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狭窄隔帘里

　　“…对！刚刚远远地看见你了。”苏鱼握紧了拳头，担心她看见手里江洺的校牌“我们快进去吧，要迟到了。”早自习上，苏鱼假装活动肌酸痛的脖子，频频回头看向最后一排靠门的空位，心生不宁。

　　等到早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她还没见着江洺走进教室，反而盼来了神情凝重的班主任。“苏鱼，你出来一下。”班主任突然将她叫到了走廊。

　　“上午第一节数学课改成习题课，前半节课让他们把这节的练习册做一下，后半节课你给大家讲讲题。哎…江洺这个混小子又给我惹麻烦，我得去趟政教处。”

　　“江…这、样啊…事情很严重吗？”苏鱼委婉提问。“翻围墙进校门、抽烟被风纪老师抓住、还摔了腿，现在正在医务室躺着呢！

　　啧啧啧…咱班等着全校通报批评吧，我先去政教处了。上午就拜托你了。”张老头气得够呛，顶着一脑袋小火苗，攥着拳头下了楼。

　　他受伤了？严重吗？他会抽烟？怎么从来没有闻见过他身上有烟草味？哪怕是…接吻的时候也没有啊…“你怎么了？张老师说你受伤了？”苏鱼遮掩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给江洺发了一条消息。

　　“小伤，不要紧。”江洺躺在医务室，右手掌蹭了个伤口，只能用左手打字。膝盖的伤口更重一些，校医生嘱咐他伤口长好前不要弯曲膝盖。

　　江洺今天凌晨起了个早，将昨天晚上用红外摄像头偷录的视频剪辑好，存放在移动硬盘里，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他今天出门比往常晚了不少，甚至走得比苏鱼还晚。临出门前没找见自己的校牌也没太在意。

　　但他没想到今天翻墙的时候，墙底下站着个人。避让不及，他在空中翻了个身，手掌撑住了糙的水泥地，膝盖磕上不知哪来的一块砖头。

　　“我艹！你怎么大早上躲这里抽烟？！这里经常有人翻墙你知不知道？！站这底下很危险的！我要是刚刚不避一下，现在后脑勺着地的就是你了。”江洺看着眼前是个女生，忍住了没骂人。

　　“对、对、对不起。”从脑袋顶上突然砸下来一位臭脾气大高个，斜刘海的女生显然是吓傻了。一把扔掉手里的烟头，她这才看清这位天外来客是江洺，感到心有余悸…幸好他没伤着那金贵的张脸。

　　“墙底下那俩！干什么呢！”带着红袖章的风纪主任来得真不是时候，斜刘海女生见势不妙，撒腿就溜，而膝盖负了伤的江洺只能乖乖蹲在原地，深情地望着老师来的方向，还挥了挥手“王主任，早上好，您能不能扶我一下？”

　　“好啊…江洺，几天不见，你还学会抽烟了？！”“啊？这不是我的…”“你还狡辩？”“啊对对对，王主任您别生气，就是我的！刚刚完最后一，我怕您怪罪，我下次一定给您留一。”

　　于是江洺就这样躺在了医务室，期间张老师过来又是好一顿训话，江洺诚恳的态度一如往常，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忘记带校牌，不应该翻墙进学校！不应该抽烟！更不应该被王主任抓住！张老师，对不起！我认错！等我手好了一定写检讨！我一定知错就改！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你你你，好好反思吧！”张老师将中的小火苗掐灭了三次，心里暗自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人还活着就行，不进局子那都不算大事！又开口问他“你这样子能走路吗？要不要通知家里人接你回去？”

　　“有住隔壁的同学，我可以跟她一起回！”“行吧，你先好好养伤。”免得又来课上添。江洺包扎过后躺在病上，病围着蓝色的隔帘，这里实在冷清得很。

　　只偶尔能听见过来取药的学生在问诊室跟医生聊上几句，拿完药又随即离开，等到午间休息的时候，医生也出去吃饭了。

　　只剩他独自躺着。微信进来一条新消息，是苏鱼。“吃午饭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打饭送过去？”“好啊…我正好饿了。（小猫亲亲。jpg）”“你想吃什么菜？”“想吃鱼。”＊＊＊“我右手伤了。小鱼你喂我一下嘛。”

　　江洺举起自己了纱布的右手，可怜巴巴望着苏鱼，心里的算盘打得震天响。苏鱼捏了捏他的指尖，将饭盒一把进他怀里“我看这手指头，好像还没断吧？筷子挨不着你那伤口，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江洺未能得逞，又找借口“那你等我吃完再走好不好，医生说我膝盖伤口很深，不能屈膝，吃完的饭盒如果不扔出去，味道很重的。要麻烦你一会儿帮我带出去。”苏鱼不作回答，转身掀开帘子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江洺先前飘在空中的一颗心哐哐坠到了地板上，滚了灰尘，他将饭往头柜一放，也不打算吃了。赌气给自己看。当苏鱼再次掀开帘子的时候，江洺正一张臭脸抱臂仰靠在上。

　　她刚刚从外面搬来一把凳子，好靠坐下“怎么不吃啊…菜不喜欢吗？”江洺蹭地坐直“我、我，这盖子太紧了…我打不开饭盒。”

　　他重新拆开打包袋，笨拙地撕开一次筷子，装出九牛二虎之力拆开饭盒，伤口仿佛撕裂得厉害，疼出龇牙咧嘴模样。苏鱼看他握筷的姿势怪异极了。

　　连续夹了两块鱼都落回碗里…一副断胳膊断腿的可怜模样，他这要吃到什么时候？一会儿有人进来看见两人单独在这个小帘子里会怎么想？

　　“你别洒上了。给我吧。”苏鱼接过他手里的饭盒，从他手里走筷子，夹起一块罗非鱼送到他嘴边。江洺心里和脸上都乐开了花，从来没觉得鱼这么好吃，嘴上沾了一圈油也不在意。

　　“你斯文点，给，擦一下嘴。”苏鱼递给他一张纸巾，意思是让他自己擦。谁知江洺却主动将嘴送了过来，蹭掉一半油渍“嗯…谢谢小鱼。”

　　“…”苏鱼只好顺便帮他把另外一半嘴也擦干净。江洺仰头对她，笑得眯起眼，出虎牙尖儿，苏鱼有一瞬间恍惚，他以前，有这样笑过吗？这个笑容好像有些眼，但一时又抓不准久远的记忆。

　　苏鱼努力回想着…又想到其他的事情，她开始理解那些总在教室后门逗留的外班女生了…江洺分明是张男生的脸，却像极了梁阿姨的美人神韵。天生剑眉星目好轮廓，此刻笑得俊朗又蛊惑，她想了一大圈，想到了未来的高中毕业。

　　他就算成绩不好，以后也可以靠脸吃饭。“我还要吃鱼！”江洺见她呆呆望着自己，停了喂饭的动作，主动开口讨食“啊…”苏鱼拢了心神，眨眨眼，低头看准碗里的菜，又将一筷子鱼送进他嘴里。江洺看出她的表情变化，故意将筷子咬住，让她只能慢慢出。

　　筷子从他嘴里一点点滑出，狭窄的隔帘里，暧昧的空气变得有些凝固…“咳咳咳…我好像被刺卡住了…”

　　“别着急，你慢点咽，我帮你倒杯水。”苏鱼赶紧起身倒来一杯水递给他。江洺接过水喝下，咽了咽嘴里不存在的鱼刺“唔…好像还是卡在里面，小鱼你帮我看看。”苏鱼着急凑近他的嘴，想看看鱼刺卡得有多深“你张嘴，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