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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可惜又冷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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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其实根本不想走过去,根本不愿接受接下来可能会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他之所以会这样依旧直地向前走只不过是凭藉着一股执拗—一股想要证明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恶作剧的执拗。

  他觉得头晕目眩,雨幕中的一切显得更加模糊不清…当走至那大理石墓碑前方时,他已经汗了一双手掌。

  方正的白色大理石透着一股寒气,正对着他的那面上,以苍劲的笔法刻着一个字:“玦”右下角用阿拉伯数字刻写着一串期,是距今约一周前。

  他顿时觉得呼吸一窒,全身力气像在瞬间被干—他身形一晃,双脚一软,整个人跪倒在泥泞的红砖道上。

  他抬起头,望着墓碑上那像是用剑尖刻上去的大字,越看眼前越是一片模糊…他以为是雨丝遮挡了他的视线,抬手一抹才发现手都是冷凉的泪水。

  “不会的…你不会的…”他喃喃地说服自己。这不合逻辑,那时…他明明记得玦说他不爱他,然后,他让他的剑贯穿自己的身体,让他得偿所愿地顺利完成封神代的任务,回到冥门去…他又怎么会…?!

  “他自杀了。”空灵的嗓音在他身侧约三步远处响起,离的音质衬着淅沥沥的雨声别有一种超脱现实的感觉。

  “他以为你死了。当场就自杀了。”赤红的黑眸瞪向来者—那人一头长发编成长辫垂至前,身上一袭素黑色的唐装,身后没带随从,也没打伞。

  川猛地自地上一跃而起,像头发怒的豹子般扑向他,双手用力地揪住对方的衣领,咬牙切齿、目眦俱裂地低咆:“你!是你!你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你不是口口声声要从我这里夺回他吗?!啊?!”

  为何命运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凌迟他?!他这个甘愿赴死的没死成,却反而让他用生命保护的那个人丧了命…到底要看他怎样千疮百孔才甘愿?!

  封神任那已陷入半疯狂的男子抓着衣领,不动也不怒,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我来不及阻止。璃后来只救回了你,玦他…一个礼拜前在这里长眠。我…亲手埋了他。”

  封神那与他对视的阒暗黑眸迅速地掠过一抹不容错认的尖锐痛楚,川再无怀疑,他神色恍惚地松了手,踉踉跄跄地后退,半转过身,双手紧紧抓握着那方正的碑身,不顾那糙的石材划破了他的掌心。白皙的额抵着那龙飞凤舞却冰冷的“玦”字,崩溃地放声痛哭。

  为何…你又留我一个人…你可知道…孤孤单单一个人长抱着相思活下去,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封神深深地望着那哭得彷佛世界在一瞬间崩塌的男人,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弧,淡淡地说:“请节哀。玦…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语毕,他负着手。

  在越来越显得细密的雨幕中缓步离开。川哭得掏心掏肺、天昏地暗,像是要把这两年来的苦,这几个月来的闷,还有往后大半人生的苍凉,全都宣出来…细雨依旧纷飞着。

  他原本一身优雅整洁的黑色西装已经被雨滴及泥泞得狼狈不堪,他却丝毫不想去理会。若有似无的足音自远而近。

  他感觉到有一抹阴影笼罩在他的上方,连带地替他遮去了降在身上的雨点,似在帮他撑伞…大概是在外头久等不到他,忍不住进园子来寻找他的小林吧。

  “出去。”哽咽而沙哑的嗓音这么说着。他无心要糟蹋小林的一片好意,只是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陪着在地下长眠的那人,不要其他人来打扰,也不想任何人看见他不加掩饰的脆弱。

  “喔…好吧…”在他头顶响起的男声具有天生的清亮质地和剌气息,连这场绵绵细雨似也抵挡不了这声音的活力,雨势渐缓。

  川梗住了呼吸,几乎要以为自己得了幻听,那声音又再度像是喃喃自语般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天才就不管你罗!”***脚步声一阵窸窣。

  原本笼罩着他的伞挪了开,对方竟似真的潇洒俐落地便要离开。川再无迟疑地抬起头,探出手臂,精准地扣住了那只握着伞的手。

  写不可置信的黑眸对上了一双灿亮的金眸,后者瞬也不瞬地瞅着他看,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一点淡淡的心疼,还有不容错认的…情意。

  “白痴…?”他恍惚地唤着对方,生平第一次,以反应迅速着称的他彻头彻尾地傻住。本以为在地下长眠的人,如今却活生生地被他抓握在手中,他感受得到对方源源不绝传来的体温。

  甚至,对方似乎…想起了他…?!这有可能吗?一转眼将他从地狱拉抬到天堂?!还是…这一切…全部都只是他的幻觉…?他就这么抓着对方的手,呆愣地望着对方,深怕只要他一个动作,或一开口说话,这场美梦就会瞬间破灭。

  红发男子因他既惊且惧的表情而微微皱起眉,勾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嘿…死狐狸…”的手臂探出,拭去那白皙脸庞上的斑斑泪痕,顺道戳了戳对方光洁的额。

  “你傻啦!认不出本天才是谁吗?!”他才正想要再多偷戳几下,黑发男子便猝不及防地猛地搂住他,其力道之大,让他的肋骨和脊椎全都发出阵阵悲鸣,但他却是吭也不吭,反而主动地回搂住对方,掌下微微颤抖的身躯让向来乐天的他也不微微红了眼眶。

  “你没死!你没死!”川紧紧地搂着怀中温热的身躯,错而激动地嚷着,这样戏剧化的转变完全击溃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与理智,他就像个找回心爱玩具的孩子般狂喜、无措,只知道绝不再轻易放手让对方溜走。

  “嘘…”樱木好气好笑又心疼地抚着那半的黑发,清亮的嗓音掺了些柔,温醇得醉人。“玦在这里长眠,但本天才回你身边了。狐狸…”川微微松开了他,已恢复精明犀利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再说一次,我是谁?”樱木挑了挑眉,看进那双经摧折,惊魂甫定的黑眸中,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你是…自大又臭的死狐狸,面瘫又嘴拙的冰山男…”

  他在黑发男子微微皱起的眉眼中笑得像太阳一样灿烂。“也是…本天才这辈子唯一的…男人。”最后两个字消融在他倾身吻上对方的间。川再无顾忌,反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勺。

  在热切的间倾诉这些日子以来他不变的心意与思念…当小林用见鬼的表情望着从墓园中走出来的他与川时,他想他当时看起来的模样大概就跟个落水鬼差不多,浑身漉漉地滴着水,连走起路来都听得到鞋子进水的“嘎吱嘎吱”声。

  没办法…谁教原本转弱的雨势后来又逐渐增强,而…这头黑狐狸就像一口气长出了八只脚般死死地搂着他不放,让他连伞都拿不了。只好无奈地拖着这只八爪章鱼先上车再说了。

  他看到小林在车外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才跟着上车,用着异常平稳的语气指示司机往川家位在上海的别馆驶去。说是别馆其实基本上就像个小型宫殿一样富丽堂皇,可惜他又冷又累,已经没空去赞叹那彷佛童话故事般的建筑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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