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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走起小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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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睁开眼,周从嘉坐起身,着太阳,好像还没从梦里缓过来。瞅了一眼表,凌晨两点三十二。呆坐了几分钟,周从嘉缓缓爬下,去水池边简单的清理了下半身后,站在窗边眺望着月亮出神。

  月光轻柔地打在一张掩盖了纠结与挣扎的平静面庞上,周从嘉像认命般闭上双眼、重重出了口气,旋即穿上外套走出寝室。重新站在垃圾堆前,周从嘉提起一个垃圾袋,自言自语道:“这么贵的东西,不能浪费,还是带回去吧。”

  是不能浪费、还是想留个念想?蝉鸣和苍蝇嗡嗡给出了回答,可惜周从嘉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离高考出成绩的日子越近,天气越炎热。不像其他等分数的考生,能呆在屋里吹空调吃西瓜、心大的甚至出去旅游了。周从嘉的暑假可一点儿没闲。为大学攒学费和生活费,他跑村里唯一的厂子打工。

  早出晚归做14个小时,偶尔得值夜班,一星期最多只能放假半天。水线工作和重体力劳动都是极其枯燥无味的,工人们休息时基本靠烟酒缓解疲劳与伤痛,由于宋雅兰支气管不好,周从嘉从不吸烟,也制止周永贵在家。家里没闲钱。

  除了乡里吃席,周从嘉平亦没有酗酒的爱好。烟酒不沾的他,一有空儿就翻那几本在县城书店买回的书,美其名曰劳逸结合,期间有几个工友撺掇着拿到工钱一起进城嫖娼,周从嘉都以成绩出来再想那事儿为由拒绝了。

  晚上吃饭时,一个老光儿还嘲笑他:“个生瓜蛋子,着咧,哪晓得女人的好处,待你钻一次,那滋味,包管你钻了还想钻。”

  一圈人哄堂大笑,周从嘉面色如常继续扒饭,心里盘算的却是这里伙食尽些便宜蔬菜,没几块儿,全靠重油重盐拌着碳水化合物填肚子,难怪主食和白水似的汤无限量供应,陈佳辰她爹可真会做生意。

  想起陈家京城的大房子、陈佳辰的吃穿用度和嚣张跋扈,周从嘉突然就体会到了杨白劳是怎么看黄世仁的。凭良心说,陈佳辰待自己不薄,为他争取了实际的利益不说,连身子都让人里里外外玩儿了个遍。

  自己如果知恩图报,是不该对她有什么负面情绪的,然而系统的剥削是存在的,陈中军的原罪她可不了干系,天然的对立使自己无法视陈佳辰为“同类”更产生不了共情。

  甚至对她的一些行为做派内心是鄙夷的。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给陈佳辰定位成“冬妮娅”为时过早,她对劳苦大众的真实态度决定了自己将来是否会像保尔一样把“酸臭”的形容抛给她,如果他们还会见面的话。

  当然全怪陈佳辰一个人倒也大可不必,周从嘉很清楚社会运行背后的规律,但自从被陈佳辰“用完即丢”打破了他对富家小姐的某种幻想,好不容易滋生的暧昧与情谊转变成了男人对女人的,贫民对权贵的一种不可名状但尚可控制住的暴戾。这颗“打土豪分田地”的种子算是在心底种下了。

  若干年后,在周从嘉政治上还不是很成的阶段,他主政的城市没把权力装进笼子,倒把资本整的嗷嗷叫,也算是出了年少时的一口恶气。

  “哎对了。小周啊…你爹那边有消息没。”见周从嘉端着碗发呆,斜对面一位中年男子冲他喊着:“我弟跟你爹那天一起被提溜走的,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放出来啊。”

  周从嘉放下筷子,回答道:“强叔,我从县城回来那天早上去过看守所了。门都没给进,什么也问不出。”

  “他妈的,这帮鳖孙,人给关哪儿了都不放一个。我弟那俩娃可怎么活哦!妈跑了爹进去了。女娃说去大城市打工了。谁晓得是不是去卖。男娃考的也不咋地,天天搁屋里哭鼻子,个没出息的怂包…”强叔骂骂咧咧,周从嘉记起他侄子就是寻亲仪式那天差点哭晕厥过去的男孩。

  原来是同一届的考生啊,当初解救拐卖妇女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除了老弱病残,整个村连孕妇也跑去围观,现在一桌吃饭的人都是知道具体情况的。

  强叔旁边的另一位中年男子提醒道:“小周啊…可莫是把人监狱里去咯,你找错地儿了?”周从嘉愣了一下,审都没审就投监狱了?“这俩不在一块儿?”强叔挠挠头。“咋个可能在一块儿嘛。监狱是监狱,看守所是看守所。”

  “那肯定还是呆看守所好点,监狱那是坐牢吧,听说牢头儿都凶得很!”“谁让你犯事儿呢?挨打不是活该吗?”“小周他爹也没犯事儿啊…女的又不是他爹买的,他爷爷早死了。这笔帐应该算他们头上。”

  “但他爹用了啊…娃都给出来咯。拐这么漂亮个女的,还给人搞疯求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觉得拐卖妇女是个多严重的事儿。

  就算严重那也是上一辈人作的孽,怎么报应到这一辈人头上了。人都还回去了还想怎样,把壮劳力抓走,谁来种地谁来养孩子。“真去监狱还好喽,看守所才不是人呆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角落,听一个曾经的社会闲散人士显摆。

  “这俩地方我都呆过,晚上睡觉要开着灯的。看守所是大通铺,挤得要死只能侧着,屋里就一小天窗,臭烘烘的,监狱就敞亮些。牢里还能吃块儿,看守所全尼玛是水煮菜,死抠门儿。

  看守所里天天打架,老子上回进去腿瘸了,就为个牙刷被人揍半死,监狱管的严都老实着咧。最要紧的是,监狱那都是判了的,好好坐牢等放出来就行了。呆看守所没个准信儿,不晓得啥时候能出来,心焦得很,难熬。”周永贵被带走的时候也瘸着腿,周从嘉越听越觉得不妙。

  其他人没进过看守所,也没坐过牢,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那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哟,庄稼人命,死了也没个全尸。我就这一个弟弟,以后怎么给底下的祖宗代啊!”强叔哭天喊地。

  “强子,别急撒。实在不行去闹他一闹,咱们人多,不怕。”“就是,兄弟一场,豁出去了。”

  “把眼泪擦干,咱一起去会一会县太爷,看他是个骡子是个马。”“你们去可别拉上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进去了家里可就塌天了。”

  “哎,你个脓包,你不去就不去呗,咒兄弟们是个什么意思?”“我也不去,在厂里做工还有钱拿,还能玩儿娘们。抓进去票子和子都没了。”

  “嘿,你小子也胆儿小,没出息,就想着那玩意,不讲义气。”“你不懂,城里几个洗头妹,那活儿是真好,下次带你去。”“真的?有多好?”

  “吹拉弹唱,你试了就知道。”“哎哎哎,喊他不喊我,不够意思啊!”“都去都去,一个店不够,咱多换几家嘛”“先信你小子一回,回头得不了。找你退钱。”

  “嘿,那我先替你试试,哪个紧哪个让给你。”“我他妈才不跟你共用一个,恶心。”“别介,好看的小妹就那么几个,你还嫌弃上了。”“那咱啥时候去?”“周晚上呗。”“行,走起!”“小周呢,一起?带你见见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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