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深呼昅了很久
他没让侍者进来,不太爱人家打搅氛围。晚餐分两种,式的和西式的,他全要了。把煎鱼和寿司推给裴芙,自己吃了牛排和龙虾,然后开了红酒喝了几口,可以助眠。
裴芙总觉得有些不安心,因为她生理期就在月末这一阵子,于是饭后在酒店外的711拿了卫生巾和一些零食饮料之类的东西,准备结账的时候打算打开翻译软件,收银员直接一口流利的中文飚了出来。
原来是…老乡,说实话日本的中国人含量高得有点儿超出想象。回酒店的上行电梯里一共五个全是中国人,大家面面相觑,微妙的好笑。裴芙泡了会儿浴缸,也算是没有浪费酒店提供的浴盐套装。裴闵一如既往冲澡。结束后躺在上,抱着睡得像大小两头猪一样沉。坐飞机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一早就起来,酒店提供了早餐,式的味增汤以及和式拼盘,到新鲜浆果、酪,裴芙浅尝辄止,给出一句评价:“我山猪吃不了细糠。”
她是典型内陆胃,吃饭在全食材安全区内,昨夜的刺身其实就已经有些消受不来,今天的早餐基本也就是让相机吃了。没落进胃里。只把茶和水果华夫饼匆匆吃完,地陪已经在酒店停车场等候多时。
裴闵的想法就是,商场在哪儿都能逛,主要还是看一些比较有特色的东西。所以在银座秋叶原草草逛了一圈,第二天下午就转战迪士尼。迪士尼乐园是必须要来的!
裴芙拉着爸爸一路过关斩将玩项目,看了一个演出,直奔纪念品商店,除了大大小小的公仔以外,最合心意的就是许愿瓶。裴芙以前不太在意这些东西,现在却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祝愿全都捆在自己和裴闵身上。瓶子选的达菲雪莉玫,里头的水晶她仔细挑选了一下。
她喜欢的白色的harmony倒是很冷门,想给裴闵挑一个健康的,无奈没有这种水晶,就选了蓝水晶smile。
她额外买了一个娃娃送给地陪,还有一些是要回国送给庄辛仪的。裴闵就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买单,被她箍上茸茸的米老鼠发箍,看起来有点儿滑稽。
“宝宝你买完没。”他小心翼翼地问:“提不动了。怎么带回国?”“寄回去?再买个箱子装一下?”她这会儿倒是不省钱了。裴闵只能提着一堆娃娃跟在她身后。裴芙把新买的星梦达菲挂她的ado上了,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地位还不如那个娃娃呢。
“爸爸,”她回头:“要放烟花了。”亮晶晶的。她对东京的印象,除了人多,就是亮晶晶。亮晶晶的东京塔、夜晚的灯光,还有烟花。好像什么东西都很璀璨又很匆忙、转瞬即逝,她紧紧牵住了裴闵的手。如果要问起裴闵,他现在心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涩的幸福。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过这段感情的结局,也从来没有试图把亲情和爱情分开…可是现在,在烟花下裴芙踮起脚来吻了他。人在异乡…他回忆起曾经在西双版纳的月光下裴芙说的那一段话。
在陌生的地方,他们更寂寞也更紧密地相互依靠,像是两片系纠的浮萍,生怕一撒手就失散于人海,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终于可以在天空下接吻。上一次在新年时是裴芙说的,那么这一次该轮到他了。
裴闵在人声喧哗里,低下头,对裴芙说,我爱你-***庄辛仪翻着裴芙新发的朋友圈,她在秋叶原买了Switch,在银座让柜姐为她试用口红。
在迪士尼和玩偶合照,每一张都漂亮青春,光彩照人。透过屏幕都能闻到一股属于美好少女的阳光气息,像是桃子和纯白香皂的混合味道,她好像没有见过这样的裴芙。
她一直都很文静很乖,有种超脱同龄人的成,这样鲜活的样子很少,可能是旅行的快乐吧?照片划到最后一张,她手指顿了一下。是两张拍立得,被她捏在手里。
她和裴闵戴着配套的的绒发箍,在东迪的旋转木马上,一前一后笑得灿烂开怀。父女感情真好啊…庄辛仪想。
但是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什么话,只是电光火石,无从捕捉。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一直伴随她一个钟头,直到洗澡时才回忆起来。
她险些在浴室里滑跤。好恐怖的猜测,之前裴芙同她说过,有一个喜欢的人,是不能为世俗所接受的身份…庄辛仪再一次翻到那条朋友圈,一张张盯着裴芙的笑容。
她的手开始颤抖。什么狗的旅行的快乐,她的表情通通都是因为相机后的那个人,裴闵,是裴闵,这一定是误会。庄辛仪绝望地想。这是伦…不可能的!
远在东京的裴芙根本不知道庄辛仪此刻无意间撞破了一个惊天秘密,她和裴闵今从浅草寺折返酒店,她在心里求的是裴闵的健康,得一个“吉”而那头裴闵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不知道他求的是什么,没拗过她,被拿来一看,居然是“凶”
裴芙对这种东西一向是吉则信,凶则封建迷信,只是一个概率学问题,能不能说明什么,况且是可以化解的。于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裴闵魂不守舍了一阵子。
他求的什么呢?裴芙想来想去,无非就是关于她、或者她和他的。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棋行险招,事在人为,总能逢凶化吉。
接下来的旅程是在京都又玩了半周,便启程回国了。裴芙去了一趟庄辛仪家里,裴闵开着车送她到楼下,因为只是去吃饭顺路送一些在日本购置的伴手礼,便只是停在路边等她。
庄辛仪站在阳台上,从纱帘的隙里看见裴闵把一个大袋子从后车厢递给裴芙,然后亲昵地替女孩子理了理头发,她既有猜测在先。
此刻两人的一举一动就更是坐实她心中的猜测。于是等裴芙上来,看见的就是庄辛仪血尽失的一张脸。裴芙心里警铃大作,庄辛仪已经把门合上,捉住她胳膊,那纸袋的绳子因为不堪承重,在此刻应景地断裂,玩偶零食洒落一地。
两个女,长幼有别却亲如姐妹,庄辛仪自诩从不多管他人闲事,只扫自家门前雪,但她无法坐视不管。这是裴芙,一如她多年前搂着她的肩膀对公司下属笑言称“是我妹妹”这些年她真真切切把裴芙当做自己的小妹。
她此刻手脚冰冷,把裴芙按在门上,低头直视她的眼睛,问出了不清不楚的一句话。“是不是他?”可是裴芙听懂了。于是她的一身也像是被浇透一盆冰水,目光失去焦距。半分钟的沉默后,她的嘴轻轻开合:“…是。”
庄辛仪恨透了自己的敏锐多疑,这下罐子已然摔破,她也哑了。图什么呢?裴芙把门打开,背对她很久。庄辛仪看见她回头,在夏天里居然是冰雪般的神色,好像很快就会融化、消逝般的脆弱透明。
“改天,再来吃你烤的披萨,好吗?”“…好。”裴芙走了。徒留庄辛仪一人滑倒在门板之后,懵了很久,终于泣不成声,这一头的裴芙站在电梯门前久久没有按下行键,她深呼吸了很久,最终才下定决心似的踏入电梯厢里,对照着光亮如镜的金属检查自己的神情是否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