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衍退了半步

　　凉意透过薄薄的皮直达血，又经由颈椎回溯到颅顶，陈思尔双腿经不住地发软。本就被亲得有点缺氧的大脑愈加，眼眸半睁半闭，完全沉沦在他又凶又重的吻中。周遭的人影、樟树叶沙沙的响声，檐下滴滴答答的碎雨珠，停未停的雨丝溅逸在眉心，陈思尔全都感觉不到了。

　　只剩下他，当然江衍也一样，甚至好像比她沉浸得更深入，他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逃离，嘴角张开得发麻，津不及出就被江衍食干净。过了许久，久到陈思尔觉得两个人纠的这副丑态都快被围观了个遍，江衍才把陈思尔放开。

　　“我送你回去。”陈思尔依仗着他扶在间的力气站稳，双目盯着虚空眨了眨，嘴一张一合地。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江衍扣着她的，半推半抱地带着陈思尔往前走。weibo：炖的闻人醉夜幕降临，橘黄的路灯照着路面。漫长的沉默中，陈思尔不断地调整着呼吸，气的声响一顿一顿，她侧目愤愤地盯着牵着她往前走的江衍，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拭嘴角。

　　等到终于平复呼吸，陈思尔骤然停下了脚步，她抡起手臂，斧凿石般密集地捶打在江衍的肩膀和手臂上。

　　一下一接一下，打在肌和骨头上也是疼的。江衍不得不从揽住她改为牵住她的左手，他侧颜线条利落沉稳，抿的模样矜贵淡然，全然不似刚才失态过。可干净的衬衫被了。皮鞋也踩脏了。

　　刚刚爆发式的亲吻完全不假。陈思尔有点无奈地闭了闭眼，语气郑重：“我再说一遍，分手。”江衍没作声，淡淡垂下眸，伸出苍白的手。

　　又想拉住她。陈思尔这次机地错身躲了开，她借着掌心濡的汗，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甩开，后面的话也带上了咬牙的狠意：

　　“你还想听我说什么？说我没有喜欢过你，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家世好成绩好，能足我的虚荣心？这样总够了吧。”江衍怔然一瞬。陈思尔趁机后退，一步，两步，三步，他回过神，再看她时澄澈的眼被急剧晕染浓黑的墨覆盖。

　　“你说什么…”不可能，她明明那么喜欢他…江衍想抓什么，手指却空落落的，只能收成拳头攥紧，绷出手背一条条青筋。

　　陈思尔退避三舍地躲在路旁，和他拉开安全距离，眉头微皱地喝他：“别动手动脚，大街上像什么样子。”江衍看了看自己发抖的手，沾了雨水，白得僵硬。人来人往，行道上的雨坑倒映着彩光。

　　他攥着指尖，沉默地看着它们，几乎把指腹开膛破肚，出血来，才抬起头对着陈思尔，面色微微发白。

　　嘴角出很没有攻击的一个笑容。陈思尔一看就懂了，他又要服软，又要道歉。哪怕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呢？她只是想分手而已。道歉有什么用呢？

　　道歉就可以挽回消失的感情吗？“你不要道歉了。”陈思尔把手放在口袋里握了握，望着地面的雨水坑，难得有点点没底气的心虚。也只是一点点而已。陈思尔放软了语气劝慰他：“我们只是不合适而已，我不喜欢我们的相处模式。

　　但肯定会有能够接受的人，而且…我也不只是不喜欢我们之间的相处，主要是，我对你已经没感觉了啊。”“你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小气，感，神经质…江衍，我不是想和这样的你恋爱，你明白吗？”

　　雨又开始下了吗？江衍牙关打颤一下，视线模糊地抬头看了眼天空。是在下雨吧，而且下得很大。不然他怎么会感觉到浑身被雨水浇透的寒意。陈思尔的声音顺着风传到他耳朵里：“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了啊。”

　　＊＊＊对他没有感觉了。不想和这样的他恋爱。不喜欢他了啊。江衍回忆着这些字眼，关掉水阀。过了几，再想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锥心的疼了。

　　走出浴室时他穿好了衣服，最顶上的扣子没有扣，微蜷的头发漉漉地贴着额鬓，水珠顺着脖颈坠入锁骨。陈思尔听到动静去瞅。

　　他看上去已经调理好了心情，墨黑的眉毛眼眸在白得能反光的脸上显得疏离又寡淡。到底是被驳了面子，任谁也憋不住，总算还有点当年心高气傲的江衍的样子，这样才对嘛，蔫蔫唧唧的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vb：炖的闻人醉陈思尔这才提起了几分和他说话的兴致，眼尾稍舒，抱着腿在上仰面看他：“你想和我谈一谈吗？”

　　“谈什么？你不是都决定好了。”江衍倾身摸了摸头玻璃瓶的水温，凉透了。隔夜水，他面色冷静，但脑子里已经麻一团，却还要尽力作淡定。念念喜欢的是当年的他，当年的他是什么样子？不小气，不感，不神经质的。是现在的他的反面。

　　江衍将情绪框死，面上滴水不漏地给她换了杯热水，经过杯沿，碰到那被服用过的药片，手指被静电电到了似的瑟缩一下，他咬牙，又强迫自己拿起那片铝箔板捏紧。如果不是这场以戏他为目的，不明不白的爱，本不会用到这个药的。

　　他不想伤害念念的。江衍觉得自己勉强敛装好的情绪又快崩盘，错开眸子，不去看陈思尔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没料到昨晚会那样，不是有意醉酒强迫你…让你吃药是我的问题。”

　　“我知道，是我主动到你上去的，这个你不用自责。”陈思尔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盒子，想到另一件事，轻轻巧巧地挑眉问他：“你经常梦到我吗？”江衍的脸色顿时又浮现出僵硬。

　　本就苍白的肤看还不出那缕慌乱，直至羞赧红他的脸颊。陈思尔去拉他的手，把脆弱的铝箔板从他手中解救出来。

　　原来矜持都是装的啊…江衍这样又爱干净的人，要让他像动物一样控制不住本能地发情，硬得只能在梦里发、体脏了被褥。

　　他居然能忍这么久？陈思尔把头靠在他腹部，忍不住嬉笑起他下腹蛰伏的那一处：“你经常梦到和我做吗？你有需求，早跟我说啊…何必自己憋成这样，我们以前是正经男女朋友，你想和我上是天经地义的。”

　　江衍低下眼睛想不明白，这是什么话，难道念念和他恋爱就应该负责他的需求吗？他珍惜念念，才舍不得把望发在她身上，他看着她在自己间拱来拱去的脑袋，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意像自嘲。

　　陈思尔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饲喂的是怎样无底的贪…若是真的要负责，又怎么能不负责到底呢，他的贪是被她亲手挑起的，如今又被她弃如敝履地丢下了。念念啊…既不珍惜他的感情、他这个人。

　　也不爱惜自己，他隐忍了那么久不敢索求的东西，她却在他们分手之后当做玩笑一样就这样送给了他。

　　江衍手指陷进她晨起蓬松的头发里，忍不住收紧，去贴她的肌肤。陈思尔咯咯地笑，在他掌下乖巧地蹭了蹭，又仰脸去看他：“可惜啦，我们已经分手了。”

　　目光骤然碎裂晃动，江衍退了半步，眼睛被冲上来的气熏得雾红。再退却退不动了。陈思尔抓住他的手，笑地“啪”一下掐他的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