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偪抬起头

　　瑕扬了扬眉，桃花眼里如今闪烁着不容错认的光芒—他直直地盯着娃娃脸男子手中的灭音手，神情中带着大开杀戒前的嗜血兴奋，连那眼角的朱砂痣似乎都更显得殷红妖魅。

　　连在他身旁的璃都能感受到那股庞大的杀意—那是一种…棋逢敌手的好胜心。没办法…这家伙对于跟他一样使的家伙，天生就有着爱比较的心理，若没跟人家分出个高下这家伙是不会轻易善罢干休的。

　　璃无奈地想，只见瑕轻佻地摇了摇手指，口中啧啧有声：“这位小朋友…这是叔叔这些大人们的事，劝你不要手喔…赶快回家去，妈咪在家等你呢…”他笑眯眯的，哄的嗓音如同周围的夜一样轻滑，内容却是十足挑衅。

　　他绝对是故意的！想要怒对方直接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太符合这脑残家伙的个性了！璃强自下摇头叹气的冲动。

　　那群夜雾般的黑衣人因他这番无理的言词小小起了些动，隐约可听得几句低低的咒骂声，和拉掉保险栓的的金属摩擦声…然而，瑕真正想要煽的人，却依然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

　　那始终有礼得过份的嗓音连一丝压抑的怒意都听不出来，和和缓缓地道：“当然我了解，对两位护法而言，任务被人中断是无法用任何报酬来补偿的…”他顿了顿。

　　“不过，如果我记得不错，杉田先生与冥门之间的恩怨应该早在两年前就结清了，他现在是一个清清白白的生意人，也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两位护法…请高抬贵手。”瑕自始至终不离角的微笑顿住，璃则是微微皱起了眉。

　　“你是谁？”璃开了口。这人三句有两句不离生意经，听起来是白道上的人，而且他确定他在上海从未见过这人…那么。

　　他怎么会…一眼就认出他与瑕，还把他们跟黑手胖子之间的纠葛摸得那么透彻…这些…应该都属于被冥门湮灭的极高机密才是啊！

　　“真是对不住…我忘了自我介绍…”娃娃脸男子用没握的那手推了推眼镜，出一脸歉然的表情—如果不是那把还在冒烟的，璃相信对方此时此刻看起来就像个平庸到不行的上班族。

　　“我叫小林伊织，是川集团的首席顾问律师…还请两位…多多指教。”理论上而言，这时候应该轮到他们自我介绍。然后双方换名片，再寒暄一番…个头啦！川…集团？！璃只觉得一滴冷汗滑下他的额际—以他的视角。

　　正好足以越过那些为数众多的黑衣人的肩头，望见…一辆在月光下闪着墨黑光泽的加长型劳斯莱斯，无声无息地滑行至巷口，缓缓停下—正好封住他们唯一的出路。

　　而…虽然那防弹防窥玻璃完美地保护了坐在里头的乘客的身份，但是…根据方才娃娃脸男子的那一番自介，再加上这等阵仗。

　　那车子里头的人，不就很有可能正是那个他们此时此刻最不想遇到，也应该最不可能遇到的…两双眼睛不着痕迹地瞟向身旁矮小平房的屋顶。

　　那团在阴影下静静蹲伏着的身影，再望向那透着冰冷气息的金属车身…向来意见不合的两人，头一次，不约而同地，长长叹了一口气—死…定！

　　这次绝对、一定、无庸置疑会被冥主鞭屍！＊＊＊“嘻嘻嘻…”怪里怪气的笑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自那脸桃花的男子。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扭了扭僵硬的颈脖，慵懒地说：“小朋友…要我们放了那个黑手…叫什么…喔…杉田的胖子…你必须作接下来的两个选择…要嘛，就选择杀了我们，要不…”黑色的眸子光一闪。

　　“就是让我们杀光你们—”那个“们”字方落，他与璃几乎是同时间行动—瑕举起了手—一手一把，连瞄准都嫌多余地开始疯狂扫。璃则是扬起了长鞭—银色的鞭身宛若闪闪发亮的蛟龙在他们两人周围绕成一圈又一圈，牢不可破的螺旋弧。

　　“砰！砰！砰砰砰！砰！”声四起，越来越多黑衣人攒着中弹的右手哀嚎、呻—他们攻击的子弹全都被那一道道回旋着的银光给挡了下来，丝毫找不到空档。

　　反之，对方的子弹则是每发必中—中的全是扣扳机的食指，准确得让人胆寒。小林冷冷地望着对方示威的举动，缓缓地，自口袋中掏出烟盒与打火机，不疾不徐地点燃了一烟…

　　红色的火光在夜中忽明忽灭，冉冉上昇的白雾掩去了他眸中的残忍杀意。骨节分明的长指一振。

　　那一支犹自燃烧着的纸卷烟就这么直直地朝着那冷肃的银光飞了过去—回旋着的长鞭带着强劲的气流，没多少重量的纸卷烟就这么被鞭身给卷入，跟着打起了旋。

　　而…小林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缓缓举起了，毫不犹豫地，连扣了数次扳机…每次都瞄准了烟草火光与火光之间的间隙—也就是那宛如铜墙铁壁般的银鞭的破绽所在。璃大吃一惊，想要改变银鞭的走向已是不及，只得大叫着示警：“瑕！”

　　瑕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在第一颗子弹穿越银鞭的阻挡朝他破空飞来的那一刹那他就察觉了—手转了个方向，食指灵巧地挪动…

　　“砰！砰砰！砰！”更大的爆裂声伴随着一闪而逝的火光在两人之间炸开—是子弹与子弹相互撞击的结果。小林一面游刃有余地朝着那银鞭的破绽发动猛击，另一方面。

　　他亦伸手探入间的暗袋，摸出另一把黑星手—这次，他把目标锁定在那使鞭的男人。“咻—”划破气流的呼啸声朝他面袭来，璃碧绿色的瞳仁中，倒映着那直直朝自己飞来，速度显得奇慢无比的子弹。

　　他毫不迟疑地侧过头，轻松闪过。第一发子弹他尚且能够应付，但当第二发、第三发…接连着朝他飞来的时候，他便开始感到有些左支右绌。

　　当然闪躲这些子弹不是问题，再高速的子弹在他眼中看来都像是慢动作电影一般，但是…他现在可不只是要闪躲这些把他当靶的子弹，还得要顾及瑕不被其他黑衣人的弹所波及，饶是他眼力再好，一次要兼顾这么多不同的方向，时间一久也大感吃不消…

　　就在他某一个千分零一秒的闪神之际，一发抓准时机的子弹稳稳地飞来，打中了他的腕骨—“呜！”他闷哼一声，只觉整个手掌一阵剧痛，手中的银鞭便这样手飞去…

　　“璃！”他着鲜血四溅的手腕，耳中传来瑕惊慌的叫唤，还有未曾间断的，那咻咻的子弹破空声，他尚来不及反应过来，冰冷坚硬的触感已经抵在他的太阳—有人揪着他的发，他抬起头，太阳那尖锐的硬物感来自一把黑星手。四周突然一片静寂。

　　尤其在经过方才那林弹雨的巨大爆鸣声之后，现下的安静反而更令人觉得骨悚然。璃望着不远处的瑕，对方总是笑着的桃花脸上如今一片肃杀，英的脸孔上多出了数道血痕，衬衫袖口上亦染上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