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就是辜负心意

　　而他是教理学，不完全一致，这所学校宗教学发展得不错，文献学方面有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导师可以任她选择，他并不是一个最优选。见他拒绝。

　　她的神色似乎有些失落，陆释不动声地往她那边上看去，却又在触到那个眼神时慌乱地将视线收回。芙姝勾起，暗道这人最会嘴硬心软。不多时，车速变得缓慢起来，前面堵车了。

　　“你每都坐接驳公转地铁再回家？不住学校？”“不习惯跟别人一起住，我社区有直达的公。不过堵车很严重。”

　　她的声音软软的，缓缓的，蔫蔫的。陆释又转过眼看她，哪知她的头就靠在副驾上，与他靠得极近，垂下来的头发快触到他肩头了。

　　他望着她的发旋道：“你不舒服？”芙姝脸色惨白地闭上眼，伸手捂上自己的额：“不好意思老师，我对这种交通工具还不太习惯，一堵车就晕车。”

　　陆释的下巴微微僵硬着，一时有些无措，他没有照顾过女人，更何况还是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与如此特殊的关系之下。

　　“好，还要堵一段路，你可以到后座先躺一会儿。”芙姝点点头，开门坐到后座去。紧接着他打开了音乐，舒缓纯粹的乐声自音箱内飘出。今因为下雨，堵车比平更为严重，她看见自己平里等的那辆接驳巴士一直堵在半路，今若不是坐他的车。

　　她很可能要一直淋雨等到晚上。芙姝身上的衣服有点，粘在身上，让她打了个冷颤：“老师，有点冷…”

　　她的声音在打颤，连带着他的心底也在发颤，他拆开一个抱枕，三两下便拆成一条灰色的毯，堪堪披在她单薄的身上。

　　“冷便披上。”芙姝迷糊糊地睁开眼，细语呢喃：“我还是喜欢你先前送我的那条…”又在说胡话，他转过身，将车内音量调大一些，掩盖周遭难听刺耳的喇叭声。悠扬的男声粤语念白随之被放大：…天有几长，凡人唔会知，我生系地上，只希望可以同佢地久。

　　薄暮冥冥，落西山，夜空中挂起几颗明星，车内亦响起一段均匀的呼吸声。半小时后，导航提示到达地点附近了。

　　他回过头，对着睡多时的芙姝低声开口：“同学，你家到了。”他下了车，走到后座去叫醒她，她却无比自觉地朝他伸出手，一个索抱的姿势。陆释错愕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是导师，不该同学生有过多牵扯。所以他没动，可芙姝却歪歪地坐起来了。

　　她将他僵硬的手放在她自己的额上，那里滚烫一片：“老师，我好像发低烧了。”“…”陆释没动。“老师，我想吐。”“老师…”他抿抿，托起她的手臂，让她坐正。

　　“你家几楼？”“有电梯，五楼。”他带着她上去了。开了门，她整个人的重量便都在他身上，乌发柔软地贴着他，鼻息在他的耳畔，润的嘴擦过他的面颊。

　　“你是不是想起我了。我好想你…”灯还未开，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陆释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他清醒地活了足足二十五年，今难得有些昏沉。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不能这样做，可是在她的嘴触到他的时，那令人怀恋的柔软触感令他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我好想你，妙寂，妙寂…”她的眼睫不断扫着他的面颊，声音染上了哭腔，一边与他亲吻着，一边急切地，低声反复地念着他的法号。

　　不知是否是她过于执着，齿间润粘腻的触感愈发鲜明，他竟不声不响地回应着她，芙姝心下惊喜，愈发热烈地与他吻。

　　而陆释眼前不断闪回，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三年前，他为了突破研究瓶颈，曾在一个寺庙中住了数月，寺里的老方丈给他取了一个法号，就叫妙寂，说此二字与他分外有缘，让他领回去，迷茫时可获顿悟，他觉得很奇怪，到底为何她会知道？

　　他如今迷茫，却不知该如何顿悟。左思右想，他只能迅速地将她送进卧室，而后一眼也不敢多看，一分也不敢多停留地逃出她的家。无比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齿间，陆释足足在电梯中站了五分钟，才发现自己竟没按楼层。第二，结果出来了，那名女学生最终还是去了别的老师的组。

　　这个结果很好，可是他仍有些心不在焉，索请了半假，来到他曾作为研究对象的寺庙里抄经，那老方丈和蔼地站在他身侧：“陆施主，今又来上香了？”“心下迷茫，不知如何顿悟。”“是不知，还是不想？”

　　“…”心底有个清晰的声音告诉他，是不知，亦是不想。“先前未见你如此烦忧，到底遇见了何事？”一阵风吹过，檐下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陆释偏过头，盯着那处的铃铛，倏然想起，几个月前他曾做过一个旎的梦。

　　＊＊＊他不曾遇见何事。只是遇见了一个人。此前他对人类合之类的事情不太感兴趣，有时候莫名其妙地硬了，就用冷水将这体上的望冲掉，可是那晚当真是食髓方知其味，虽然过程中他看不清她的脸，可那深入灵魂的，令人战栗的快乐是极真实的。

　　两具孤魂，不知跨越多少千山万水方能于这一方夜中相遇，它们相互依附，紧紧贴合，最终亲密地嵌在一起，事后，她并未走，只躺在他身侧，一堆模糊的眼睛望着他，眼里出真诚的笑意。

　　他也默默回视着她，霎时间，无法言说的爱意充盈了他的身心，后来又发生过什么，他已记不清了。

　　只记得当他清晨再醒来，便在自己的面上发现了干涸的泪痕，那泪痕并不是畅的，而是断断续续，有被谁亲吻过的痕迹。可当他望向身侧，却是空无一人，他神思飘忽，又忆起芙姝的一颦一笑，那嘴印上他面颊时的触感，指尖的温度，一如梦中那般，令人眼底艰涩，心如擂鼓。

　　那梦中之人…是她吗？黄昏时分，天气渐渐转凉，风也变得萧索许多，他去小区楼下超市，想买些煲汤料回家煲汤，却鬼使神差地买了五人份。喝不完了，他的指尖点进聊天软件，心下仍然犹豫着，却发现自己已经点开了工作群下面的“花开富贵”头像框。

　　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今早，他出于人道主义地问了她一句“还好吗”她没有回复。继续点开朋友圈，里面只余一条冰冷的直线，芙姝似乎已经彻底把他屏蔽了。

　　他与她那点微薄的联系，似乎就断于此了。车窗外尽是摩天大厦，高耸入云的小区建筑物，似一张巨口，将他噬，将他心中最后一点暖意也得一干二净。

　　陆释关闭手机屏幕，却如何都掩盖不住眼底的失落。周末，他又来寺里抄书，方丈为人宽善，特意为他备了一间禅房静修，可是，今寺里似乎格外热闹…

　　方丈的禅房内，芙姝正抱着臂，坐在案前，指着一包糕点怒道：“弥空，你吃不吃，我辛辛苦苦排了半个小时买的！”年近耄耋的老者气得嗓子都说哑了：“里面有金华火腿丝，你让我吃什么？！”

　　“这可是阿清生前最喜爱吃的云腿饼，你上回亲口与我说的想吃，你不吃，就是辜负她的心意，她肯定难过死了！”老者气得吹胡子：“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