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为什么不来找
但当铃铛以这样杂乱无章的节奏响着的时候,却只让人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闷与慌…封灵的手停在半空中,仙道边的微笑消失,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温室外头—伴随着逐渐减弱的铃铛声的,是那抹凭空消失的白色身影。
“洋平!”封灵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疾风刮过颊畔—那原本还定定坐在她对面的高大男子转瞬间已不见踪影。徒留下桌上倾倒的瓷杯,以及溢出的深体…薰了室浓得化不开的花香。
***“呼呼…呼呼呼…”正午的阳光在他头顶正上方散发着惊人的热力,也让他双腿的挪动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力不从心…
他着气,白色的上衣几乎已被汗水浸,一滴汗沿着他黑色的发梢滴落,好死不死地掉进了他努力睁大,与强光对抗的眼眸—他暗自低咒了声,起同样透的上衣下摆随意地擦拭了一下,往前迈开的脚步却是片刻不敢停。
几乎与他身齐高的玫瑰花丛造成他奔跑的困难,虽然无刺却糙的茎杆亦在他的手臂、脚踝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刮痕…他却像是恍若未觉这些小小的障碍般。
只是一心一意地往前冲刺…拜托…一定要让他…追上…就只差那么…一点…因强光而缩得极小的瞳仁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某一点…那一头在阳光下燃烧着的红色发丝,因为剧烈奔跑而左右摇着。
那宽阔的背影,修长的四肢,还有那像野兽般矫捷的移动速度,狂猛的奔跑姿势…不就是…细瘦的手臂探出,像溺水的人那般胡乱摆动着。
似乎想要藉着这样的举动抓住某些东西。因干渴而紧缩的喉咙困难地想挤出一声叫唤:“…花…”慢一点、慢一点…你这样…我追不上啊…别走、别走…急速替的脚步开始现出凌乱,恰似那响一气的铃铛声。
往前跨出的长腿被横陈的玫瑰茎杆绊了一下,他完全来不及稳住身子就整个人往前仆倒—即将与地表来个亲密接触的鼻梁在离地约五公分处蓦然打住。间一紧。
他被人稳稳地捞住身子,缓缓扶正…心脏还在腔中失序跳动的他望着自己稳稳踩在地面上的两只脚,再望向搁在际的大掌…鼻翼搧动,他小口小口地息着…这一连串的变化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他儿还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哪里伤着了?”温文的男中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担忧—他被人旋了半圈,淡淡的麝香味缭绕了他一身。
男人的问句本身并没有得到他太多的注意,倒是唤回他因过度惊吓而短暂恍惚的神智—他像是大梦初醒般探出手臂,用力地揪住男人的衣领,久未发声的嗓音带着点沙哑和抑不住的颤抖:
“仙道…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他一再重复着同样的字句,神情是泫然泣又带着点逢魔的狂。
温润的黑眼中迅速地掠过一丝什么,随即隐没。温热的大掌轻柔地覆上那使劲揪着自己的手掌—以一种担心刺到对方的力道。
“谁?洋平…你看到了谁?慢慢说…”和缓的声音具有强大的安抚力量。洋平深深地了一口气,再一口…想依对方所言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讲,然而越的情绪还是让他得彷佛下一秒就快要断气般,吐息清浅而紊乱。抓住对方衣领的指关节用力到泛白,正似此刻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个字都是用尽泣血般的力气。
“花道…花道…他就在那儿…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晶莹的体不受控制地逸出眼眶,正如同他无法控制自己越形尖锐与高亢的喊叫。
“嘘…嘘…”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地拭去那不断落下的泪水,男中音自始至终不曾出现一丝不耐,依旧循循善着:“他在哪?洋平…樱木在哪?”这关键的问句让纤细的身躯在宽阔的怀中猛然一个旋身,伸直的细瘦手臂指向某个定点—“他在…”
话尾不自然地顿住,瞪圆的猫眼茫然地望着自己的手指处,原本红发男子的所在地,如今却只见一整片摇曳的玫瑰花海,还有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榕树,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他呼吸一窒,白皙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刚刚明明看见了。看见他跑向那棵树,不会错的!是花道没有错!
有人从身后搂住了他,温暖的膛熨贴着他的背,可他还是觉得浑身如坠冰窖,失望与失落像无形的手掌扼住了他的颈子,让他呼吸困难。
“我明明看见…明明看见…”粉开开阖阖,喃喃自语。“嘘…洋平…没事了…进屋里来吧…好不好…”较方才更为和缓的嗓音安抚地响起,此刻却已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甚至,对方息事宁人的口吻就像某刺针扎了他神经末稍一下,他就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般整个抓狂了—“我不要!放开我!我要去找他…花道!花道!”
他扭动着想挣脱男人的怀抱,间的手臂却收得更紧。“洋平…你冷静一点…”一直持平的温嗓现出了一丝无奈,一丝疲惫。
“我很冷静!放手!仙道彰!”扯开嗓子的咆哮响彻云霄。他又是咬、又是踢、又是打,就像只野难驯的小兽。
“花道在等我…我要过去!放…手…”“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换来的是一片突来的死寂。
肩膀被人扳过,脸上瞬间一片热辣—洋平偏着脸,眼前一片金星舞,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只大掌不知打哪伸来,捏住了他的下颚。
他被动地扭过头,望进一双温润不再,寒气森森的黑眸,那总是微笑着的此刻抿成冷肃的线条,一张一阖地吐着冰珠般的字句:“樱木花道…早就死了。”猫眼缓缓瞪大,瘦弱如蒲柳的身子开始在风中颤抖起来。
“他没有…”眼泪像是开了开关的水龙头般不停地落,他却恍若未觉。粉抖颤着。垂在身侧的拳缓缓捏紧…他小小声地,吐出他的反驳,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平静。
“他死了,他在两年前就死了。”冻成零度的嗓音依旧不厌其烦地重复再重复,无视那落泪猫眼里开始成形的风暴。
“他没有、他没有!”他失控地朝那口恶兆的男人大吼,像只弓起背脊的黑猫。“监识小组说…”
“去他的监识小组!”男人撂下一句话,有力的大掌一左一右,牢牢地抓握住他的细肩,开始猛力摇晃他—他几乎可以感觉到男人掌下的肩骨有种即将臼的错觉。
“如果他没死,为什么我和川集团两年来都找不到他!如果他没死,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为什么不来找你?你不是他最信任的朋友吗?!”一句一晃,晃得洋平脸色更显死白。