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头忽一酸
曾韫道:“盛笑他们已经发现我们躲在这里了。”玉竹点点头:“他们在凿墙,”说着用手指拍拍墙面道:“但这面墙厚度非同一般,我看这石头也格外硬,怕是敲也敲不开吧?”曾韫也跟了过来,他端了盏油灯在墙面上下照了照,摇头道:“不至于。
这石墙的硬度在石材里只算得上是中等偏上,如果能取到趁手工具,被凿穿甚至只需花费个把时辰。”玉竹哑然片刻,苦笑道:“那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现在也不用担心怎么出去了。
有人帮我们开门。只可惜开门的来者不善,否则还真有可能绝处逢生。”曾韫没直接对这番颇为消极的言论做出点评。
他思索片刻,也将耳朵贴在了墙上,细细听了一会儿对她道:“那边的动作时断时续,看起来进展并不怎么顺利,我们可做准备的时间比想象的要宽裕一些。”
玉竹没接茬,她意兴阑珊地扫了一眼光秃秃的密室,这地方除了墙面的油灯和地上的盘,只有一把孤零零的山猫。
也就意味着。两个伤患要用一把捡来的兵器对抗一群未知的高手。这种情况下的“准备”能有什么意义?她实在是乐观不起来。
曾韫觉察到了玉竹的心不在焉,伸手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怎么,这就怕了?”玉竹似乎还在想自己的事情,习惯性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看到曾韫脸上表情不对,才意识到自己的顺口附和引起了误会,改口道:“你刚说什么?”
曾韫眉头轻蹙:“根据刚才的声音判断,这石墙至少还能撑七八个时辰。”他顿了顿“所以我们要在这段时间里抓紧机会调整状态,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玉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仍旧是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神情。曾韫垂眸望着她的脸,沉默了片刻,忽然一改先前和风细雨的态度,严肃道:“有件事我认为有必要强调一下。”
他语气很重,这次玉竹终于晃过了神,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了曾韫身上:“什么事?”“你还记得我们被王书钧领兵包围的情形吗?”玉竹讶异他会提起这个,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晚上的事,我怎么会不记得?”
“记得就好。”曾韫淡淡瞥她一眼。这一眼却是少见的犀利:“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会问,只是希望你能通过这件事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想着以牺牲自己的方式来保全我,我不需要,更不会接受这种方式的保护。”玉竹脸上闪过一抹难言之。
她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半天却没憋出一句话来。曾韫上前一步,额头轻轻抵住了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如果你硬要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有前车之鉴,你一定知道这话究竟是不是开玩笑。”曾韫这话说的言之凿凿。
但心里却并不像表现的那样有成竹…他实在是害怕玉竹再来一次“舍己为人”忍不住将手扣紧了她的肩头,大有不得到她的承诺就不松开的意思。
“我明白。”玉竹忽然道“谈条件已经行不通了。想活着出去只能硬杀出一条血路,这些我都明白,你可以放心。”曾韫沉默着将她揽在了怀里,轻飘飘的话里有多少迫不得已和绝望,只有他们两个人能体会。
怀里的人又道:“那你觉得,我们打得过他们吗?”如果是全须全尾的他们,对上顶尖高手宋秋水或许能勉强打个平手,可是先不说他们此时的伤势,宋秋水身边还有大内高手和盛笑,这一战的结果不言而喻。
曾韫深了一口气,避重就轻道:“事在人为。还未战,怎么会知道结果?”玉竹却冷冷道:“打不过。”
曾韫提起了角,笑道:“纵然是打不过,能够与红颜知己携手浴血奋战,共做一对刀光剑影下的魂也未必不是快事…你可知道有多少好男儿向往这样的死法?”
玉竹没有理会他的玩笑:“你也承认打不过,那如果把我的功力提升三倍,你觉得有戏吗?”曾韫瞳孔倏然一缩。
他低声音道:“你开什么玩笑?除了法之外哪有什么途径能让人在短时间功力提升三倍?哪怕是你师父也不可能…”玉竹打断了他的话,简短地道:“蛟龙九式。”曾韫被这熟悉的字眼震在了原地。
他愣了好一会,再三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不由深深看了玉竹一眼,缓缓说道:“蛟龙九式,又曰九死一生,练此功法十之有九会走火入魔,轻者经脉俱废永不能再习武,重者肺腑爆裂身亡…
有多凶险暂且不提,想练就这门功法,需在极度安宁清静之处闭关七七四十九天…这些你都知道么?”玉竹抬起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镜中月,物外烟霞,闲却名利,抛舍浮华。
万水归,无里见无形。蓬莱今去,蛟腾鹤飞轻。”曾韫被她这一连串不知所谓的话了一头的雾水,又隐隐觉得这好像与他一直以来求索的东西有关。
他了喉间上涌的血腥气,口不觉有种异样的鼓噪。玉竹轻声道:“…阿韫,我刚刚念的便是蛟龙九式的第一式,这世上死去的人不提,活着的人里,再也没有谁会比我更了解这功法了。”
狭小的密室陷入了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两个人目光相对视,谁也先没有移开的意思。半晌,曾韫道:“那好,我先前告诉过你,我之所以会到蜗牛山就是为了蛟龙九式。既然你了解,就告诉我怎么练,我练,你护法。”
“办不到。”玉竹眨了眨眼“…就像你说的,寻常人练蛟龙九式需要闭关七七四十九天,我之所以不需要那么久,是因为前四式与后四式皆本派心法有一致之处,所以我只需磨砺第五式,时间也就短得多。”
她见曾韫仍旧是一脸言又止的表情,故作轻松地用手指戳戳他的脸道:“这件事如果让你来做,就好比平地起高楼,等楼建好盛笑早把我们碾成了泥,换我来则只用搭建一个小桥…你就不要跟我争了。”
曾韫没有作声,他默默无言地攥紧了玉竹的手指,沉许久,声音竟有些嘶哑地道:“…如果你走火入魔怎么办?”玉竹本想说“别说丧气话”
但一看曾韫的眼睛,见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不知何时上了一层薄薄的血丝,衬得他分外憔悴,心头忽而一酸,温声道:“第五式是九式中较为温和的一式,走火入魔的概率并不大。”说完。
她又觉得这未必能安慰曾韫,便补充道:“就算走火入魔,也只会是意识的轻微。”她开玩笑似的弯了弯眼角:“怎么,难道我傻了你就不愿照顾我了?”***曾韫没有言语。练功不比吃饭喝水。
一桌子菜端到眼前,先吃荤先吃素纯属个人意志,从没有固定章程,反正不管什么东西放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都会一样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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