水。阿星有点顶不住,先移开眼,尔后吼道:“看什么看!”被她凶了一句,徐云书没有任何不悦。
他发现自己渐渐习惯阿星这么和他说话了,她那样鲜活的语调让他感觉真实而美好。阿星越发认为道士不正常,她吼他。
他还笑眯眯的。余光里,他一直在看她。阿星摸了摸自己的脸,见了鬼般隐隐发烫,她在心底唾骂自己,也唾骂徐云书。
这个老男人,惯会用讨好女孩子的技巧,一下把她都看脸红了,他都三十好几,定然过尽千帆,还装作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虚伪、做作!
她才不会上当。阿星宁愿被困在小房间里也不愿意和徐云书出去,徐云书坐了会儿,只好独自出门。-陈十七扫完大殿,遇到了宁师叔从大门进来,他礼貌问候:“师叔好。”
宁钦禾提着一兜东西:“你师父呢?”陈十七:“在后院。”宁钦禾便直往后院走,他凌晨四点钟收到徐云书发来的消息,直接给他吓了一跳。宁钦禾丈母娘家是开中药铺的,徐云书想向他买点补气血的中药,他便以为徐云书身体出事。
看到消息立马给他打了电话。徐云书说没事,都是些气弱体虚的老毛病。宁钦禾便颠颠拿了补气血的药上山,还去他大哥那偷摸了灵芝。
“师兄。”宁钦禾提着东西给徐云书“都给你包好了。还是以前那煎法。”徐云书前几年并不爱惜身体,药喝得断断续续,有时心情不好,半年都不肯喝。徐云书和他道谢。宁钦禾摆摆手:“咱俩谁跟谁啊。”
陈十七懂事地跟进来,自觉把药拿去厨房煎。宁钦禾不放心,跟着他去厨房,一边走一边考他道法。陈十七回答不上来。宁钦禾故意说:“师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到处驱鬼,你这驱鬼不如师兄,占卜不如我,小十七可咋办呢。”
陈十七头都大了。求饶:“师叔你就别笑话我了。”徐云书看着他们吵闹的背影莞尔。死水般的生活忽然有了起,命运还是眷顾他,他好好喝药,每顿吃三碗饭,一早便起来锻炼,希冀身体能快些恢复,多长一点,阿星不要再嫌弃他。阿星不知道徐云书每天在做的事。
她两天两夜没出过房门,已经无聊透顶。第三天,阿星开始斟酌徐云书的提议。让他牵着衣袖也不是不行,反正只要不摸到她,她太想出去玩了。阿星叫来徐云书,趾高气昂和他说自己要出去看电影,徐云书欣然同意。
徐云书在手机上查看附近电影院的定位,离魂画阵,小心隔着衣服抓住阿星手腕。阿星哼哼:“你要是骗我你就完蛋了。”徐云书看着她:“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阿星将这句定义为老男人的花言巧语。徐云书念咒,转瞬之后,他们从房间里传送至清云镇的电影院。阿星起先讶异,而后欢呼,想飞奔,被徐云书扣紧手腕。
“轻、轻点。”她叫道“痛啊。”徐云书松一些。阿星拽着他在影院的各个放映厅转悠,挑到一部感兴趣的爱情片,津津有味地坐下观看。
她骂电影里的出轨男人,还要让徐云书跟她一起骂,她为有趣的画面捧腹,动作间,无意间碰到了徐云书的手。荧幕的微光映出她明亮的笑颜,徐云书的心怦怦直跳,他好开心啊,之前忙于各种事情。
他和她连一次正式的约会都没有。现在反倒以这种奇怪的身份和她约会了。徐云书牵着阿星纤细的腕,像个头小子般害羞心动。阿星沉醉在电影中,没看到徐云书那痴呆表情,她盯着屏幕里一个男角色说:“哎,他怎么还来演电影了啊。”
她跟徐云书吐槽:“这个明星我之前去他房里见过,素颜可丑了。你看看,这颜值根本撑不起大屏幕嘛。”
徐云书一愣:“你想起之前的事了?”阿星也一愣:“对啊…我什么时候见的他…”她努力回忆,晃晃脑袋“想不起来了。我就记得他很丑。”徐云书若有所思。
阿星享受到道士的便利,这天后,想着法子让徐云书带她到处逛,他不让她出房门,她就要靠这个烦死他,好让他知道他招惹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女鬼。
晴天便去看电影,阴天就去游乐场,夜间听音乐会,雨天看山山水水,他温柔得不像样,每次看向她的眼里,都充柔和爱意,还和她说,如果她有想吃的东西,可以上他的身。阿星一听,自然不客气,她花着徐云书的钱,用徐云书的身体大吃大喝,体验到了许多人间美味。
阿星不知道是老男人太擅长伪装,还是他本来就是这种情,无论她怎么提古怪要求,他竟都一点也不发脾气,温声细语和她解释,冰岛太远了。
他的阵传不了那么远,酒吧太了。不适合鬼魂,牛不能吃,因为他要守戒律,酒可以小酌一点,但不可以过度,渐渐,阿星意外还有点享受这种生活,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居然不再排斥他。
一次下山吃完东西回来,阿星出了徐云书的身体,在观里哼着歌飘。徐云书现在将她活动范围扩宽,在观门和观周贴了符,她能稍稍自由地走动。阿星想到在山下看到的广告,想去提醒徐云书过几天她要去市里,有个她喜欢的明星要来。
没走到房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连续不断,痛苦得像是要将肺都咳出。阿星闻声穿墙,徐云书弯着捂着口,地上有一滩鲜红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