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存在价值

　　“也没打算毫发无伤地离开。”别闹了、别闹了…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会被…他像发了疯般死命地转动着手腕，男人却攒得死紧，几乎在他的腕上掐出了一道瘀痕，他听到封神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嗤哼。

　　他可以感觉到封神的目光穿越过男人的肩头，依旧直直地落在他身上。“玦…”原本令他熟悉不已的叫唤如今却不知为何，让他自脚底冷了起来。

　　“杀了他。”＊＊＊他停止了挣动，垂下的眼静静地，落在男人握住他的白皙大掌上，金眸无声无息地，笼上一抹名为绝望的灰暗。

　　间的金属剑柄随着他每一次呼息总会轻轻地碰触着他的皮肤，似乎在提醒着他：应完成的任务、应尽的义务…他不能手下留情，他不能心软…他已经走偏了太多，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他缓缓抬起眼，隐藏了所有喜怒哀乐的木然金眸对上了一双灼灼注视着他的黑瞳—那么专一、那么执拗、那么不顾一切…他看着看着。觉得心都要拧了起来“玦！”封神的沈声催促再次响起。

　　他像是被惊醒般猛然一震，反地探手入衣内，出了剑柄，手腕一振，寒气森森的剑刃便出了鞘，他回被男人握住的手—这回，男人如他所愿地松了开—缓缓地后退…一步，两步…执剑的手臂缓缓伸直。

　　直到微颤的剑尖抵住男人的口。璃眉间的摺痕更深，他看看红发男子脸上强撑平静实则濒临崩溃的表情，再看看身旁主子赶尽杀绝的疯狂神情…瓣动了动，本开口说些什么，却因接收到瑕一个制止的眼神而乖乖把话了回去。

　　只是右手悄悄地抚上了间的银鞭。“川枫，你依旧可以选择…”空灵的嗓音彷如静夜中的鬼魅，封神用流利的语一字一句地说着：。

　　“你可以选择就这样转身离开，我可以保你完好如缺，也不会再派出手下追杀你…否则，今晚，你只有死在玦的剑下。”前世的怨，今生的恨，就在这里作个了结吧。

　　川没看向难掩得意之的男人，亦没搭理对方话中显而易见的威胁，他只是深深地凝视着此刻与他面对面，隔着一柄长剑距离的红发男子…看着他一片萧索的金色眼眸，看着他微微泛白的脸庞。

　　看着他紧抿的…像是要把每一寸的他就此牢牢地刻在心版上。“我爱你。”红的薄动了动，他轻声地说，用着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音量。荒凉的金色眼眸望着他，眸底浮动着太多强自压抑的哀伤与绝望。

　　“可我不爱你。”清亮的嗓音一字一句地，长巷中的众人都听得分明。川笑了。扬起的角勾起了一朵无忧的笑花，竟是毫无心机的笑法。

　　“没关系。”他这么说。然后，猛然探出手臂，一把握住了闪着寒芒的剑身，在红发男子完全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往前跨出了一大步—“嗤—”利刃穿透膛的声音，闷闷地，听不太真切，涌出的鲜血却像原野上怒放的红花一般。

　　迅速地开了他的白色衬衫。玦瞪大了眼，眼中一片赤红，执剑的手剧烈颤抖着…他望着男人握着他剑身的手掌一滴一滴地淌着血，还有那没了一半剑身的宽阔膛…

　　“你为什么要…”他没发觉自己混乱地将心中所想低喃出声，也没发觉泪水正缓缓地自瞪大的金眸中涌出，爬了他整张脸。

　　“嘘…”男人的手掌自剑身上移开，略显吃力地上抬，抹去他脸上的泪，他却觉得男人越抹，他的脸上越是热…已经搞不清…究竟是他的泪落个不停，还是男人的血不断地着。

　　“你没事了…别哭…”最后一个字终结于微弱的气音，男人的手掌顺着他的脸庞滑落，终至无力地垂下…黑玉般的眼眸缓缓闭上，看起来就像是睡着那般的安详…不会的、不会的…这只是他在吓唬他而已…他下一秒一定会突然睁开眼。

　　然后冷言冷语地嘲讽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一定是的，绝对是…可是…为什么那红的逐渐转为一种不祥的死白，为什么那自对方口涌出的红色像是不完般，顺着重力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沾了他的鞋尖…

　　“不要…”他自喉头发出一种像是野兽濒死前的嘶吼。红色的头颅一开始先是缓缓地左右摇动，而后，就像是失序的陀螺一般疯狂地甩着。透明而冷凉的体随之四下纷飞。

　　“谁准你…谁准你…睁开眼睛！混帐！我叫你睁开眼睛！你聋了吗？！”他歇斯底里地朝着那已动也不动的黑发男子咆哮、怒吼，暴躁地原地踱步，神态中有一种彻底崩溃的决绝。

　　封神脸上原有的喜悦之逐渐被阴郁所取代，璃则是再也看不下去地跨前一步。“玦…”他轻声唤着那神色恍惚，似乎已与现实世界彻底节的红发男人。玦不知何时停下了所有动作。

　　也不再高声叫骂，他静静地，看着身前被他一剑贯穿口的黑发男子，褪去所有情绪的脸孔看来有种异样的诡谲。

　　“你骗人…”一行泪滑落至颊畔，逐渐风干，他却像是恍若未觉般对着眼前的男人喃喃说着：“你明明说过…绝对不会放开我的…明明说过的…”可是，到头来却是这么对他…

　　“真是诈的死狐狸…”他脸泪痕，却是轻轻地笑了起来，执剑的手掌微微收拢。“为什么…本天才偏偏就是栽在你手上呢…？”勾起的逸出这个似叹息似玩笑的问句，然后，手腕一转—“嗤！”

　　“玦！”“该死！”鸢型剑柄另一头的剑刃随着他手腕的动作毫不留情地弹出，离他有一段距离的众人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一抹银光挟带着猖狂的红，猛地自他的背脊窜出。

　　封神的钢针、璃的长鞭，以及瑕的子弹几乎同时间抵达，金色的剑柄自中间被穿，从中贯穿的两名男子就像软绵绵的布娃娃般同时往后栽倒。

　　封神一个箭步上前，捞住了红发男子软倒的身躯，剑刃所经之处鲜血不断地涌出，很快地，他黑色的唐装便了一大片。璃掏出手机，反应迅速地联络离此地最近的医院。

　　同时暴怒地跳脚：“搞成这样你就高兴了吗？！混帐！为什么就不能…用更好的方式解决…该死的！”他从未对封神用过这么不敬的口吻说话，但此刻，他真的是气疯了。

　　封神望着怀中眼神涣散的人儿，心中一揪，只觉得有种过往画面再度重演的错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的命，你的一切，永远都只选择奉献给那个男人…是吗？

　　他抱着怀中逐渐失温的身躯，只觉得自己自始至终努力的动机，存在的价值，都随着红发男子逐渐减弱的心跳声而慢慢地分崩离析。相较于他的木然伫立，璃则是七手八脚地忙个不停，掏出随身携带的干净长布，开始绑起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