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车。”孔以亦闭上眼睛，没有再看她。辻菫明白，像孔以亦这样的学院名人，自然不能和她一起出现在阳光下。

　　“好的，学姐。”辻菫打开车门，注视着迈巴赫驶离。失去了车内暖气的包裹，熟悉的冷风灌进了辻菫的领子，情瞬间被寒意消解。

　　辻菫收了收校服衬衫的衣领，也收起了方才局促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朝着校门走去。今天因为孔以亦载了一程的缘故，辻菫到的很早，教室里只有她和前桌喻竹。喻竹抬眼看了眼门口的人，便又将目光移回了自己的书本。

　　辻菫提着书包走到了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伤痕累累的书桌上又比昨天多了几句谩骂诅咒，辻菫不用想，肯定又是魏嘉良那群人，检查了课桌内，椅子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辻菫也懒得去和他们计较。

　　拿出自己的老式随身听，上耳机，背起了单词。沉浸在学习中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专注在一件事之中会让自己忘记琐事，辻菫倒也享受这样的感觉。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面包，辻菫有些疑惑抬起了头，是前桌喻竹递过来的。“喻同学，你这是？”辻菫不知道为什么前桌会突然给她送面包。

　　“高三的孔学姐让我转交给你的。”辻菫没有多问，那个算是雇主的学姐对自己的伴倒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谢谢。”喻竹没有再回复，转过身去继续看起了书。这个面包和她早上吃掉的是同一家甜品店的高级货，撕开包装纸，熟悉的油香气让辻菫又有些饿了。

　　算了。吃了吧。本以为早上的面包就是结束，没想到午休时间魏嘉良直接将精致的午餐盒递到了辻菫面前。

　　“辻同学。之前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我以前不该欺负你的。”辻菫看着眼前低着头诚恳道歉的alpha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魏嘉良以为是辻菫不愿意接受他的道歉，头低的更深了。

　　“辻同学这是我特意买的寿司，你可以原谅我吗！”本该热闹的班级里此时安静的连一针落下都能听见，同学们都很惊讶，魏嘉良可是整个年纪出了名的混混，连老师都随便顶撞，这时候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向着班里近乎透明人的辻菫道歉。

　　“不是吧，魏嘉良吃错药了？”“我没看错吧？魏嘉良在跟辻菫道歉？”“辻菫什么来头啊？难道她背景连魏嘉良都害怕？”议论声熙熙攘攘，辻菫隐约听见话题已经渐渐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被审视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此时她只想逃离舆论中心。“好了我原谅你了。魏同学你不需要给我买什么，我本来也没放心上。”

　　说完，辻菫逃似的跑出了教室，留下魏嘉良尴尬地举着手中包装精致的饭盒。一系列的反常让辻菫有些不知所措，一口气跑到上锁音乐教室，熟练打开窗户，翻了进去，靠墙坐下。

　　她才得以放空自己的思绪，能做到让魏嘉良给自己老老实实道歉的，除了孔以亦，应该也没别人。

　　只是自己和她只不过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有必要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辻菫的心跳有些快，自从妈妈带着自己来到中国以后，从来没有任何人为自己这样出过头，因为自己特殊的家庭，霸凌慢慢成为了每天的家常便饭。

　　即使每天会被排挤，会被讥笑，甚至会被当作出气筒一般殴打，辻菫也从来没有为自己难过，她好像已经遗忘了难过是怎么样的感觉，像行尸走一样按部就班的活着。

　　“你是谁？”钢琴前坐着的人回头盯着辻菫，很漂亮，但也很冷漠。辻菫这才意识到这间教室除了她还有另外的人。

　　“对不起。”辻菫连忙站起来“我以为这间教室没人，打扰到你了吗？我现在就走。”“你是每天中午来这里弹琴的人吗？”女人没理辻菫的局促。

　　“嗯…是我打扰到你了吗？对不起，我再不会…“我有说你打扰到我了吗？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总是不停的道歉？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陌生女人掀开钢琴盖，试了下音。

　　“你昨天弹的亨德尔g小调帕萨卡利亚舞曲，品味不错，技术差了点，但也能听。”

　　“亨德尔的作品更偏于华丽，灵动，而你的演奏却过于严肃和理性，一板一眼，每一个音确实很准确，但丧失了作品表达的独特美感。”细长灵动的手指在黑白键中翻飞跳跃，温柔而沉浸。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女人有些得意地望向辻菫，好像在说，怎么样，我弹的比你好多了吧？“你很厉害，同学。”“别叫我同学，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们学校新来的音乐老师，说不定以后还能教到你呢。”

　　“老师，请问以后我还可以来这里弹琴吗？”辻菫有些不确定，自己发现的小天地就这样被撞破，可是她又舍不得放弃每天中午宝贵的练琴时间。“哼哼…看你还算有点天赋的份上，就让你用吧。”

　　“谢谢老师！”叶音上前，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小巧的钥匙，她观察这个漂亮有些过分的小alpha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总算是找到了机会。

　　“以后别翻窗进来了。想弹琴就直接进来，我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你弹琴的时候我会听着的，记住别瞎弹污染我的耳朵，我可是会找你要精神损失费的。”

　　“我会努力的，老师。”辻菫有些脸红，她的钢琴水平确实不太高。“好啦，别老师老师的叫了。我姓叶，叶音。”

　　“好的，叶老师。”叶音没有继续打扰辻菫，识趣地走出了教室，并贴心的关上了门。教室里音乐声试探般出，与昨天不一样的是，一板一眼的琴声慢慢有了些许生命力，叶音自然能听出那小alpha是在模仿自己刚才的演奏。

　　“看来不仅脸漂亮，倒也聪明的。”＊＊＊“放学后到学生会办公室。”手机收到了孔以亦发来的第一条短信，辻菫盯着手机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思来想去也只能回复一句简单的“好的”放学后的学生会教室很安静，辻菫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复，辻菫有些犹豫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只手抓住辻菫的手腕，将她一把拽了进去，反手关上门，被孔以亦推到了门上。

　　“我今天已经忍了一天了。你可要乖乖听话啊…小堇。”听话，又是这个词，辻菫很清楚，眼前这人需要的只是一个漂亮听话的玩具，就像她之前的其他客人一样。

　　“我会的，学姐，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孔以亦很满意，她转身坐到了长桌上，翘起腿审视着眼前乖顺的alpha。“爬过来。”辻菫低下头，弯下膝盖，跪到了地上，双手撑地，爬向了前方背光处笼罩在阴影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