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是不敢

　　她看向他，没有奢求他能宽恕她的错，安静的走到里面，环着膝盖坐在了地板上，窗外微亮的天光投在地板上，萧条而寂寞，他看着她，不知怎么生出了一丝的不悦，他这个时候又厌极了她的乖巧。

　　“如果你想逃，我会把你关到死。”他轻悠悠的说道。黎抬起脸，仰视着他的下颚，她喃喃的开口：“为什么你不信我？我没有想逃…”声音很小很细，他眯了下眼。

　　黑色的眸子不着任何色彩：“那你刚刚在窗户旁边做什么？”他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黎想起了陈驰的外套还有手机，她低下了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清冷的月光照着他冷毅的脸，他扫过她的小身板，然后是长久的一声“咚”一道木门隔开了他与她。黎眼睛酸涩。

　　其实刚刚她可以说谎，她可以说她只是去关窗户，她也可以说她想透透气，可她说不了谎，谎言被拆穿只会是更糟糕的情况，裴千树是那样聪明的人，她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说谎而不被拆穿。

　　她闭上眼，抱紧了自己，他生一个礼拜的气就会气消的，她安慰自己，没有关系，只要乖乖的等一个礼拜，他会原谅她的，她的肩膀耸动。

　　然后听见了汽车的驶离的声音，他离开了？黎走到窗前，透过昏暗的月光，看着楼下车灯亮起来，裴千树开车离开了这栋别墅。

　　夜正浓，今夜她和他都是无眠之夜，快到清晨的时候，黎才躺在地板上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夜的折腾她已经忘记了陈驰要打电话给她这件事。

　　第二天的中午，房门打开了。裴千树走了进来，如君王一般审视着她。黎以为他是气消了。了饥饿的肚皮看着他，他伸手把一件外套扔到了她面前，是那件陈驰的外套，深黑色的牛仔服，口袋里的手机顺势掉落了出来。

　　“咚”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吓得黎一股坐了起来，事情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她本来只想出去证明一下自己能够在外面的世界存活，这样安妮就能够重新回来教她。

　　可是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让安妮…”她还没说完，裴千树已经掐住了她的脸颊，柔软的脸蛋挤在了一起，她说不出话来。

　　她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了寒意，由内而外的寒意，他深黑的眼眸凝望着她，犹如初见那天，他是高高在上的神，而她是乞求他怜悯的可怜虫。

　　“当初我就不该救你。”他冷冷的吐出几个字。然后松开了她的脸颊。与其说是松开，不如说是嫌恶的丢开，那件外套与手机被留在了地板上，门重新锁了起来，眼泪已经是同一时间夺眶而出，黎爬到了门口，她拍门：“不是的…”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丢弃的小猫小狗，她害怕他真的把她丢了，她不停的拍门：“我错了…”

　　“我错了。对不起…”…她拍门拍的手掌通红，可是她敲不开门，她甚至不知道裴千树还在不在门口，她只能一直拍，一直拍。

　　时间就好像是指里的沙，不管她怎么拍打，门就是不开。嗓子哑了。手肿了。眼睛也肿了…从中午到晚上，从晚上到清晨，从清晨到午夜。

　　一天半，她一粒米未尽，饥饿与寒冷加，这个房间只有卫生间，装着简易的淋浴头和水池，因为他有洁癖，所以就是囚也需要她干干净净。黎靠着水池里的自来水撑到了第二天，他不要她了。所以她死了也没有关系。

　　她躺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身上盖着陈驰的那件外套，她摸到了陈驰的手机，这两天她打开又合起这支手机，如果她跟陈驰联系了，那么裴千树就再也不可能原谅她了。所以她不能跟陈驰联系，因为裴千树不喜欢，所以她不能接电话，不能求救。

　　哪怕是让陈驰给她一点点吃的，她都没有，她还妄想着那个收养她的人能够和她和好如初，妄想着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认识陈驰，没有偷偷跑出去，没有听到安妮和他吵架…她想过那么多，从来没想过，如果当初裴千树不带她离开。

　　＊＊＊裴千树是第三天来的，他把几片吐司还有一瓶牛放到她跟前，黎已经饿得神志不清，脸色更加苍白，单薄的身体像是一片纸，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看到他，想说话，可是喉咙干涩沙哑，什么也说不出来。

　　恍惚间，她看到他托着她的后背，让她靠在他怀里，黎虚弱的依着他，他怀里很温暖，她鼻子很酸，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裴千树把吐司撕成很小的一块，一块一块极有耐心的放进她的嘴里，长久未进食的胃。

　　忽然有了食物的光临不太习惯，她努力的咽下土司。空气中转着的气氛过于安静，漉漉的脸上，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睛看着他，睫上还挂着泪珠，他又撕了一片放进她的嘴里。

　　黎细细的嚼，手指揪着他的衬衫，紧紧的。裴千树没说什么，任凭她的脸他口胡乱的蹭，许久只感受到口布料一片润，他伸手想摸一摸她的后脑勺，但伸了一半又放下了。黎哭累了。泣着耸动着肩膀。

　　他又把一小块吐司递到她嘴边，这个角度能看到她垂着的眼脸，他一早就知道她是多么的美丽。黎张嘴，却在他收手的时候咬住了他的手指。

　　她是铆足了劲的，她的门牙两边有两颗小虎牙，尖尖的牙齿咬着他的手指，把自己的委屈全都发了出来，裴千树吃痛的皱眉，看着她因为愤怒而皱起的小脸。

　　咬了没一会，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了他的掌心，灼烫了他的皮肤，她到底是舍不得真的咬伤他，呜的趴在他口哭了起来。

　　他伸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黎躲在他怀里，裴千树把她从二楼抱到了一楼餐厅，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她在啜泣，他说：“坐到椅子上。”

　　黎摇头不肯，缩在他怀里，死也不肯下来。裴千树像是抱孩子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坐在了椅子上，黎还在哭，眼泪就跟打开的水龙头一样，他们之间应该好好谈谈，可是她只是个孩子，又能和他谈什么？

　　“不准哭了。”他命令。黎抬起头，止住了哭泣，可是止不住哭嗝。“饿吗？”他问她。黎点头，鼻音很重的发出一声“嗯”

　　“不要再见陈驰，懂了吗？”黎在听到“陈驰”的时候，眼睛出了一抹诧异，她知道裴千树的脾气，他怎么会忍受别人染指他的东西，哪怕是他很小的一部分。

　　“我，我跟他不，真，真的…”她不敢多说话，怕自己又要惹他不高兴。裴千树似乎心情不错，伸手了她的鬓角：“嗯。”“那就不要再见了。”他继续说。黎很想说，陈驰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她没有朋友，她好想要一个朋友，可是她不敢，她不想再忍受饥饿不想再一个人面对孤独和寂寞，她点头，小声的恳求：“你能不能多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